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28、请您救救我的战友吧，舟先生，我心甘情愿

　　有些人为了私事，就算打断他们的腿，他们的脊梁也不会弯一下；但是为了他们追求的公理，你就是让他爬行，他也愿意匍匐。所以，这种为他人的牺牲最是让人感动。这样的一种善心是值得维护，它能给世间添丝温暖。
　　——《善良需要维护》叶冲，1937年12月27日

　　“小冲，是昨天那几人。好家伙，竟然端了对方碉堡。这算是一支奇兵吧！”竹暄闭眼仔细聆听了几分钟，笑着说：
　　“嗯，这次算过了。只是伤亡大了些。”叶冲嘴角微翘，点了点头。
　　“很快就会大冲锋了吧！”吕焕看着下面搭得越来越快的浮桥，少了火力的压制，那蜈蚣马上就到对岸了，而且他已经看见第二条、第三条蜈蚣开始向江心快速爬行。
　　突然，他们听见身后“扑通”一声，有人双腿重重跪下，惊得他们齐齐回转身来，却见通讯员小王跪在渝舟面前，他先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对着渝舟求道：“舟先生，我现在才想明白你对小少爷说的话，你是医生，对吧？求求您，救救我的战友们。我们团里没有医生，许多伤患只能苦熬，我的很多战友因得不到医治而死去，他们有些跟我一样年轻。”
　　“舟先生，求求您啦，救救我的战友们吧！你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您磕头了。”说完他快速地以头磕地。砰砰砰的三声响头，磕得叶冲的脑门都跟着疼起来。
　　“小王，你且起来。”渝舟伸手去扶他起来，却被小王拒绝，他就跪在那里，哀哀地求着渝舟。

　　渝舟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退后两步，避开他磕头的方向，并不作答只是让他快些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这时，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吼声，原来是杨政委根据团长的安排刚好带着人往此处走，他远远地看见小王跪在那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提着枪带着人就冲了过来。
　　“我们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呢？他交给你了，你自己搞定。”渝舟对着杨政委就有些不客气了，无论是谁被赶鸭子上架，都会生气不是。何况他又不是面人儿，谁来都想踩一下。
　　“大哥，小弟，我们退一边去，让他们自己解决。省得他们总以为我们包藏祸心。”
　　几人点了点头，一齐远远的退到一边去，不再理红军这边的任何事情。
　　“小王，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有组织给你做主。你应该知道，我们红军不兴那套的。”杨政委一听渝舟的语气，就知道自己可能有所误会，他拉起小王，轻言细语地问。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任何事情，只要小王占理，我们都可以争上一争。

　　“政委，与舟先生他们没什么关系。我才想明白，舟先生原来是医生。”“今天咱们部队伤亡这么大，我心里实在难过，想起又有大量的战友将无法得到医治，他们有可能伤残，甚至丢掉性命，我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也怪我反应迟钝，这么久才反应过来舟先生是医生，就想求他帮帮战友们。”
　　“是我心甘情愿下跪的，也是我不顾阻拦要磕头的，我只是想请舟先生救救战友们。”小王一边哭得很伤心，一边哽咽着说。他不知道会引起如此大的误会出来。这会儿舟先生他们恐怕更不愿意救人了吧。
　　杨政委一听，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团长刚才告诉他：咱们两人小瞧了他们兄弟，只怕他们兄弟人人都有出众的本事，自己还有点不相信。这时候听小王一说，才想起昨天晚上渝舟说：“杨政委，我们就不用麻烦贵军了。舟虽不才，医术上也有所得，还能医治舍弟。”人家哪是有所得，恐怕医术非常高明，怕是根本瞧不上团里的医护力量。从他们身上消炎和感冒这些贵重的西药都能随身携带，就可以看出些端倪来，自己先前竟然忽视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政委。”跟他一起过来的战士们，听完小王抽抽嗒嗒地哭诉后，也齐齐唤了声政委。只要舟先生答应救人，别说小王，他们也愿意跪下来磕头，把头磕烂也行。
　　“唉～”杨政委先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好孩子，别哭了。知道你有这个心思，战友们都会高兴的。剩下的交给我吧。”
　　“政委，你有办法，让舟先生救人？”小王此时也不哭了，双眼崇拜地看着杨政委。
　　“好了，交给我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擦把脸，这一道一道的，都快赶上小花猫了。”杨政委笑着点了点头，最后还把他打趣成了一只小花猫。
　　小王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一声，胡乱用袖子在自己脸上擦了几下，这不擦还好，一擦就更加花了，惹来身边的战士阵阵大笑。笑得他更加不好意思，一溜烟就准备溜去江边洗脸，刚跑了一小段，又想起什么跑了回来，站在渝舟面前飞速地说了一句：“舟先生，我去洗把脸就回来陪你们。”说完，他又转头向江边跑去，边跑还边喊：“舟先生，你们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这一举动，让渝舟和杨政委都有些感动，这孩子，怕是现在还想着让他（舟先生）救人的事。

