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21、叶冲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审时度势方可长久

　　当你发现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时候怎么办？在不碰触底线的原则下，顺其自然吧。这样既放过了别人，也放过了自己。我们不是中心，就应当明白，只有顺势旋转才不会被外力所绞杀。
　　————叶冲《顺其自然》1938年12月27日

　　“你们知道的，如今世道天灾人祸不断。那些菜农自己种，无论丰欠，生活都难以保障，若再碰上其他的事情发生，他们很难讨要公道；但若替我工作则不同，至少他们生活得以保全，而我则得到满意的原材料；至于其他的事情嘛，我也想看看——是谁？想要我的东西。”
　　叶冲此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最遥远的那颗星星，轻声细语地说。低低的话语中有点忧心，但更多的却是不屑。
　　其他兄弟几人见叶冲又停下脚步，自然而然也跟着停下来护着他，林小庄更是把叶冲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渝舟则伸出右手量他额头温度，并把左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两相比较后说：“没发烧啊？”。伴随着微弱的星光，他们只看见叶冲有些模糊但坚定的小脸。渝舟用力咽了咽口水，有些困难地问：“为什么？”
　　“我有钱啊！去年听见有人对我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我现在觉得此话甚是合理。”叶冲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回答。
　　“小冲，你怎么会有如此的想法？”林小庄望着叶冲轻轻地问，他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懂叶冲了。

　　“哼……，目前这年头，好像人特别容易死，稍不注意命就没啦。比方说现在，万一有个‘擦枪走火’什么的，那对我来说，不就是最痛苦的事情了吗？我死了，钱还没花完呢！”叶冲瘪了瘪小嘴，眼珠咕噜噜地直转。
　　“小少爷说笑了。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擦枪走火’”，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左边有人笑着接话。兄弟几人迅速将叶冲围在中间，渝舟有些迟疑地问：
　　“杨政委，您怎么在这？”
　　“庄先生、舟先生好啊！前面就是我们团部。三分钟前听战士报告说几位往我们团部而来，团长让我来迎一迎大家，看看是不是需要我们帮忙。这不刚到就看见舟先生给小少爷测体温，担心是不是病了，也不敢出声打扰。哪知道却听见小少爷的‘擦枪走火’，杨某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就顾不得其他，直接插话了。”杨政委看着林小庄兄弟几人笑得特别的温柔。
　　团长和他都喜欢这种特别通透之人，不然在行动前，他们还得派人去请他们过来。团长和他均认为：眼前这不稳定的因素，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好。只要林小庄等人没有异动，他们自然会按照上级的要求，对他们给予配合和支持。

　　“小少爷，你没什么事吧？话说你们怎么往我们这边来了？”杨政委一边把渝舟等人往团部院子让，一边轻快地笑着问叶冲。因不知道他的名姓，就跟着毛二根和战士一样的称呼他小少爷。
　　叶冲对着他腼腆一笑，不肯说话，那清如山间溪流潺潺流动的声音被他关闭在双唇之间。他乖巧地由林小庄牵着小手，跟在渝舟和他的身后。如此清朗的少年，在黑夜里如山间的精灵，难怪他们兄弟把他护得如此之紧。
　　“有劳杨政委过问，说来也是笑话，他就是今晚积了食，没什么大碍。多走动、走动，消化了就好。”
　　“就这种丢人的事，他自己怎么好意思对外人说。”渝舟与杨政委并排而行，有些哭笑不得的，将事情原委告诉他。
　　“我们溜达了这么久，走到这里也有些渴了，原是想上门叨扰、叨扰地。那知道小弟突然来那么一下，我们以为他着凉发烧了，给吓了一跳，本打算回去，没想到却惊动了团长和您。”

