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小城》Koriya

13、牛排&浓汤

　　蒲光裕在看到李今歌第一眼时，脑子里就蹦出来了两个大大的字：惊艳。

　　如果说现在很多人的照片与真人不符，那在李今歌身上就是反着来的。只有当真人站在面前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她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漂亮，这种灵动是照片无法记录下来的。

　　蒲光裕站起身想要去和她握手，又觉得太拘谨，把手收了回来。停顿了一两秒，只好同她点了点头：“是李今歌吗？”

　　“嗯！”她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蒲警长你要喝什么咖啡呀，我去帮你点。”

　　“我不太爱喝咖啡，只买你自己的就可以了。”蒲光裕不好意思地笑笑。

　　结果姑娘回来的时候，不仅买了两杯饮品，还给两个人一人搞了一份小甜点：“喏，这个是给你的花草茶，不是咖啡，放心喝。还有一份芝士蛋糕，因为很多人都说好吃，所以应该还蛮符合大众口味的，你也尝尝！”

　　“啊怎么能让你破费，”蒲光裕被她的热情搞得有些慌乱，掏出手机就要给她转账，“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不用啦，我说了请你。”她眨眨眼，“大不了下次见面你回请我咯。”

　　蒲光裕低头陪笑，铲了一小口蛋糕放进口中，酸奶酪和芝士的甜腻瞬间在口中化开。他不是不喜欢这种味道，只是吃不习惯，基本上一两口尝鲜，三四口回味，第五口那甜就开始盘旋在喉咙口直发腻。他喝了一口茶，依然是甜的，嗓子被齁得有些难受，还不能表现出来。李今歌却在那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看样子她很喜欢在这样的地方悠闲度过下午的时光。

　　“你不说话让我有点尴尬诶。”李今歌抬起眼眸看向正观察着自己的蒲光裕，“是我身上有哪些地方让你觉得可疑吗，警官。”

　　“啊，没有没有。”蒲光裕连忙摆手。

　　“那我先介绍自己咯。”李今歌甜甜一笑，“我叫李今歌，28周岁，在英国读了本科和硕士，爱好旅游、摄影，现在是一名设计师兼摄影师，喜欢看刑侦片，所以理想中男朋友的职业最好是警察，Over。该你了阿Sir！”

　　“我啊……我34了，离异六年，带着两个孩子，只有一套110平的房子，还欠着房贷，有计划买车，但还没买，爱好是做饭……姑娘，我觉得咱俩不太合适，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得空我找巩月说明白情况，这茶和点心的钱我现在就转给你。”

　　谁知道那姑娘却拦下了正要起身的他：“别急着走呀，我应该没有那么讨人厌吧，等会儿陪我去吃个牛排再走好吗？”

　　蒲光裕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折了人小姑娘的面子。喝完咖啡，在商场溜达了一圈，又去到那个让李今歌心心念念的牛排店，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家今天歇业了。今歌看上去有点不高兴，毕竟是让她期待了一下午的食物。

　　菩萨心肠的蒲光裕哪忍得了姑娘在自己面前嘟起嘴，况且他作为一个资深吃货自然懂她那种对思念甚久的美食求而不得的痛苦，嘴边的话没过脑子就直接说出了口：“要不去我家，我煎牛排给你吃……”

　　说完这番话他就想扇自己耳巴子，哪有见面第一天就约小姑娘跟自己回家的，这不摆明了居心不良吗！但话想收回来也晚了，李今歌瞬间眼前一亮，连声答应“好啊，好啊”，任他想反悔也无济于事。

　　蒲光裕有点焦虑，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掏出手机希望贺林能给他发一个自己已经到家了的消息。但小孩儿今早出门就跟自己说了过阵子学校有个晚会，他要和同学们排练一个舞蹈，估计要很晚才回家。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要求小孩放下喜欢的事情回来帮他解决尴尬。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附近的超市买好了所需食材，李今歌一路上跟着他问这问那，在蒲光裕眼中无聊琐碎的派出所日常，被她听了去就像故事一样精彩奇妙。这姑娘行为端正，举止大方，言语之间就能透露出她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教养极佳的家庭中。

