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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叶冲说你们虽是我伴当,迟早也有要分开的一天 ...


  •   红楼梦中《寄生草》: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此词中说得甚是通透,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别再把我当着中心,试着去找你们心中的原点,从那里,会诞生属于你们的世界。每个人终究是赤条条的来,也赤条条f地走,我们也不会例外。
      ——叶冲《去寻找属于你们自己的原点?》1937年6月13日

      夜越发的暗沉,叶冲坐在床上,双眼望着窗外的星空,遥远而孤寂;从海上吹来的轻风,带着一股鱼腥的燥热,让人心里难受得紧。明明现在已是夏天,凉风习习,应该让人很是舒爽才对,偏生叶冲却觉得寒冷无比。他不由自主地,把身上的苏绣蚕丝被向上提了提,遮住脖子以下的所有地方。
      端午节啊,今年的端午节就这样过了,没有祝福,也没有期盼,在算计中小心地走着。避坑的同时,又小心翼翼地挖着深坑,难怪铃木彻三郎会这个时候来到上海犒赏。是怕自己将他们一锅端吗?
      叶冲想到此处,摇了摇头,自己今年的端午节,怕是拉开了许多遮羞的幕布。若不是怕真的激怒华北那边想疯狂再现柳条湖事件的疯子们,他会真的干掉西乡健一少将。华北啊华北,中国北方的心脏,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多方汇集的信息让叶冲再度重重地叹一口气。控制了华北,整个长江以北将与江南形成隔江对峙的局面。华北这个中国北方经济最大规模,最具活力的地区。两年前就被逼得只剩下一点面子主权和尊严。
      当时日本的驻屯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将军向华北中国最高军政长官提出的觉书,与中方国民党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的复函共同组成的《何梅协定》,是中国再次接受的屈辱。该协定要求:中国政府取消在河北的党政机关;撤退驻河北的国民党中央军和东北军;撤换日方指定的中国军政人员,以及禁止一切抗日活动。

      那又怎样,一步步地退让,中国第29军-营房与日军的驻防地仍然相互交错,两军冲突时有发生,互为假想敌的演习更是日日不断。
      日方想用中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去撼动中国第29军官兵。那是各种手段尽出,却偏偏忘记那兵法中的最核心精神。去年在北平故宫怀仁堂上演的“鸿门宴”,华夏男儿的堂堂志气和血性,不过一年,就被日军抛在了脑后。
      蠢蠢欲动的军队,蠢蠢欲动的人心。这群疯狂叫嚣的人到底又是凭什么得出中国还会退让的结论。去年在宴会上的中国第29军110旅旅长何基沣将军,放声高歌的“黄族歌”,难道还不能让人意识到什么?
      叶冲可以想象那粗犷的声音是怎么把“黄人应享黄海权,亚人应种亚人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坐教欧美着先鞭。不怕死,不爱钱,丈夫绝不受人怜。洪水纵滔天,只手挽狂澜。方不负石笔铁砚,后哲先贤。”唱得大气磅礴、铁骨铮铮的。
      自己可是听说当年29军在长城喜峰口抗战中,曾用大刀杀出了中国人的威风与血性。至今仍有不少日军军官对当年喜峰口之战的中国军大刀阵的可怕——记忆犹新。在北平的那场“鸿门宴中,双方比武,日军被29军的军官们打击得差点生无可恋;论文,北平名流吴佩孚当众泼墨挥毫,一笔独成一行,独特的醉笔龙飞凤舞、气势磅礴,一挥而就精品则成。日方的多方追逐让人很难不嘲笑其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他人口中玉帅的风采让叶冲他想飞奔北平,再次聆听老人的教诲。那个崇拜关羽、岳飞和戚继光的人,从不为贫穷和挫折放弃自己的爱国之心,他是最为传统的正宗中国人。老人十分重视中国传统的忠孝观与夫妇观,他喜欢叶冲,在叶冲的身上,他看见很多传统优秀的东西得到体现。
      他不知道小家伙是谁教出来的,但他就是没来由地喜欢小家伙,喜欢对小家伙谈古论今,喜欢小家伙眼里听他讲古时璀璨星辰的万般变化。他告诉叶冲:在华夏文明的漫长历史中,有一种独属于华夏的民族精神始终贯穿,它是我们生命中的烙印,是血液中的精髓,是我们民族的魂。
      老人说:我所崇拜的关羽、岳飞和戚继光就是这种精神的代表之一。关羽的义勇、岳飞的智勇以及戚继光的善勇,对外抵御外敌的拳拳之心无不让人心动。他让叶冲多看看史书,看看史书上的评价;他说这些可以壮大自己的灵魂,知道自己的来路与归途。
      叶冲也喜欢与老人接触,从认识老人以来,他每年都会抽三到五天的时间,专门去拜访老人。在老人的身上,他总能感受到中国水墨山水的意境。水的至柔与山的雄伟;太极的变化、圆润与统一,他总能在老人身上找到痕迹。
      老人从来没问过叶冲的来路,也没有探听过他的归途。他从叶冲不经意间流露的悲伤与着急,让他越发地怜惜叶冲。就算这是一个悲哀的时代,但这也是一个群雄争辉的时代;男儿壮志、英雄豪胆;铁骨铮铮,指点江山。自古以来,乱世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兵灾起时枭雄出。可他这么小的人儿,为什么心中藏的是对生的眷念与对死的漠然。很矛盾吧,但是他在叶冲的身上真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叶冲在无意识地拒绝刀兵,他不求权、也不求财;王权富贵他不愿闻,功名利禄他不屑听,他的梦想好像藏在苍穹之巅,看不见,也摸不着。
      “叩、叩、叩”三声轻轻地敲门声后,吕焕低低的询问声从门外传来:“小冲,你睡了吗?”
      “如果还没睡,我可不可以进来?”
      “进来吧!”叶冲没有移动,只是淡淡地回了吕焕一句。这么晚了,阿焕不睡觉,还来打扰自己,想必是有事,不好过夜,才来探一探自己是否已经真的歇下。也是自己最近的生活作息不规律,才让他们无法像以往那样掌握自己的作息时间,把许多事情的节奏全部给打乱了。这才有了,他们会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在叶冲休息的时间里,来探他是否真的在好好休息,而不是独自……。
      “小冲,怎么还没睡,在想什么?”吕焕推开门进来,走到床尾坐下,他看着把自己蜷成蚕蛹的叶冲,轻声问道。也不知道叶冲他究竟在焦虑什么,这半年来步子迈得越来越大,他们几人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总觉得他在准备着什么。他们十几人在私底下也交流过,却找不到一点头绪,小冲他把自己的心思藏得越发的深了。
      听德叔聊过,小冲好像不打算让他们四人跟着进日本军部。那空白的任职令他们都听说了,却被叶冲直接给否掉。他们四人感激叶冲为他们着想的同时,却心疼叶冲即将面对的事情。单从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小冲已经被人架在火上烤了。只是可惜,他们什么都帮不了他,就连打个架,叶冲都要考虑再三,斟酌良久,害怕一下疏忽,事情就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划去。

