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141、叶冲指着大家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老爷子对我很好，我也喜欢老爷子。他个性刚毅正直，有点孤标傲世。但对我却循循善诱，有把自己当作孺子牛的趋势。他闻名于世的三不主义：不住租界、不积私财、不借外债都是为了自省，不迷失自己。老爷子将这些无价之宝，都通过言传身教，一点一点地教着我、引着我，把这些珍宝毫不犹豫地传给我。所以，我愿意为他花费这些身外之物。只要他能健康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幸福。
　　——叶冲《我愿意为老爷子花费金钱》1937年8月中元节回答吕焕花莲所问

　　1937年7月28日，北京清竹阁，叶冲在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懒觉，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高高兴兴地带着渝舟、吕焕等人往东城什锦花园吴府而去。他想在去新京之前，看一看老爷子，一方面让渝舟给老爷子夫妻二人做一个身体检查。另一方面，顺便听听老爷子对他毕业后的建议。
　　上午九点五十分，叶冲的车子终于停在了吴府正门前。车子刚刚停稳，也不待渝舟、吕焕两人下车。吴府老管家吴实就带着几个小厮迎了上来。此时，吴府的大门早已经全部打开，里面的照壁一眼就可以望全。
　　“小公子，您总算到了。昨天晚上收到您要来的拜帖，将军十分高兴。”“将军嘴里虽然说着您与他讲虚套，但同时又嚷着您长大了，越来越懂事、越发地知书达礼。”
　　“从昨天开始，将军就盼着。这不，今儿个比以往提前半个时辰起了床，一大早，就开始念叨着您。好不容易吃过早膳，书房也不去了，弯也不溜了，侄儿也懒得教训了，直直的去了正心沉香，一心就等着您到来。”
　　北平东城什锦花园吴府大门口，管家吴实上前几步替叶冲打开车门，护着他下了车后，一边将叶冲等人往府里引，一边喋喋不休地对着叶冲说老爷子的状态。
　　“这倒是我的不是，让老爷子挂念了。就不该昨天晚上，让人来打扰他。”叶冲一边往里走，一边双眼含笑地与吴管家交谈。在他们身后，渝舟手里提着简便药箱，吕焕怀中抱着一个长长的大礼盒。至于司机则带着其他人，正在向下搬运叶冲带来的各种物件。

　　“小公子说笑了，我瞧着将军，怕是希望小公子您能多多打扰。”
　　“还有，说些也不怕小公子您恼的话。昨天您已经让人送来大堆物品，将军就对夫人说你大手大脚，尽花冤枉钱。当时瞧着他很想打你一顿的模样，倒是把夫人和大少爷狠狠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连声劝他。孩子现在还小，对世界充满好奇，多教一教，以后就好啦。”
　　“今天，您又搬来如许多的东西。只怕将军待会儿见了会直接上手，说你浪费钱财，不知节约。准备好好地扳一扳，你这花钱如流水的习惯。没得让那些捣鼓你的人，欺负你年少，尽弄些用不上的东西糊弄你。”
　　吴管家在叶冲身侧两步远的地方，侧身将他往前引的同时，亦是眉眼含笑地回应着。同时，还笑着把老爷子的底变着法漏给了叶冲，让他心里有个数，提前做好准备。
　　“吴叔，我又不是陌生人，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还有，今儿个怎么劳烦你亲自出来迎我。让一小厮在前门候着不就行了。府里我又不是找不着路。”叶冲听他说得有趣，伸手挡嘴，笑着摇了摇头问道。顺带还调侃了自己一把，说自己还是认路的。
　　“哪能让小厮来干，小公子您难得来一次，且不说老爷子盼着，已经派人来催了三四次。就是老奴自己心里也是十分挂念，想早一点见到小公子您。”吴管家见叶冲这会儿开心的模样，亦是唇角弯起，笑容满面地回着叶冲的问话。
　　一年多时间未见，小公子越发的隽逸清雅，通身的贵气比以往更显几分。许是年岁大了些，举手投足之间，雍容雅步中隐含仙风道骨之意。老爷子见了，恐怕会更加欢喜。也难怪小公子会入了他的眼。

　　“吴叔，你老可别捧着我。我会晕头转向的，待会儿上了天，你可怎么拽得住我。”叶冲眉开眼笑得再次自我调侃一句。言下之意，说吴管家将他捧上天，让他这会儿飘飘然而不知所以然。
　　“老奴说的是实话，可没有捧着小公子您。小公子本就为天人，哪需要老奴拽着，端看公子您愿不愿意下凡尘。不信，您问他们。”吴管家听叶冲调侃自己，亦笑呵呵地回答他的自嘲。并指着周围的下人，拉他们为自己作证。
　　“吴管家说得没错，小公子就是天人。”被他所指之人，齐声响应吴管家的话语，声音里都带着满满的笑意和善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幸好这门是关着的，也不怕别人笑了去，咱们大家自个乐呵就好。”
　　“行啦，你们也别跟着，该干嘛、干嘛去。后面小子们提的东西赶紧去接着。”叶冲呵呵一笑，停步指着诸人说他们是一伙的，并且挥手让他们赶紧去办自己的事情，不用再跟着自己。
　　叶冲撵走跟着身后的诸人，回头转向吴实问道：“智中大哥可是在家？乾儿和坤儿是去了学堂，还是没有起床？知道我今天要来，两个小家伙，竟然没有在大门口堵我，让我实在有些不太习惯。”
　　“少爷昨儿个还在，今天一早临时有事去了官署。两位小少爷前段时间，被少奶奶带着一起回娘家去给他们姥姥祝寿，要下周才能回府。”吴管家一边继续引着叶冲往里走，一边回他的问话。