　　“舟先生，刚才的事，很抱歉。是我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对你动了枪。这是我犯下的错误，我先给您赔个不是，后面我会向团长请求处罚。”杨政委示意战士们站在原地，他自己来到渝舟等人面前，先施了一礼才诚恳地说道。
　　“杨政委客气，你能解决问题，舟已感激不尽。至于贵军内部的事情，就无须对舟等说起。毕竟，我们的立场还是有所不同的。有些事情，含糊些好。”渝舟虚拦了一下，笑容虽然温和，但却透着疏离。
　　杨政委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也难怪人家生气，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多少都是被自己等人软硬兼施的带到此处观战。是个人都有脾气，更何况他们兄弟看起来是大家出身，只怕个性比寻常人还要强上几分。但是为了战友们的生命，自己无能如何也要努力一下，求上一求。
　　“舟先生，我们自是知道你们的难处。本不该再提出要求。”杨政委这句话才一出口，就听见旁边的战士齐齐喊了声“政委。”他冲大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是断断不敢再麻烦舟先生的。只是我的战友轻伤者我们还能想想办法，重伤者就基本上只能等死了。为了他们，我就是这张脸不要，也想请舟先生，看在大家同出华夏一脉的渊源，能够救上他们一救。”

　　“杨政委，你这话，说得可就大了。华夏一脉的渊源？你听听，这满空的枪炮声，下面的厮杀声，正与你们打得火光四射的对面那些人，也是华夏一脉。”
　　“所以，杨政委，这么大的帽子，舟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你应该明白，你说的理由没有多少说服力。而且你也清楚，你我双方，稍有不慎，引发的就不仅仅是国内矛盾了。舟在这里，不得不提醒杨政委：慎言。”渝舟听到杨政委的话，有些啼笑皆非，他不得不提醒对方，与他们干架的也是华夏一脉 。
　　杨政委差点拍自己一巴掌，这个理由找错了。他说得不错，现在是中国人在打中国人，属于内战，是家事。对于他们目前的身份来说，根本不好插手别人家事。
　　“舟先生，是杨某表达不当。俗话说‘医者仁心’。作为医者，作为对生命保持尊重的那群人，当你看见生命在悲鸣、在流逝，你能伸以援手让其延续时，你还能无动于衷吗？不管他们曾经是什么身份，但现在在您的面前，他们只是一个病人，是一群等待你医治的患者。”杨政委迅速调整自己的说服理由，将角度放在了医生本身的责任和使命上。他语气有些激动地对渝舟说着自己对医生的理解：
　　“我不是学医的，但我也常听老中医们说起：医者怀仁、医德为先。望舟先生从医生的角度予以斟酌，能够施予援手。为此，我们红军将感激不尽。”

　　“杨政委这次，倒是找到了一个好理由。”渝舟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正当杨政委心里一喜，准备问他是否同意救人时，又听见渝舟说道：
　　“不过，我不能马上给你答复。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很特殊。需要大家讨论后，才知道答案。”
　　“那是当然。我们静听舟先生佳音。”杨政委也知道，目前能得到渝舟这个答案已经是最好的了，他先是肯定了渝舟的说法，并进一步说了自己等人的期盼，然后就转了话题。
　　“对了，小少爷，他还好吧。听团长说，他过来时，小少爷因身体不适正闹脾气。团长催着我来看看，看我们能帮什么忙。”
　　“谢谢团长和政委关心，我家小弟甚好。他的事情，我们兄弟还能搞定。”渝舟客气地回到。很明显杨政委他们的直觉和运气比起毛二根来说差远了。
　　“如果杨政委没有其他的事情，请在那边稍等一下，可好。是否救人，我们很快会给出答案。”渝舟也不愿再与杨政委交流下去，直接指了指战士处，请杨政委去那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