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小城》Koriya

18、冰糖葫芦

　　“蒲哥你咋还没走呢！”好巧不巧的，刚收拾完东西骑着山地车准备回家的刘恬也出来了，看到这车也是微微一愣，瞅到站在一旁的车主时又忙不迭地打招呼，“保时捷911？！今歌，这你车啊？”

　　“对啊，”李今歌对他说，“要不要一起去兜兜风呀这位朋友。”

　　刘恬的脑袋点得跟电玩城打地鼠机上那锤子似的，三两下把自己的山地车往单位门口的停车位前一锁，满脸憨笑小跑着就颠儿了过来。蒲光裕无语，撇着嘴对李今歌使了个眼色，骑上他心爱的小单车一摇一摆先行离去了。

　　刘恬跟他蒲哥告了别，搓着手就上了李今歌的副驾驶，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车内构造，跟小时候端详妈妈新送他的汽车模型时的兴奋度没什么两样。李今歌笑了笑，一脚油门踩出一阵轰鸣，刘恬的“爽”字一瞬间突破了天灵盖。

　　当人居于危险的情境中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对自身的生理唤醒进行错误归因，就会误以为当时产生的“心动”是由于施救者的个人魅力所致。从昨天下午见到刘恬的第一眼起，李今歌心中的小兔子就没有停下来过，不停地在她胸膛中上蹿下跳。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动正是由于“吊桥效应”，但在那之后的接触与交谈却让李今歌确认下来了自己对刘恬的好感。

　　她这个人，只要盯准了目标就一定会主动发出进攻，无论结局如何。她喜欢这种在感情中掌握主导位置的感觉，这会让她十分有安全感，反之，当对方逐渐失控，她就会马上抽身脱离其中。

　　在别人眼中她对待感情的行为或许就是那种标准的“渣女”，但她只想让自己更加快乐一些，只想让自己不被感情上的琐事而困扰。

　　跟蒲光裕确定了刘恬目前单身和基本喜好之后，李今歌就已经在心底拟好了刘恬的攻略日记。

　　她对自己的相貌和家世都十分自信，没成想这次面临的对手也是一根硬茬儿。

　　蒲光裕给新送一一的儿童手表打了个电话，让她出来学校门口拿凉席。一一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兴奋有活力，蒲光裕稍稍放了心，他还以为昨晚没跟一一见面就托盈盈把她送回学校，孩子会埋怨他。

　　蒲光裕是被贺林过于敏感的心思搞得有点虚了，可在一一身上他似乎并不用担心这么多问题，这对兄妹的性格可谓大相径庭。

　　听到蒲叔叔又过来学校看她，贺一一挂了电话，收拾好课桌上刚写完的作业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可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你们干嘛呢！”一一连忙走上前去，站到了坐在楼梯栏杆角落的路禹冰身前，叉着腰警告周围几个正在欺负他的同学，“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人，我要告老师了！”

　　“他是变态！”扎着高马尾的郭远月伸出食指定定地指着冰冰的鼻子，普通话一字一顿说得非常标准，但听在当事人耳中却像钉子一般刺痛着，“他是个男孩却偷穿了小裙子，我都拍下来了！”

　　她把手表上的照片找出来给周围的同学看了一圈，其他人连忙随声附和，纷纷对冰冰进行“正义”抨击：“变态！穿裙子的变态！”

　　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路禹冰本人，好像是在学校的器材室，房间里空无一人，路禹冰整拿着一条短裙往身上套。

　　贺一一抓住郭远月的手臂，一把将她正举着手表的动作压了下来，她小老虎似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扯着嗓子大叫：“你偷拍他，你更是变态！”

　　“有本事你就去告老师，让老师说谁才是变态！”

　　“你……”一一被她这一句怼的有点说不出话，虽然她确实很想站在冰冰这边，但他确实做了一件在她从小接受的正常观念之外的事情。

　　当有人做了违背大众眼中正常的事情时，他就是变态吗？

　　一一不知道，或许在她眼中冰冰也是一个变态，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她的好朋友。一一死死按着郭远月的手臂不让她把那张会让路禹冰感到难受的照片露出来，可谁想到郭远月竟突然低下头一嘴咬到了一一的手背上。一一吃痛，但也没有撒开她的手臂，而是也低下了头咬了上去——

