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117、叶冲说大哥别叫，里面装的都是脑浆，不好看

　　“大哥，亲兄弟明算账，才是兄弟关系长久的桥梁。对我来说，钱这个东西啊，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别怪我市侩，我不想咱们兄弟反目，与子成仇。钱这东西就是王八蛋，从来杀人不见血。却偏生大家都爱它爱得紧。我不拒绝王八蛋，但也不想王八蛋操纵我的人生。所以还是市侩些，图个清静。”
　　——叶冲《我爱市侩王八蛋》1937年6月

　　向德增老板亲自领着侍者，将饭后茶点送了进来。一来表示尊重和重视；二来也是看一看叶冲等人还有什么新的吩咐。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承诺过要替小公子把客人招待得巴巴适适的。这会儿送上来的甜点，可是他特意安排、请欧洲那边的大师专门制作，他得知道这些茶点是否符合客人的喜好，是否需要重新调换。
　　“下去吧，你不用候在这里。多用点心思关照下面那几桌，别惹出什么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们自会招呼于你。”吕焕等一应茶点物品都摆放好了之后，对着向老板说道。让他不用太关注包房，这会儿把精力主要放在下面几桌的人身上，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向老板点头应是，正准备退下去之时，却听见叶冲唤他：“向老板，给我好好地盯着，别让人欺负了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我只寻你。”
　　“小公子，您请放心。我亲自下去盯着，绝不让其他人欺负咱们家的客人。”向得增老板赔笑着对叶冲承诺：他亲自下去撑场子，一定让下面的人吃好，喝好。
　　叶冲满意地冲他摇了摇手，让他快去。等其离开房间后，叶冲对着宏毅说道：“大哥，我送嫂嫂的东西，你可不能拒绝。”说完他把手中的盒子一边递给胡兰畦，一边对她说道：“嫂子，我也没有特意准备什么，这款镯子只是偶然所得，您且收下，权当小弟的一份心意。”
　　胡兰畦先是看了宏毅一眼，得到他点头同意后，方接过叶冲递来的锦盒，那盒子精致典雅，盒内装的冰种飘花玉镯，更是让她一见就心生欢喜，她笑吟吟地对着叶冲说道：“好漂亮的妆盒、好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小弟，你这手笔也太大了些，不过嫂子我心里却是欢喜得紧。这看着，就是能传家的东西。这般给了嫂子，你不心疼？”

　　“不过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一对冰种玉镯，嫂嫂您喜欢就好。”叶冲见收礼之人满意，甚是心神舒爽，他毫不在意地接了这么一句话。他的这般不在意，又让宏毅生出了想揍他的冲动。虽然是给自己媳妇的，但这种败家行为可不值得提倡。
　　叶冲看着宏毅有些微变的脸色，从他的微表情里读出了他想打自己的想法，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歪着自己小脖子对着宏毅问道：“大哥，你刚才可是想打我？”
　　“没有。大哥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小弟啊！就算咱们家里有钱，也要未雨绸缪，省着点花，对吧？”宏毅对叶冲识破他的想法，有些微惊，但他仍然十分淡定地说谎。告诉叶冲自己没有想打他的想法，顺带语气委婉地劝叶冲，花钱不要这么豪奢，要未雨绸缪，预防风险，要把钱用到刀刃上。
　　“大哥说得是，省着点花是应该的。但是，你们是大哥和嫂嫂啊，我省这个做什么？没得让外人知道，嘲笑小弟我小家子气，送给大哥和嫂嫂的礼物都不放在心上。”叶冲有些奇怪地看了宏毅一眼，先是附和了他一句：说他说得对。然后，话锋一转，问他：自己对大哥、嫂嫂也要小气么？
　　“当然不是。但是小弟，节约是一种美德。”宏毅对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出反对的话语，只能告诉叶冲：节约是一种美德。小弟对自己俩人这般看重，他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这大手大脚的习惯……，唉！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面上却一点都不显，语带无奈地回应着叶冲。
　　“小弟，别理你大哥，他在山上呆太久了，与世界有点脱节。”胡兰畦在旁边替宏毅打着圆场。而林小庄、渝舟等人却是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大手大脚，不过稍微不错的礼尚往来罢了。他们若知道小弟往外扔钱至少都是以100万美刀起码，不知道又有何感想。

　　宏毅见林小庄、渝舟、吕焕、竹暄和花莲的表情，均是不以为然，就知道自己前面那番话怕是白说了。而江钧和李稼轩两人却是心头一喜，对自己今天欲求之事的把握又上涨了两分。两人交换了一个隐蔽的眼神后，李稼轩笑声爽朗的对着叶冲说道：“叶家小弟，如你嫂嫂所说，你可不要怪你家大哥，他啊，那是穷怕了，一分钱都恨不得扳成两半使用。你家大哥这几年是饿过肚子的，这会儿见你这般不放在心上，自然是心急火燎的。用它换成粮食的话，不知道可以换多少？又能救下多少条人命！”
　　“哦。”叶冲哦了一声没有接李稼轩的话语，只是侧头看着宏毅。他大致能猜到宏毅带这些人来的目的，但是叶冲却不想细问。上杆子倒贴的事情，叶冲也只对宏毅一人做过。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列，只要宏毅相信他，宏毅愿意说，他都可以适度地帮帮他们，解决他们一些比较头疼的问题：比如钱的问题、紧缺物质的购买问题、还有将所备物资安全运出的问题……等等。
　　宏毅看着叶冲双眼里的星光，清澈如水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才不会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个弟弟。他对自己如此看重，又如此地担心着自己的一切，巴心巴肝地为自己打算，自己那样的要求真的适合提出来吗？宏毅在叶冲璀璨的星目中，不由踌躇起来。