　　就算再年轻几岁我也配不上她啊，蒲光裕暗地里叹了口气，打开家门往内探去，屋子里黑暗暗的，没有开灯，贺林还没回来。

　　给李今歌找了双备用拖鞋，让她找个地儿随便坐，蒲光裕四肢僵硬地来到厨房开始倒腾食材，心想赶紧弄完赶紧把这位大小姐送走，不然他一晚上别想在这种别别扭扭的状况中有所缓解。

　　把买来的小土豆洗净放到锅里煮着，蒲光裕透过厨房的推拉门缝隙往外偷瞧李今歌的状况，她似乎也有些拘谨，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和哪位小姐妹吐槽当下的情况。

　　蒲光裕摇摇头，就算自己以多么恶劣的形象出现在李今歌和其朋友的议论中，他都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事实如此。眼下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不太擅长的牛排做好，虽然不想和这姑娘有什么未来，但是人都要面子的，牛排做得好吃些好歹能挽回一点在她心中的形象。

　　他买的是两块菲力牛排，牛脊上最嫩的部位，由于是几乎不含肥膘的纯瘦肉，像李今歌这样的年轻姑娘或许会喜欢吃。用厨房纸轻轻地把牛排上的水分拍干，正好也能在这个过程中使牛排从冷藏的状态达到室温，在肉的两面都均匀撒上适量的盐和胡椒粉充分调味，稍微腌制一下。平底锅放油烧热，等油烧到冒烟就马上将牛排放进去，小火慢煎。

　　直到筷子可以十分轻易地穿透在锅里煮着的小土豆时，就证明它们已经被煮得彻底软了心。用笊篱将它们尽数捞出，放到盘子里擦干水分，再腾到已经铺好锡纸的烤盘中用叉子挨个按扁，撒上融化了的黄油和一些橄榄油以及盐、蒜末和黑胡椒粉，不用锡纸包裹住，直接放到上下火180℃预热好了的烤箱中开烤。

　　口蘑，洋葱，培根都切碎，在锅中放入大量黄油，加入面粉炒到微微发黄，缓缓倒入冷水后搅成糊状盛出备用，将锅重新清洗干净，锅内放少许黄油，炒香培根，洋葱，蘑菇，最后移入汤锅，锅内加入少许水和面粉糊搅匀后就可以慢慢熬煮。只要在起锅前加入淡奶油，盐，黑胡椒就好了。

　　牛排的已经煎了约有五分钟，翻面一看，表皮已经被煎成了焦脆的黄褐色，用铲子轻轻敲打甚至能够直观感受到它略显坚硬的外壳，黄油在成熟的牛肉上泛起小泡，不停地在空气中跳跃着。煎牛排另一面的时候，放入大块的黄油、按压过的蒜瓣和两三根百里香，同时用勺子将融化后的黄油不停泼到牛排上使其表面更加入味酥脆，这样吃起来才会有明显的反差感。最后将牛排转移到盘子上，用一张锡纸松散覆盖在上面，让它有个短暂的休息。

　　等烤箱“叮”得一声发出提示，香脆可口的黄油小土豆也完工了。小心翼翼地将其夹入盘中，成为今晚牛排的绝妙点缀。虽然蒲光裕平时不怎么做这些洋玩意，但他为了偶尔的尝鲜，还是把餐具买得一应俱全，正好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李今歌看到这两份牛排和蘑菇浓汤的组合时，非常给面子地发出了轻叫声。用刀划下一小块，隔着微硬外壳的牛肉深红酥软，汁浓味厚，食之韧嫩醇香，外壳与内里的反差形成了双重的口感，却不会显得突兀。蘑菇浓汤浓滑、香醇的奶油与口蘑的风味结合在一起，甜美可口，清香四溢。

　　“对不起啊，我没问你喜欢吃几成熟的，就直接按照七分熟来做了。”蒲光裕抿了一口自己收藏了很久都没舍得打开的产自波尔多的一瓶品丽珠干红，总觉得自己有点埋汰人家姑娘了，“毕竟这个牛肉也不算非常新鲜，我觉得还是煎得熟一点更放心……”

　　“不会呀！”李今歌笑得很甜，“我平时也喜欢吃medium well啦，带着血丝的那种我也是无从下口。”

　　看来这顿晚餐还是很合李今歌的口味，蒲光裕为了自己的名声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却见那姑娘擦了擦嘴，依然面带微笑，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蒲哥，你人真好。但我们好像确实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