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83、叶冲说废了吧！废后，他们谁想要就给他们

　　叶冲心想，1798年至1799年，德国作曲家及演奏家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在他听觉渐弱时创作的第13号《悲怆钢琴奏鸣曲》，与此时的情况相互交映，是悲歌在奏鸣吧。
　　——叶冲《弱小的生命悲歌》1937年6月

　　“主子，这三人也一起交给柳木中尉他们吗？”吕焕见柳木唤人欲将西乡珷玞、竹内长森、香田流星三人一齐抬走时，拦下他们，并抬头请示叶冲。以他们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不可能就这么轻松地放过这些人。看主子这幅走神的样子，估计很快这里的事情就会有一个结果出来。
　　叶冲仿似没听见一样，仍然怔怔地望着远处，空山在上面摇了摇头，示意吕焕他们不要惊扰到叶冲。他与石上两人亦双双拦下正欲唤叶冲的铃木彻三郎和西皮宏二人。主子这会儿的状态不对，不管什么事都需要往后面放一放。站在叶冲身后的渝舟接过才切好的水果，轻轻放在叶冲右手边。然后与空山他们一齐屏息等待着。
　　“少爷，属下带人到此听侯您吩咐。”此时，得到消息，带着人刚刚从海军参谋部匆匆赶过来的德叔跨进舞池，在下面无视空山等人的警告高声回禀，将叶冲高飞的心从远空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的叶冲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淡漠地向下扫视，一一掠过德叔、大内院长、大川将军及舞厅里众人，最后停留在西乡珷玞、竹内长森、香田流星三人身上。
　　下面那群人里有惊慌、有胆怯、有不安、有害怕、有委屈……、还有掩饰不住地兴奋、期盼、算计……、甚至即将得逞的狡黠不时地划过某些人的眼睛。望着这些千变万化的面孔，他突然对眼前的一切，厌恶起来。
　　叶冲没有理睬德叔，只是伸手接过渝舟递上的热帕开始仔仔细细擦拭自己双手，边擦边轻声地说道：“废了吧！废后，他们谁想要就给他们。”
　　吕焕、松间、小野四郎齐声应诺，三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知道主子这是倦了，不打算再陪他们玩。

　　“叶冲君，不可。”听他说完，大川将军和大内院长双双开口阻拦。那三人此时情况早已经不乐观，被挑断的四肢，由于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痉挛的频率越来越强，残疾的可能益发扩大。再来一下，只怕今天就直接交代在此处。
　　“小冲、不可。”铃木彻三郎想不到叶冲回神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继续吩咐吕焕三人废人。他与大川将军和大内院长几乎同时出口阻拦。
　　“冲少爷、三思。”西皮宏则只是淡淡地劝了一句三思，就没有再说其他。他完全能理解叶冲现在的处置手段，换着是他，恐怕是会直接取对方性命。
　　“少爷，不可。”
　　“焕小子，你们三人住手，别给少爷添麻烦。空少爷、翼少爷你们快拦住他们。”德叔在听见叶冲的吩咐后，也急急忙忙地唤了一声少爷不可。同时有些急促地叫停吕焕三人的同时，还让清泉行空和展翼两位少爷与他一齐拦在了吕焕三人面前。
　　“救人。”
　　“叶冲，你敢。”
　　“叶冲，你别欺人太甚。”听见叶冲说废人，西乡、竹内、香田三家不断有人喝出，同时无数人员此时从不同方位向舞池中间冲去，欲抢回西乡珷玞、竹内长森、香田流星三人。
　　由于这些人的突然冲出，整个舞厅开始乱起来时，叶冲看着下面，仍然不说话，只是把自己凳子往前挪了挪，干脆直接趴在栏杆处，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右手随意地拈起一块西瓜，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边看着下面有些混乱的人群。

　　在西乡、竹内、香田三家的这群人员刚好扑进舞池时，就听见哒哒、嗒嗒、嗖嗖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当枪声响起时，舞池里的众人才回想起叶冲曾经给出的警告——不要乱动，枪弹无眼，乱动后果自负。
　　这个时候就看得出日本精英教育的恐怖，一声声原地蹲下、不准移动声不断有人出口，绝大多数人在领头之人的带领下，干脆利落地直接双手抱着头在原地蹲了下去。
　　子弹穿空声、击中人体声、疼痛呼叫声、回击声、手-枪落地声、向前冲击的脚步声、身体摔地声不绝于耳。
　　叶冲他们在三楼冷眼旁观着下面众人，其间也有人对准他们开枪，叶冲坐在那里别说挪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铃木彻三郎和西皮宏的随行侍卫早已经护在他们二人身前，本想护着他两人躲避一下，以免被子弹所伤。只是他二人见叶冲不肯走，哪里肯动，只得陪他坐在那里，居高临下静观现场。
　　铃木彻三郎和西皮宏两人见叶冲并没有出声叫停，哪里看不出，叶冲此时的无所谓，他的眼睛如冷月悬空，寂籁、空旷、无波、无绪。他二人怕自己此时出口会适得其反，只得按下所有心思陪着叶冲一齐看着下面的骚乱。
　　那些冲着叶冲等人而去的子弹，飞得最远的不超过三分之二的距离，就被对击、斜飞、横穿的子弹击中，纷纷改变各自运行轨迹方向。今晚百乐门舞厅里各种枪声、碰撞声、倒地声首次在空中交织出一首带血的乐章。

