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158、叶冲轻笑着说，你的理解力不错，继续保持

　　小人物啊！确实是小人物，我也是个小人物，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但是，你们也知道的，那时候的我，可有什么办法。他们瞧不起我，瞧不起咱们家族，就派了一些小人物来，当时我若不打一打，杀一杀，那些自认为高贵的人又怎么会出现。总得把他们向外伸出的手脚都给砍断了，那些人才会知道疼、才会愤怒、才会怨恨；才会明白，我人虽小，也是不容欺辱、不惧刀剑的。

　　——叶冲《我虽小也不惧刀剑》1937年9月中秋节

　　细川清室大尉和清水吉一中尉听说叶冲召他们问话，不敢拖延，亦无法拒绝，急忙跟在天谷森身后来到叶冲处，却被小野四郎拦在了一边。他们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脸上的惶恐虽然已经竭力收缩，但仍旧有明显的痕迹存在。看着前面的叶冲，他们先前自我安慰压下的担心，又开始急速上升。原本他们认为自己并没有参与志村梅寺的行动，就不存在着对抗之事。但亲眼看见叶冲此时的问话状态，想起他让人拿下了所有的华北驻屯军人员。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虽然没有参与，但却没有把这异动向上报告，亦是存在着严重的失职之责。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们早已失去了阻止的机会，只能在此耐心地等待着叶冲对他们的询问及判决。
　　“说吧！你身后之人是谁？”叶冲在第三桶加了盐的冷水倒下去之后，悠悠的开口。
　　“长官，什么身后之人？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志村梅寺少尉在盐水的刺激下原本颤抖的身体在听见叶冲的声音时，陡然一僵，然后双腿开始痉挛，他下意识的，身体向后一挪，想远离这个声音发出的方向。后来又意识到不对，用手向前急爬了两步，声音有些惶恐地说道。
　　志村梅寺少尉此时不得不急切、不惶恐，他没有想到，叶冲会出现在这里，这人前几天不是带着手下先行离开了吗？他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敢抬头，暗自压下心里的惊慌，脑海里不停地想着：没有错，叶冲为什么到了这里。这个声音，在太原城外，自己是亲耳听过的，当时那股冷却心扉的寒意再次出现在脑海。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加快了三分。

　　志村梅寺少尉双手抓紧两侧裤子，脑中高速运转：肯定不会错。这个声音，就是叶冲，他来了这里，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那些人到底在干什么？不只如此，自己还记得老板曾说过：此人年纪虽小，却极度狂妄嚣张、目中无人。就在今年中国端午节上海大使馆举办的晚会上，违规枪击大使村井总领事。老板还说，此人的后台极硬，村井总领事被他以贪污罪直接送上了东京法庭，被抄家判刑。他告诉自己，面对叶冲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丝毫大意。但也无须害怕，无论什么事，只要尽忠，他就是自己后台，给自己撑腰。
　　志村梅寺少尉暗暗地做了三个深呼吸，他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小心应对过去，就没事儿。毕竟叶冲是一个从学院才刚刚毕业的孩子，没有什么经验，只要自己小心谨慎、态度端正，他就拿自己无可奈何。退一步来说，这里是军营，枪击现役军官、闯军营，哪怕他叶冲再富贵、再有后台，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就在志村梅寺告诫自己的时候，他耳中听到那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为什么此时让你们啸营？有何目的？”
　　“报告长官，我们不是啸营。是奉令行事。”志村梅寺少尉一愣：啸营？怎么会是啸营？对了，先前恍惚间曾听见许多人大喊，缉拿啸营之人，反抗者直接击毙；接着还有一阵凌乱的枪响。难道他们认为，我们不随行离开的集合是啸营吗？这不可能，自己已经向天谷森少佐报告过的，自己所率之部要留在丰台协防，不能随行移动。再说，啸营者打死活该，想到此处，冷汗再次从他身体里狂涌而出，爬满额头，打湿衣衫。

　　志村梅寺少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自己明明是奉令行事，对方这是欲加之罪啊。他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对方得逞。他的右手死死地抓着自己大腿，疼痛感清晰地传进大脑，他强迫自己再次冷静下来，一边喘息着、一边认真地反驳。告诉问话之人，自己是奉令行事，不是啸营。
　　“奉令？奉谁的令？”旁边传来一道有些冷酷的问话，那不是叶冲的声音。
　　“自然是我们中队长。”志村梅寺少尉快速的回答。他知道此人是谁，在部队行军时，他听见过有人唤他松间中尉。出发前，曾听老板说过，叶冲的近身随侍中有一个叫松间照的人刚入了军职，应该就是此人。真是让人羡慕啊，一入职就是中尉，自己奋斗这么多年，才于今年初升到少尉，可这些富贵权势人家，一出头就越过了自己。没有后台的穷人，就是可悲，若不是自己年头抓住了机会，也仍旧在底层继续挣扎吧。
　　“华北驻屯军第二联队第一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那冷酷的声音再次问道。
　　“是。”
　　“中队长要求我部原地驻扎，协同丰台驻军。”
　　“此命令我已经向天谷森少佐报告。”
　　“所以，长官，我们没有啸营。”志村梅寺少尉先是肯定地回答了一个是，然后不待松间照再次询问，接二连三地继续说道。