　　杨政委听他这么一说，也跟着笑起来，原来是吃多了，小孩子嘛，又养得娇贵，难怪不好意思。他怕叶冲面浅，也不回头看他，只是对着渝舟问：“现在可好些了？”
　　“还得溜达一阵才行。我们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魔头呢。”渝舟揉了揉自己额头，带着五分无奈、五分抱怨地说。
　　“先去我们团部喝口水吧，刚好我们部队要到江边动动。如果你们不介意，团长和我就陪你们一起与小少爷走走，消一消食。”杨政委笑着建议。
　　“这不好吧，看来贵军今晚有军事行动。我们还是避嫌得好。”渝舟在院子前猛地停下脚步，面对杨政委慎重地说道，他身后跟着的叶冲等人自然停下，安静地聆听双方交谈。
　　“没舟先生说得这么严重，陪小少爷消一消食也就是顺带的事。”杨政委见人都过来了，哪里会让他们轻易脱身，今晚渡江计划如此重要，来不得半点疏忽，叶冲他们几人来的时间点实在太过微妙。他和团长，一定得把他们放在身边才能安心。团长虽然常说：得做最坏的打算。但目前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应该是最合适的。毕竟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去节外生枝。

　　渝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门内传来一阵爽朗地大笑声，然后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
　　“政委说得对，我们大家一起到江边走动走动。”
　　“小少爷，你们难道不想看看我们红军战士的精神面貌？”一脸方正的耿团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前面说的话中气十足。可后面那句，怎么听着那么像勾引小孩子上当的话呢。只见他那句话一出，叶冲三人脸上立马有了跃跃欲试的表情，若不是林小庄等人压着，只怕要拍手称好了。
　　看着刚从院内走出的精神饱满的威武军人，林小庄和渝舟等人均望着杨政委，眼神充满了询问。杨政委这会儿笑得越发开心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们耿团长。”
　　“耿团长、杨政委，这不行，我们兄弟份属的中英探险队，是个保持中立的团体。贵军的军事行动，我们兄弟掺杂在其中，怕是不合规矩。”渝舟连连推拒，作为保持中立的探险队，并不适合出现在任何军事行动当中。
　　“我和政委当然知道探险队的立场，也理解两位的顾虑。不过，我们现在谈的又不是探险队，而是我们想邀请小少爷一起到江边溜达一圈，消消食的前提下，顺便看看我红军的精神面貌。”耿团长的太极打得比杨政委更顺溜。

　　“这更不好吧，小弟年幼，未曾经历什么。仓促之下，若乱了团长与政委的部署，那岂不是罪过大了。”林小庄牵着叶冲的手，在旁边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庄先生，没你说得那样严重，我特喜欢你家这三小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家一起到江边走走是一举两得的事。一来你们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安心；二来你家小弟在江边走一圈，估计这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你们为他身体故也放心。这和探险队与我们红军的立场没有任何的冲突。”耿团长见时间已经临近，直接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再说，你看你家那三小子，那幅跃跃欲试的神情可像不想去的模样。与其让他们好奇自个儿去，还不如我们陪着，风险也能降到最低不是？”旁边杨政委也指了指叶冲三人，顺着耿团长的意思敲着边鼓。
　　林小庄和渝舟狠狠地瞪了叶冲三人几眼，有些头大的互相望了望，果然如叶冲所料那样，今晚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端看是给脸自己走，还是让人押着走。

　　耿团长和杨政委也不逼他们。他们竟然选择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只怕也已经有些预感，合作或者拒绝的权利已交给对方，就看对方如何选择了。
　　时间并没有过多久，只听见林小庄小声地问叶冲：“可好些了，胃还难受吗？需不需要再走走。”渝舟则是忙着检查他的脉搏，体温等，查看症状是否加重。此时的叶冲，确实有发烧的迹象出现，他着实担心这江风一吹，叶冲的病体会进一步加深，心里有些难过，他们为什么要来受这个罪，偏生叶冲不听劝，非要走这么一趟。
　　“庄哥，小冲他……”渝舟甚是担心地准备对林小庄说
　　叶冲点了点头。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渝舟将要说出口的话：“还有些难受。我们就听团长他们的吧，去江边走走。”
　　林小庄有些心疼地说：“小弟你忍一忍，很快就好。阿焕，回去再拿件大衣来。”
　　叶冲嗯了一声，声音轻柔得让人心疼。吕焕答应了一声正准备回去时，却被杨政委拦了下来“小少爷的衣服，还是我们备吧。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去早回得好。”
　　渝舟等人无奈，只得谢谢两位的帮助，请他们再帮自己准备了些开水，又给叶冲喂了一些消炎与感冒药，以防待会儿他吹了江风会加重病体。这时他们兄弟也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