      “睡不着,想起吴先生了。世人将他与关羽、岳飞并称,他却称自己以他们为榜样仍在努力学习中。他告诉我:‘身为男儿,至当精忠许国、屹立如山、不移不屈、大义炳然’”叶冲没有看他,仍然望着外面星空,低低地诉说着,仿佛在回答,又好似在自问。
      “夫子还说:‘生为男儿,你不说治国、安-邦、平天下这等大事,起码你得修身、齐家吧。’”
      “夫子告诫我:别听那些和尚的废话,你还小。年轻人还是应该朝气蓬勃、勇往直前。红尘炼心、凡尘修命。我也不求你其他,只希望你能快乐一些。这世间的事啊,哪里分得出一二三四五六七。该你的,你躲不掉;不该你的,你也求不来。小家伙,随缘吧!虽然这是和尚们的口头禅,万事莫强求,一切自有定法。”
      “吴夫子,确实值得人尊重;竟能行得富贵,又能乐享清贫。别说你想他,这会儿听你一提,我也有些想他了。”吕焕接着叶冲的话,先赞了一声吴夫子,然后陪着叶冲一起思念先生。
      “夫子是儒将,浩气直冲天际。吾辈不如,犹胜过往。”叶冲歪着头,认真地说道。
      “今年你去夫子那里时,我陪你去吧。去年让你支开了,今年我先说,就算是轮换,也到了我不是?可别想着再把我支走。”

      “咳咳,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谁又能陪伴一生。你可记得红楼梦中《寄生草》”叶冲轻咳了两声说道。
      “此词说得甚是通透,‘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叶冲的小脸上此时带上了一缕沉思。
      “你们虽是我的伴当,从小陪伴在我左右,但迟早也有要分开的一天。在这乱世,我也不求其他的,只希望你们几人能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过完这一生。”
      “我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你们的陪伴。别再把我当着中心,试着去找你们心中的原点,从那里,会诞生属于你们的世界。”叶冲声音有些飘浮的浅浅说着。
      “小冲,你在说什么?”吕焕被他漂浮的声音一惊,急忙伸手抓住叶冲的双腿,像是要拽住什么。他刚才怎么感觉叶冲想扔下他们,飞走了一样。想到此处,他有些恐惧地摇着叶冲双腿,颤抖的手唤回了叶冲有些飘远的情绪。他看着眼前有些着急的吕焕问道:“怎么啦?”
      “你这会儿来,是为了陪我聊天吗?”叶冲轻笑了一下,脑袋向左一偏,侧着头问他。
      吕焕这时才感觉叶冲又回来了。他眼睛里的急色,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不用担心,我没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叶冲见恢复正常的吕焕后,才轻笑着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小冲,以后别这样吓人,心脏受不了。”吕焕做了一个深呼吸道。
      “除了陪你聊天外,还给你带来一封信。”吕焕把刚才进门时放在床尾处的信函递给了叶冲。寄信人有点特殊,故他才趁人少时,专程来寻叶冲,以免突发事情,反而让叶冲不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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