　　“闭嘴。下去给我弄杯芒果茶来。”叶冲见松间照正欲再次询问时，先是低斥了一声，让他下去给自己煮茶。然后慢悠悠地对着志村梅寺少尉说：“志村梅寺少尉，是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要的东西是什么？说吧，别跟我绕弯子。”
　　“长官，我身后没人，我真的是接到上峰命令，并根据命令行事。”志村梅寺听叶冲如此问，不得不抬头向叶冲望去，见他此时一副慵懒的样子，与先前听到的闭嘴截然相反。志村梅寺少尉嘴角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对着叶冲小心地回答。
　　“很好！继续。”叶冲接过石上递来的南部十四式手-枪，随手给了志村梅寺右手胳膊一枪，不甚上心地说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要我说什么？”志村梅寺少尉条件反射地伸出左手捂住才中枪的右手胳膊，强行压下欲冲口而出的惨叫，抽着冷气缓解疼痛。说出的话语断断续续，语颇愤愤。
　　“哦！理解力不错，继续保持。”叶冲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赞道：理解能力不错，可以继续。
　　“长官，属下真的是奉令行事。”志村梅寺少尉语速提快了三分，苍白如雪的脸上，更是带出五分的委屈回答。
　　叶冲嘴角微微上扬，又抬手给了志村梅寺左手胳膊一枪，轻笑着说：“再来。”

　　“长官，请您相信，属下们没有啸营，真的只是依照军令行事。”志村梅寺少尉左胳膊中枪，再次增加的疼痛和流出的新鲜血液让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鲜血从四肢流出，汗液变得稀少，作为一个老兵，他知道，让血汗再这么流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他恐怕等不来老板的救援。志村梅寺他现在根本无法、也没有精力思考为什么叶冲敢动枪的原因，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让叶冲相信——他是奉令行事。只有这样，他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理自己身上的血与汗，志村梅寺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向外吐出，争取将它们连成句，他想告诉叶冲、想告诉周围所有的人，特别是小队长清水吉一中尉、中队执行官细川清室大尉以及丰台驻军一木清直少佐三人，自己等人真的只是奉令行事。没有明说，语气中却暗指叶冲他们如此对他，是违反军中条例的，希望有人能够对他伸出援手，自己的命也就可以保全下来。
　　叶冲此时见志村梅寺仍旧嘴硬，稍稍来了一点兴致，他顺手一丢，把手中的枪扔给了小野四郎。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向上交握，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踱到志村梅寺身前，伸出脚踢了踢他受伤的左腿，笑眯眯地说道：“志村梅寺少尉，你很勇敢、也很忠心。可惜啊，这忠得什么心，就值得商榷了。”

　　在叶冲伸出腿踢志村梅寺少尉时，周围的人齐呼少主并向他奔来。渝舟更是一马当先，冲到叶冲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胡闹，他身上这么脏，弄脏了你自己的衣物，你又嫌弃。这会儿在外面，我们从哪里弄新的来换。”
　　“少主，踹这家伙，您让我们上啊！小野不是在那闲着吗？再不济，您想亲自动手的话，用鞭子、枪械、刀子都行啊，没得把污渍沾在自己靴子上。”
　　“是啊，周围这么多人，哪用您亲自上。您就说一声，他们还做不来这些小事吗？没得弄脏自己，最后再来折腾。我们几人倒是不怕折腾，您自个儿也受罪不是？”吕焕和空山两人落后一步来到他周围，接着渝舟的话劝道。空山更是示意渝舟和吕焕将他往后引的同时，让手下将地上的志村梅寺扡离他两米远。
　　随后赶来的小野四郎、天谷森、黑云、刀流等人更是频频点头，承认渝舟、吕焕、空山几人说得对。动手之事，他们完全可以胜任，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而被拖离原处扔在地上的志村梅寺少尉听了他们所言，羞惭感如地火喷发般直冲脑门。他想大叫、大吼，叫自己的委屈；吼这些人说话刻薄。但是不能，他虽没有多少智慧，但却识时务。他知道此时、此地不对，只能咬紧自己牙关，并立即垂头遮挡青筋暴绽的愤怒，同时在心里狂骂：“叶冲小儿，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