　　“这么说来，现在府里只剩下两位老人在。智中大哥没有做其他安排吗？怎么不先打发人去接了嫂子和孩子们回来。”叶冲停下脚步，有些不认同的低语。
　　“小公子，您别急，本月初十，镇之和仰之两位少爷从蓬莱到京，一直未曾离开。”吴管家见叶冲原本轻松愉快的脚步此时停了下来，眉头轻皱、有些微怒家里现在的状况，急忙解释到。怪不得将军疼小公子，瞧他这般替老爷子着想的模样和做派，可不就是让人心疼吗。
　　“是啊，谁敢让两位老人单独在府，膝下空虚。咱们小冲冲，还不把人劈了才怪。”叶冲尚未来得及继续问什么，就听见了一阵打趣的笑声从转角处传来。人尚未得见，入耳的话语，则是让叶冲现在唇角直抽搐，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转角处地月亮门，突然就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现在，叶冲等人所站的位置，是吴府正厅《明德堂》前方的天井处，转过明德堂左手边的月亮门，就可以直通吴府二厅《正心沉香》。
　　站在天井中间，此时叶冲将头微微上扬，双手抱拳做捏手状。小脸似笑非笑间带着一股兴奋，两眼星光璀璨，不措眼地盯着月亮门，他知道，穿过这道门，在《正心沉香》里，老爷子多半坐卧不安地正等待自己。但是，偏偏有人不分轻重，现在还来找不自在，他若不好好地接着，就对不起今天自己的这个懒觉。
　　老管家吴实见叶冲听见说话声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急忙退后两步，不再开口引导叶冲前行。至于提醒镇之少爷注意这件事儿，还是算了吧。少爷他们的争端，自己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合了。谁让镇之少爷不长眼，非挑小公子不高兴时，蒙头撞上来，被收拾也是他自找的。

　　“小弟。”
　　“不可失礼。”渝舟在叶冲身后低唤了一声小弟，在叶冲回头看他时，左手点了点他握拳的双手，口头同时提醒他此动作不好，有失礼之嫌。
　　“哦”叶冲哦了一声，放下双手，右手食指随意地拨开左手腕上订制的积家Reverso翻转表，现在时间还差2分钟到十点。估计是老爷子见日上三竿了，自己还迟迟未到，忍不住又打发了人来迎接自己。才把这二百五给派了出来。
　　“小冲冲，想死哥哥了。来，让哥哥抱一下。”吴镇之一脚踏上月亮门，就看见叶冲懒洋洋地玩着自己手表，脸上似笑非笑的，侧头望着月亮门方向，一幅准备收拾人的模样。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伸开双手，向着叶冲飞奔而来，边跑还边喊着，小冲冲让哥哥抱一下。将身后的张仰之完全抛在了脑后。
　　叶冲侧身避过他的拥抱，顺手抓过吕焕手中的礼品盒，直接送进对方怀里的同时，右腿膝盖稍稍用力向前一顶，不带犹豫地撞向其肚子。若不是怕老爷子担心，他更想来一个过肩摔，将这人摔翻在地。杀一杀他这口不择言的坏习惯。
　　吴镇之见叶冲避开，右手急忙向旁边石柱一拍，欲卸掉前冲的力道时，眼角余光发现叶冲猛然递来的礼品盒，赶紧双手向前伸出，手慌脚乱的接住盒子，没防着下面肚子被叶冲重重一撞，痛得他抱着礼盒忍不住弯下了腰，口中不停地咳嗽着，仿佛想将腹中的胆水咳出来一般，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耳中还听到叶冲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我现在更想劈了你。”

　　吴镇之望了望四周诸人，没有一个人对他此时的遭遇报以同情。渝舟和吕焕就不说了，那是小冲的哥哥，从来只有护着他的份，而且是那种没有底线的护。可老管家吴叔在一旁也是一副活该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不就是嘲笑了叶冲这小子一句，还没把他怎么着，怎么自己就遭到全体人的唾弃。他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老管家，小冲打我。”
　　“四少爷，你可别冤枉小公子。老奴只看见你在欺负小公子。”
　　“别怪老奴不替你兜着，你这欺负小公子的习惯可得改。不然，老爷教训你的时候，老奴可是要添薪加柴的。”吴管家笑眯眯地回应吴镇之的告状，并开门见山地说，他欺负小公子的事情，他一定会告诉老爷子，让老爷子给小公子主持公道。
　　吴管家的这份言词让吴镇之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上涌的口水直接呛进气管，惹来他更加猛烈地狂咳，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