　　“老师来了！”不知道是谁小声通报了一句，究极混乱的场面煞是鸦雀无声。

　　郭远月挣开一一的束缚，带着她的小伙伴往楼下逃去，临走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冲一一扮鬼脸吐舌头：“路禹冰是变态狂，是贺一一的跟屁虫！”

　　路过的值班老师看到两个孩子灰头土脸地站在楼梯上，关切问道：“你们是哪个班的，怎么了？”

　　贺一一把手臂背在身后，不让老师看到她手背上的咬痕：“没事老师，他刚刚摔倒了，我正准备扶他起来了。”

　　“嗯，楼梯处不可以打闹知道了吗？”

　　看老师走远了，一一才回过头把冰冰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路禹冰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也觉得我是变态吗？”

　　贺一一却听清楚了，她咬了咬嘴唇，答非所问：“我觉得，穿裙子有点不太适合你。”

　　冰冰点点头，没说话。

　　一一歪了歪脑袋：“你喜欢穿裙子吗，蒲叔叔给我买了好几件好看的裙子，我可以借给你穿呀。”

　　刚刚被一群人围在角落都没有掉眼泪的路禹冰，却因为一一这句话霎时哭了出来：“我，我不是变态……”

　　今天下午表演队的老师派路禹冰和郭远月去器材室拿过阵子表演用的小道具，可走到一半郭远月却说要去厕所，让冰冰自己先过去。器材室除了道具之外还摆放着几件演出服，路禹冰看着那条粉粉嫩嫩的小裙子觉得十分好奇，见四下无人便偷偷试穿了一下，可谁知正好被赶来的郭远月看到并拍了下来。

　　冰冰性格内向，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家长的原因才开始和一一有了交集，喜欢小裙子这件事自然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他只想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可没想到却被迫被别人发现了……

　　他拉着一一的衣摆，声音满是乞求：“求你了贺一一，你一定不要对别人说这件事。”

　　“这是我们的秘密，”一一伸出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于是蒲光裕见到俩孩子的时候，俩人正手牵着手向他走来。

　　“怎么出来的这么晚呀一一，”蒲光裕弯下腰看着俩小孩，“冰冰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蒲叔叔！”一一扑过去抱住蒲光裕的大腿，对他的到来显然十分开心，“我刚刚和冰冰一起做值日啦，他眼睛里不小心进土了，所以才红的。”

　　一一悄悄地对冰冰眨巴眼，后者看着她扁了扁嘴，也懂事地跟蒲光裕打招呼：“蒲叔叔好。”

　　在学校门口的糖葫芦摊买了三根糖葫芦，一大两小三个人就坐在学校门口的长椅上吃着糖葫芦看马路上汽车驶来往去。蒲光裕和冰冰有着相同的爱好，要了山楂夹豆沙的，而一一的糖葫芦却是草莓、橘子和青提的结合体，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整串糖葫芦看上去晶莹剔透，十分诱人，尤其是在冰糖的衬托下，青提更似玻璃匣子中的玉石珠子，翠绿好看。一口咬上去，脆硬的糖衣碎成渣，吃到口中酸甜软糯甜到心里。

　　看小孩们的状态不错，蒲光裕也放下心。天渐渐黑透，眼看着就要到宿舍查人数的时候了，蒲光裕就是再想和孩子们多待一会儿也不能让他们挨宿管这顿没必要的批评。把东西给一一送到宿舍楼下让宿管帮忙带上去，蒲光裕一步三回头地看一一没了人影才彻底放下心骑上他的小车子往菜市场走。

　　买完菜回小区，刚把车子停好，微信提示音就“嘟噜噜”响了一串。

　　听到这动静蒲光裕就能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他打了个哈欠，点开刘恬的头像，下一秒就因为消息的内容笑出了声。

　　“蒲哥，救我。”

　　“我被人侵犯了。”

　　“虽然但是。”

　　“我初吻没了蒲哥，我初吻没了。”

　　“李今歌她竟然强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