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对象》陆尚恩

13、第 13 章

　　在雅新食堂翻修好之前、蒋晏没课不早起的时候，方逾初都会从图书馆一楼给他带咖啡。A大图咖自习室也成了方逾初新的学习“据点”。

　　而图咖员工惊讶地发现，蒋学长最近仿佛有许多空闲，经常能帮有事的人代班。

　　蒋晏也没想到，自己的本子里不知不觉有了好多张画像。有专心看书的方逾初，有闭目养神的方逾初，还有回眸朝他笑了一下的方逾初——

　　一次没发觉，总不至于次次都没发觉，方逾初已经知道了他在图咖兼职的身份。

　　甚至有一天，方逾初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还特意等到蒋晏下了晚班，才一起走回宿舍。

　　画方逾初的时候，蒋晏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宁静，仿佛他的画笔就应该为这个人而落在纸上。

　　但画完之后，蒋晏心里总是乱乱的，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情绪，也无处排解，只能放任这些情绪积攒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一个周六，816四个人在宿舍约了一顿烧烤外卖。

　　虽然住在一个房间里，但四个人分属不同的专业，真正聚在一起聊天的时间少之又少。这回聚餐是华洲提的，他还偷偷买了一箱啤酒，吭哧吭哧地从快递点搬到宿舍。

　　外卖是蒋晏去拿的，方逾初和樊英耀都在各自的实验室，说马上回来。

　　在宿舍吃饭没什么讲究，华洲从隔壁屋借了两个凳子堆在一起，就是一张简易饭桌。包装盒一拆，烧烤的香味儿顿时盈满整个房间。

　　“嚯，这么多，”华洲凑近瞅了一眼，“羊肉串、五花肉、烤面筋、鸡翅……还有烤鱿鱼！我喜欢！”

　　蒋晏笑了笑，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接着顺手搬好了方逾初的。

　　过了一会儿，方逾初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宿舍，他一进门也感叹道：“好香啊。”

　　“那可不，这家烧烤口碑超好，”华洲说，“我给耀哥发个微信催催他……等会儿凉了不好吃。”

　　华洲低头打字发消息，片刻后抬起头，叹了口气：“耀哥说让我们先吃，他老板不放人。”

　　蒋晏闻言道：“这可是周六啊？”

　　三人互相交换眼神，都无奈地摇摇头。

　　方逾初周六去实验室是自己核对一些东西，来去自由。樊英耀周六还在做实验，完全是被导师压榨，去做自己职责范围外的事情。

　　华洲手机又响了一声，他点开消息，苦笑道：“耀哥又说千万别等他，今天老板心情不好，他都不敢争取早点回。等他回来了给咱们带水果吃。”

　　导师如果不行，研究生这几年，真是过得要多辛苦有多辛苦。

　　樊英耀都这么说了，其余三人只好坐下先吃起来。华洲问：“你俩能喝吗？”

　　“我没问题，”蒋晏道，“几瓶都行。”

　　之前蒋晏心情不好，韦斯年就带他去酒吧，次数多了，蒋晏酒量也练出来了。只是在学校，他得收敛一些。

　　方逾初说：“我能稍微喝点。”

　　华洲点头，给方逾初拿了一瓶，又转过身，直接掂了三瓶放在蒋晏的位置旁边。

　　蒋晏笑了：“真灌我啊？”

　　华洲也跟着笑：“随便喝，管够。喝不完放你那下次喝。”

　　几个人边吃边聊，等烧烤吃的差不多了，继续边喝边聊。主要是华洲在讲，蒋晏说的也不少，方逾初大部分时候都在静静地听。

　　大家讲的无非是自己论文写到哪了，实验做到哪了，还有自己系里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一个小时之后，樊英耀终于到了宿舍。华洲道：“耀哥可算回了，这个袋子是你的，每种串儿我们都给你留了。”

　　樊英耀抹了把头上的汗，一看就是紧赶慢赶跑回来的。他道谢后坐下，先喝了半瓶啤酒解渴，眉眼间的无奈和愤怒在见到室友们之后终于有所化解。

　　蒋晏问：“你现在手里的东西可以不做吗？”

　　樊英耀摇摇头，叹道：“理论上根本不用做，但老板根本就不是用商量的语气分配任务，也不管是不是毕业班甚至延期，不管我论文写到哪一步了，直接一股脑塞给我。明天还得去实验室，数据出不来，背锅的还是我。”

　　几人同时对樊英耀投来同情的目光。

　　“别说我的糟心事儿了，”樊英耀说，“你们呢，聊到哪了？”

　　“说到哪算哪，没啥逻辑，”华洲说，“不过既然咱们宿舍人都到了，我有个事，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华洲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变小了，脸上还浮起一层可疑的绯红色。

　　方逾初放下手中的杯子，作出认真听的姿势。樊英耀也放下手中的烤串，注意力集中在华洲身上。

　　倒是蒋晏，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就是，就是……”华洲说，“蒋哥知道，之前我报名了一个活动，叫‘秋日之约’，哎呀，其实就是个相亲活动。”

