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118、叶冲说他们可做不了主，这事儿，你得问我

　　后台很重要，连这些不入流之人都知道。可见，这方土地有些东西确实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关公刮骨疗伤的勇气，不是人人都有；所以，绝大多数都败于外来之敌。而外来之敌呢，亦多半是自身给予了其机会。你们千万别告诉我，你们没有悟通这个道理：有后台的人不能轻惹，除非你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历来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亮剑是勇气，亦是决心。
　　——叶冲《亮剑是决战》1937年7月

　　叶冲提出的条件之事，并没有在江钧、宏毅、李稼轩三人的预料之内，先前作出的许多预测和推断，此时都不能成立。他们互换了几下眼神，迟迟无法给出答案。
　　“大哥，我们几个出去走一走，舒展一下坐得有些乏了的筋骨。你和江老师、李大哥他们可以先商量一下，事情是否需要按原定计划进行。等我回来后，咱们再聊。”叶冲见他们几人神色，自是知道这事超出他们的预判，遂笑着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舒展动作，对着宏毅等人说道。
　　在得到对方同意后，他带着林小庄等人出了包房，往大厅而去，若是他没有听错，大厅里，有人正在找小张等人的麻烦。刚才他已经与竹暄确认过，事情非小张等人招惹，而是有人故意挑起的。认为小张这等身份的人不配在此进餐，欲通过打闹撵了他们出去。
　　洁而精一楼大厅左边靠墙的几桌，小张他们原本正有说有笑地吃着桌上食物。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人，把刚站起来准备招呼向老板再上些新菜来的小张，狠狠地撞倒在地。小张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问对方何意之时，也不知从何处，哗啦啦地围上来七八人，将其围在了其中，一边用脚踢着小张，一边口中嚷着：哪里来的小瘪三，没长眼睛吗？什么人也敢撞。踢死你、踢死你……在小张挨了七八脚后，小张的战友们才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来阻止，小张这才逮着机会从地上爬起来。

　　两伙人相互推搡之间，竟然把周围的几张桌子都掀翻在地。原先的推搡不知什么时候演变成了打斗。在双方打斗之时，也不见店内的伙计们上前阻拦。这会儿见翻了几张台子后，大堂经理才率人从外面冲进来，阻止了打斗的双方。
　　原本阻止客人打骂、调解双方矛盾，应为饭店该做之事，但此时比较奇怪的却是：他们的人只拿下了小张等人，对打斗的另一方，动都没动，仿佛没看见一般，拉偏架拉得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都在问其父母：“爸爸、妈妈，他们为什么只抓一方人？”
　　饶是如此，与小张等打架的那几人还恶人先告状的对着大堂经理说：“向经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瘪三，冲撞了我们家四公子不说，还敢动手打人。”
　　“向经理，这些土鳖还掀了咱们桌子。”
　　“向经理，这些虾子出手真狠啊！瞧，脸都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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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的战友们怕把事情闹大，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几位首长都在上面，安全最是重要，可来不得半点马虎。他们只是老老实实，实事求是地描述：“我们本就在我们自己的位置上，小张站起来欲点菜，却被那人窜过来，撞翻在地。而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上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拳打脚踢。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什么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们本来就在这里，是看见你们打人太狠，觉得不公平，才出手帮忙的。你们撞翻了我们的桌子，却说我们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对面那伙人，有人在大堂向经理的背后高声叫喊着，摆明了诬陷是小张他们挑起事端。

　　“不是我们的缘故，是他们撞了人不道歉，还把人往死里打。我们才动手的。你瞧咱们这位小同志的脸上、身上。”小张这边一位年长的战士拉住有点暴走的小张，对着向经理语气诚恳地说道。
　　“我没有看见，我只看见是你们打了人，还掀翻了桌子，今天若不给个说法，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向经理语气生硬的答复小张等人。并吩咐餐厅里侍者绑人。
　　“别碰我，别碰我，……你们怎么可以不讲理，打人的你们不抓，反而抓挨打之人。”小张不服地推嚷着。与几位侍者玩起了推手，也不过几个回合，他就被人束缚住双手。早知道就不答应叶冲帮他招待客人了。要不，叫人上去找叶冲那小子。不行，也不知道他与首长他们谈得如何？不能上去打扰，他们是有大事要做的。
　　“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但哪有怎样？这打烂的东西，总得有人赔，可我奈何不了他们。你知道吗？”向经理慢慢走到小张身前，先倾身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看着小张明显变得不敢相信的大眼，嘴角一歪，提高自己声音说道：“还真是土鳖啊。你知道那边的人是谁吗？你能与人家相比？真是个蠢货。”
　　“这打烂的东西，怎么办，你们给个说法吧。”向经理搬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小张他们几人面前。表情和眼神明显就是：我就拿你们软柿子捏，你奈我何。