　　李稼轩见宏毅迟疑，只得心一横，厚着脸皮自己来，他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方推了一推，笑着对叶冲再度开口：“叶家弟弟，你家大哥，不，或者说我们，最近手头上比较紧，想找你借点钱，他又脸薄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
　　“这种得罪人的事，他们几个是不好意说的，只有我脸皮厚些，就腆着脸向小弟你提出来，不知道你可否帮帮我们？”此话一说完，他们几人，包括宏毅都一脸期待地望着叶冲。室内其他的人，如渝舟等人还好，只有林小庄微微变了脸色，他想不到南方红军的财务状况竟是如此艰难。
　　今天自己欲出门，被小冲拦下，来这边陪人吃饭，他根本没想到，小冲要宴请的人，竟然是南方同志的高层领导。这让他心里十分激动，但他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甚至还得装出有些疏离的样子。这会儿突然听见李稼轩同志开口欲向小冲借钱时，才知道南方局面临的窘境，不由带出了一点情绪。
　　他轻轻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被掩盖在叶冲敲击桌面的声音里面，让室内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竹暄抬头看了林小庄一眼，却又把视线转回到叶冲身上。
　　只见叶冲这时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桌面，他眼神轻飘飘地掠过林小庄，落在对面的宏毅身上，语气郑重地问道：“大哥，李大哥说的，可是真的。您这次来，不是想见我，而是打算找我借钱？”

　　“小弟，你李大哥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现在确实需要一笔钱。你也见过，湘赣浙那边的物资比较贫乏。这几年灾荒又重，今年虽然是个好年头，但很多物资实行战时管控，我们只得另想办法。小弟，你若手上凑手的话，大哥希望你能借些给我们。”宏毅见李稼轩已经把话题挑明，也就不再躲躲闪闪，直接肯定他们想找叶冲借钱的意图。他本人也希望叶冲能伸手帮自己等人一把。
　　“大哥，你可明白，亲兄弟、明算账。借钱是要付出代价的。”叶冲停了一下，伸手端起身前的茶盏，用茶盖打了打上面的浮沫，轻轻地吐出一句：亲兄弟明算账，借钱需要付出代价。随后他又跟了一句但书：“当然，你若是自己私人借用，小弟倒是可以不收你的利息。只不过，金额不会太大。”
　　“我们也不白借，会按照行规支付利息。”江钧老师在一旁这下也坐不住了，他从前面叶冲的话里听出其同意借钱的言下之意，只不过需要自己等人付出相应的代价罢了，他忙出口承诺自己等人可以按规定支付利息。
　　“借钱支付利息不是应该的事吗？若你们答应我两件事，我可以考虑将钱借给你们。只要你们提出的金额，在我的承受范围内，借钱没有任何问题。”叶冲放下手中的茶杯，将视线定格在江钧老师身上，若自己没记错的话，此人的话在这几人当中，应该是最重的一个。
　　“小弟。”宏毅听叶冲提出交换条件，有些不认可的对着叶冲唤了一声。国难当前，小弟就不能如前面出手那般大方一些。偏生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真的很想打开他的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大哥，别叫。里面装的都是脑浆，不好看的。非是小弟苛刻，在商言商，有些规矩是不能打破的。这点你们几位心里，想必应该也是有数，用不着小弟我提醒。”叶冲摇了摇头，对着宏毅说自己脑子里装的是脑浆，不好看。这般要求，则是由于潜存的规则所致，乱不得，特别是涉及金融方面的，乱了会出大事的。
　　“还有，大哥，我只认了你一个哥哥。历史告诉我们亲兄弟明算账，才是兄弟关系长久的桥梁。对我来说，钱这个东西啊，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大哥，别怪我市侩，我不想咱们兄弟反目、与子成仇。钱这东西就是王八蛋，从来杀人不见血。却偏生大家都爱它爱得紧。我不拒绝王八蛋，但也不想王八蛋操纵我的人生。所以还是市侩些，图个清静。这样大家都落得轻松自在，毕竟，这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债，我想——清了明晰，亦是你们所愿。”叶冲对着宏毅鼓着腮帮子说道。最后直接点明，如此做，亦是遂了他们心愿，不用负担额外的情义。

　　如此直白地叶冲，反而让宏毅不好再多说什么。小冲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一如当初在梅岭时，他留给自己的那一山洞东西，不知道救了多少的同志与同胞；又如头两天他让阿焕送来的物资，不知道又可以救多少的人。但小冲自己却没有获得哪怕一丁点的回报，小手指甲那么一点的回报都没有。
　　自己这会儿怎么可以再对他苛刻。对他提过多的要求呢？自己的弟弟，自己怎么可以不疼着，不宠着，只让他流血呢？宏毅想着此处，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唇，缓缓地收拢奔腾情绪。眼神里充满了对叶冲的慈爱，这就是自己的小弟，肆意洒脱的弟弟，如精灵一般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