　　叶冲心想，这时候，如果来一曲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是不是更应景呢。对命运的激愤、身陷绝境的悲凉、以及生命的无奈、叹息。自己与他好像真的有了重叠。今天，是我的第一乐章么，我该何往？我欲何方？
　　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不过三分钟左右，那些交织成网的枪声不再出现，舞池现场又恢复到先前的众人肃静状态。
　　原先老实蹲着的人们当不再听见有枪声响起时，感受到危险这时已经远离身边，开始各自缓缓起立，整理有些皱褶的衣服后，才向舞池中间望去。
　　这时的舞厅说是恢复到原先肃穆状态也不尽然，因为在舞池中间多了二十多号被打断双腿的人在翻滚、低吟、哀嚎、惨叫，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报告主子，已经遵照指示打断擅自乱动之人双腿。耗时三分钟，涉及二十四人。完毕！”吕焕在舞池中间大声向着叶冲汇报战果。
　　“刚才对着我、宏大少、铃木中佐阁下射击的情况报来听听。”叶冲先咬了一口西瓜，细嚼慢咽地吞下去后，缓缓说道。
　　“报告主子，西、南、北三方共有六人出手，其中子弹射向主子24发；射向宏大少12发、射向中佐阁下4发。完毕！”下面松间照按照叶冲要求将统计情况高声报出。
　　“带下去，按规定处理。处理前，不妨从梅机关或者76号那边要两人过来，再挖一遍。”叶冲把西瓜皮放入右手渣盘中，左手用帕子轻轻擦拭唇角后吩咐。

　　“清泉展翼、清泉行空，你二人可是要与我作对？”叶冲将手中帕子递给侧后身的渝舟，对着清泉展翼、清泉行空两兄弟问道。
　　“少主，吾等不敢。”清泉展翼、清泉行空两兄弟急忙回话。自己当时怎么就脑抽听了德叔的吩咐，去拦松间照、小野四郎两人呢。虽说才与少主接触，不熟悉他的风格。但他当面的吩咐自己两人又不是没听见，怎么就违了他的意思。两人内心不停地鞭笞着自己，一丝懊恼爬上了脸颊。
　　“不敢就好，退回原位吧。”叶冲听他兄弟二人回复，观其眼睛里不时闪过的懊恼，加上先前众人以为自己要坠楼时他二人的自然反应。想着这两人怕是与德叔曾多次合作过，才会出现此时配合情况的发生，也就不与他们计较，直接让他们兄弟二人退回原位。
　　“德叔，给我一个理由。”叶冲见场中清理完毕后，清泉展翼、清泉行空两兄弟也从中间已经退回原位，冷冷地对着舞池中间的德叔说道。在说这句话之前，叶冲的视线从大内院长、大川将军等人身上一掠而过，最后才落在德叔身上。
　　德叔在场中枪战发生开始，事实上已经回过神来，由于自己的擅自出手，乱了少主的安排，再听见有人浑水摸鱼有24发子弹射向少主时，汗水早已经湿透衣背。这会儿听见叶冲找他要理由，他不敢轻易回话，只得在脑海中不停组织语言。场中顿时静了下来，连风穿堂过户的声音都似乎清晰可辨。

　　“叶冲君，我倒不是要拦您。只是不太明白您所说的废了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人不是四肢筋脉都被断掉了吗，若再不让人进行救治，只怕就此落下终身残疾，成为废人。故见松间、小野他们又欲动手时才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内院长见德叔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外冒、滑落，却不敢擦拭，亦没有出口回答，猜想其怕是在组织语言。
　　想着自己先前也曾开口拦阻，恐怕也得给叶冲一个交代才行。也许为他拖延一下时间，可以得到较为满意的结果也说不定。他与大川将军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抬起右手扶了扶自己眼镜，一本正经地对着叶冲问道。
　　“是啊，叶冲君，他们三人已经被废掉了四肢，早已经成了废人，您为什么还让小野君他们出手。我也是不太明白，才出口拦了一下，望叶冲君海涵。”大川将军接着大内院长的话说道。
　　“不过，有人胆敢向铃木中佐阁下、冲少爷、宏大少你们三人射击，刺杀传旨官、世家公子、军方中级官员，此事必须严追不怠，从重处理。我们上海海军陆战队必将全力配合，缉拿真凶，以正视听。”最后，大川将军还直接把此事件定位成刺杀，并明确表态要对本事件追查到底、缉捕真凶。
　　当舞厅里枪声响起时，他不由叫了一声糟糕。由于自己等人的阻拦，将叶冲陷于危险之地，此事传回陛下耳中，只怕不仅仅一顿训斥可以了结。

　　当后来又听见有24发子弹射向叶冲、12发子弹射向宏大少、4发子弹射向铃木中佐时，他就知道此事大发了。万幸叶冲自己防备得当，未受到任何伤害，且没有造成己方人员受损。不然事件的最终结果根本不知道将滑向何方。
　　大川将军的全身此时不停地冒出冷汗，不知道哪个家族如此胆大妄为，连传旨官也敢截杀，陛下震怒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等人纵然是拿下真凶，只怕亦得上书请罪，静候处置。
　　这是有人冲着自己三人来的吧，幸好这次将清泉、西皮两家少爷都拉了进来，自己只需跟着他们两位走，保持同步，说不定簿惩一下，就可以脱身。他在心里暗暗地定下策略：借叶冲、西皮宏两人挡其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