　　“精彩、精彩、真是精彩！问他们要说法，他们可做不了主。这事儿，你得问我。”一道清亮的声音伴随着拍掌声，突然从二楼楼梯处传来。让楼下所有的人不由一惊：这是何人敢出来架梁子。
　　也没让他们多等，只见楼梯处缓缓走下来六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十几岁的雅致少年，白色的丝质衬衣，黑色的西裤，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唇红齿白，一双星目熠熠生辉。身后五人亦是长身俊朗，或和气或儒雅或飒爽或清冷或精致，莫一而衷。那雅致少年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小张，平时你对我，可没有这般温柔。他们都说你揍人了，你为什么不揍。打啊，打了，我替你撑腰。”
　　缚着小张的两人见叶冲视线淡淡扫过他们，像两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即松开钳制小张的双手。
　　“瞧一瞧你现在，啧啧啧啧，鼻青脸肿、像个猪头。咱们也不个一顿饭时间没见，你怎么跟发馒头似的，脸长这么大？”叶冲来到小张等人面前，也没有理会洁而精的向经理，只是围着小张转了几个圈，发出几道啧啧声后，好奇地问道。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若不是代你招待人，我哪里会变成这样。他们明显是仗势欺人，根本不讲道理。”小张对着叶冲翻了个白眼，没留意牵扯到脸上伤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对着叶冲没有好气的怼道。
　　“这么说，你这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代我受过？”叶冲好脾气地笑着问小张。左手轻摆阻止了明暗护卫之人，每次看见小张气鼓鼓的脸颊，他都觉得甚是喜乐，忍不住总想逗一逗他。

　　宏毅、吕焕和花莲三人是知道他爱逗小张这件事儿，乐得他心情舒畅，自然不会拦着他，也不会对小张去挑明此事，由着他们两人互相打闹。故此时吕焕和花莲亦拦下林小庄、渝舟等人站在一旁看热闹。
　　“小少爷，你没有听清楚吗？人家有后台，有后台，可以仗势欺人。不像我就是个平民老百姓，没有娘老子可靠，由着这些人揉搓。”小张实在忍不住，对着叶冲大吼大叫起来。所以，就得打倒这些土豪劣绅、纨绔子弟、贪官污吏。小张此时，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革命信念，觉得红军的主张就是对的，跟着党跟着红军走一定没有错。
　　“好，好，好，别激动！小张，别激动，你别激动。伤口会裂开的。今天这事儿算我不对，我让人带你们去处理伤口。剩下的事交给我，我把场子给你找回来。咱们也仗势欺人一回。”叶冲上前几步拉住有些狂躁的小张，柔声安抚他的情绪。
　　“庄哥、舟哥，你们二人带他们几人上去吧。告诉大哥，不用出面，我这里很快就好。”
　　“还有，舟哥，让人仔细验他们身上的伤。给我按最好的标准做。”叶冲等小张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对着林小庄和渝舟两人吩咐。并让他们告知宏毅等人，不用担心，只管耐心等着自己回去。
　　“小张，你们都上去。大哥怕是要问你们。顺便让人把你们身上的伤也验上一验。这件事儿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叶冲吩咐完林小庄和渝舟两人后，回转头来对着小张和他的战友们说道。将他们全部打发到宏毅身边去。没有了他们，他才好腾出手来、无所顾忌地处理此事。

　　叶冲满脸笑容地送走小张等人后，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向经理的面前。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向经理，是你想要说法吗？”
　　洁而精的大堂经理向其华，从叶冲搭话开始，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不好了。现今这世道可比不得以前，随便来一个人就可以说和或者架梁子的。待他亲眼看见叶冲等人时，就知道自己今天踩的不是软柿子，而是铁榔头。
　　身上的冷汗开始向外冒出，他不由将目光转向与小张他们打架的另一伙人中的那个微胖的年轻人。目光里有担心，也有询问。对方冲着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他还听见一声低语：“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小心一些。”
　　向经理在叶冲从楼上完全下来后，到小张他们离开之前，一句话都愣是没敢说，更别说阻拦了。他从叶冲偶尔扫过人的眼神里，读出了明显的警告意思。而与小张打架的那群人，更是噤若寒蝉。前面叫得欢、跳得高的人，此时如同天生的哑巴，锯嘴的鹌鹑，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巴不得这厅内的所有人能够遗忘他们的存在，那就最好不过了。

　　六月份的上海，天气十分炎热，不时从海上传来的海风，总是带着海的鱼腥味，明晃晃的日头晒得人心里发毛。而洁而精的大厅里此时却与外面呈现两极分化。里面的人不时地打几个寒颤，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那句“是你想要说法吗？”的问句，如多人吟唱般在厅里回响，仿似咒语一样穿过众人的耳朵，然后带走他们身上的热量，周而复始，大厅的气温持续下降着，好似没了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