　　听到“相亲”两个字，所有人都来了兴趣，连方逾初也露出了罕见的八卦神色——毕竟不是别人，是自己亲室友。

　　“我当时就是报着玩的，没想到真入选了，”华洲继续道，“入选后，前两天就去第一场线下匹配嘛……本来我也是随便去一下，结果匹配到一个妹子……”

　　华洲停在这，挠挠耳朵，有点不好意思。

　　蒋晏替他把话接上：“然后感觉还不错？”

　　华洲点头。

　　樊英耀一边笑一边起哄：“厉害啊，是咱们学校的？”

　　“不是，”华洲说，“是D大的，隔着二十公里呢。”

　　说完他又紧跟着补了一句：“是D大德语系，叫……孙蒙漪。”

　　“可以可以，”樊英耀说，“然后呢？”

　　华洲说：“重点来了……我感觉妹子对我好像也有点意思，但又不确定。毕竟才见过一次，加了微信以后也没聊很多，她也读研二，挺忙的。”

　　华洲又露出一丝苦恼：“但她说肯定不读博，毕业要工作了。但我得读博，还不知道去哪儿呢。听说这种情况挺容易毕业就分手的……”

　　蒋晏可算听出来华洲想问什么了，他忍不住笑道：“想那么远干嘛，喜欢就先告白。”

　　一旁的樊英耀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赞同：“碰见个有感觉的挺难得。”

　　“但我们就见了一面啊，”华洲又挠挠头，“告白会不会太快？”

　　“不会，”蒋晏说，“有人日久生情，有人一见钟情，没什么高下之分。你就问自己一个问题：喜欢还是不喜欢？”

　　蒋晏说这话的时候，方逾初正好偏过头看他。

　　感情这方面的事，方逾初很晚才有了那么点意识。高中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又花了好长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并没遇到过情投意合的人。

　　倒是蒋晏，讲起来头头是道，好像还挺懂。方逾初暗想。

　　听了蒋晏的话，华洲想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数道：“闲的时候会想给她发微信，睡觉前会翻她的朋友圈，平时想到她就会笑，看到下雨会想她有没有带伞……还有，做实验熬夜的时候，希望她不要熬夜。这算不算喜欢？”

　　蒋晏眯起眼没说话。华洲讲完这一串，自己心里该有答案了。

　　华洲停顿片刻，说：“嗯，那我就干脆点，不拖着。”

　　樊英耀直接举起酒瓶，说：“这不得干一个？”

　　其余三人都笑着举杯，华洲和蒋晏一饮而尽，方逾初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确实不太能喝，平时也很少碰酒。今天是和室友一起聚餐，心情不错，聊着聊着竟然多喝了一些。

　　蒋晏一转头，发现他脸上已经有点发红了，就连脖颈都泛着和平时不一样的颜色。

　　他把方逾初手中的杯子接过来，道：“别喝了。”

　　华洲也看到了：“方神你还好吧？要不咱们收摊？”

　　方逾初摇摇头，说：“没事，我去洗把脸就行。”

　　从前过年的时候方逾初在祖辈家里聚餐，稍微喝一点也没症状。估计是太久不碰酒，身体更不适应了。

　　另一边的樊英耀早就吃完了自己那份，他说：“那我来收吧。”

　　饭局到此结束，方逾初从椅子上起来那一下，脑子一嗡，眼前有瞬间的模糊，差点没站稳。

　　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他，蒋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没事吧？”

　　片刻之后，方逾初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他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抓住了蒋晏。

　　他的掌心紧贴着蒋晏的手腕，虽然缓过神之后立刻就松开了，蒋晏还是觉得被握过的地方在隐隐发烫。

　　那点旖旎的情绪翻涌片刻，便被关心给压了回去。蒋晏皱眉道：“不能喝就别喝。”

　　方逾初笑了一下：“不要紧。”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点酒，他笑得更舒展了一些，整个人像是卸下了防御壳，站在蒋晏面前，像一只柔软的小动物。

　　方逾初说罢，便三两步走到宿舍门口，往右转去了公共水池。蒋晏下意识地跟过去，又觉得有些没必要，索性一边听着他打开水龙头洗脸的声音，一边站在走廊边等着。

　　恍然间，蒋晏又想到了方才吃饭时华洲说那位孙姑娘的话。

　　如果按照这种逻辑来分析喜不喜欢……

　　方逾初给自己带咖啡会开心。想知道方逾初每天做什么。方逾初被谣言攻击的时候，会生气，会想要帮他。

　　可他不是个男生吗？

　　所谓当局者迷，蒋晏想了半天，觉得脑子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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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蒋晏：我……我已弯？
华洲马上要有甜甜的恋爱了，请小蒋加油！
和新读者说一声！因为作者是社畜，做的还是那种比较忙的工作，全凭爱好写文，实在没法日更QAQ，但绝不坑文！专栏一排小树为证！欢迎读者攒攒再看，一般周末都会有更新，其他时间努力写，差不多写够一章字数就发。追更互动的小天使们会时常收到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