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花枝春野》薜萝幽结

23、【23】

　　有风的夜晚。
　　我听见蠢动不安的风声，起身推开门，一脚踏入琉璃似的溪水中，天光鱼影相映，照得满面柔波粼粼。
　　“佐助？”我预感到即将面临的情形，“一定要这样，与我在幻术中相见吗？”
　　溪边那人点了点头。
　　我微微叹气，“是为了鼬的事吧，你有什么打算？”
　　“这几日我无时无刻不感到庆幸，倘若那时你不为我指另一条路，倘若我没有静心思考，或许我就真的按他所设想，一路仇视、憎恨，以杀死他为目的活下来，盲目追求强大，也就不会这样在意他言行之中每一处细节。”佐助垂着眼轻嘲道，“温柔、强大的，我敬慕的哥哥，他的慌乱掩藏得那样深，认定了什么就用绝对的理智去包裹，把自己包装成冷漠、残忍的，我憎恨的仇人，我曾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希望我死的那个人，现在看来，或许他才是世界上最希望我活下来的，何其讽刺啊。”
　　“佐助……”
　　“一直以来，我都无比渴望弄清他在背负什么，然而愈接近真相，我愈感到真相之沉重，如今，我已经不再汲汲于真相。问题出现了，我需要找到解决方案，否则于事无补，这或许需要比鼬、甚至比三代火影更强大的实力。”他交握十指，言语间充斥着担忧、焦躁和急切，“不知为何，鼬的身体似乎大不如前了，使用幻术之后显而易见变得虚弱，我怕慢慢修炼，会错过许多重要时刻，我没时间了，而大蛇丸留给我的这枚咒印，让我看到了无尽的力量，我需要他，需要抓住这个时机……小樱，你明白吗？”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从帮他试探鼬的反应那天起，我就知道以佐助的机敏和聪慧，定能发现异样，在至亲设下的困境当中谋求出路，只是没想到他要选择与大蛇丸为伍。
　　“我知道三代火影是死于大蛇丸之手，感情上你肯定难以接受，但我发誓不会背叛木叶，背叛我的信仰，我在这里出生、成长、收获所爱，与这片土地有着难以斩断的渊源，宇智波佐助永远是木叶村的忍者，宇智波一族永远是火之国木叶隐村的宇智波家族。”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懂事的少年。我体贴他受过的伤，惊喜于他的成长，又免不了心疼另一个孩子。
　　“佐助，我从不怀疑你，只是鸣人那边……”他们都在我身边长大，我眼看这两人无休止地争吵、一次又一次和好，在生死之间培养出绝对的默契，现今刚刚确定关系不久，就要分别了。
　　提到鸣人，佐助的视线暗淡下去，但想到什么，很快又重燃坚定，他抬起眼来，真正下定决心，“鸣人我会处理好的，我离开之后，他就拜托你了。”
　　“抱歉，佐助，我不能同你站在一起，我也另有不可割舍的人和事。”我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但我不会阻拦你，记住你的初心，需要帮助的话就捎信回来，你知道我们的暗号。”
　　“血浓于水的也好，刻骨铭心的也罢，你都值得拥有，宇智波一族已经湮灭于时光长河，只剩下你和鼬两人，可以的话，不必强迫自己恪守忍者荣誉、背负家族命运，尽可能去追寻想要的东西吧，你是自由的……我永远爱你。”
　　佐助低下头来与我前额相抵。
　　“这么久以来，谢谢你们。”他的手搭在我脑后，忽然，电光像针尖一样穿透我的意识，“睡吧。”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地对我出手，毫无防备，直直从幻象中跌出，跌落无垠旷野一般的梦境。

　　卡卡西老师从终结之谷背回了奄奄一息的鸣人。
　　不眠不休照看两日，我伏在病床前小憩，惊醒时，正望进鸣人的湖蓝色双眼，他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小樱姐，我没能留下他。”
　　我温柔回握，静静听他倾诉。
　　“佐助说，感情让他变得软弱，沉溺于感情让他容易满足，这不行，因为他不止有这一份羁绊，为此，他要斩断与木叶、与我之间的联系，投向大蛇丸那方，我原本不能接受这个理由。”鸣人看着窗台上盆栽里摇曳的花，有几分出神，“直到我在佐助的幻术中看到了宇智波灭族的那晚，原来他是这么的痛苦与自责，我恨不能以身相代，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白的心情，我想走一条守护之路，守护他的孤独、痛楚，帮助他追寻真相、完成梦想，然后，将他平安带回木叶，带回到我身边。”
　　也许佐助也在等，等鸣人带给他另一种可能。
　　“只有亲自去走，才能知道路旁的风景，我们也不敢认定他的路就是错的，只有等他摸索过，成功一起欢庆，倘若失败，我们就是他的后路。”
　　“如果他走偏的话，我会和你一起，把他带回来。”我认真地向他许下誓言，缔结好友间一生一世的盟约，“鸣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鸣人低声重复着，有无名暗火在他眼光中烧灼。

　　“怎么又是拉面。”我失意体前屈，“早知道就不认真化妆了。”
　　鸣人即将随自来也踏上久至三年的修业之旅，启程前，好容易等到他主动请我吃回饭，特意换了件新衣打扮得光彩照人，结果来到了熟悉的一乐拉面馆。
　　“嘛，今天换个口味，推荐你吃酸汤肥牛拉面哦，绝赞！！”鸣人向我竖起大拇指，与初见时如出一辙，只是夜风依旧，人已不同。
　　“既然是为你饯别，当然以你为重。”我笑了笑，“老板，两碗大份的酸汤肥牛拉面。”
　　“谢谢小樱姐！”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煮好的拉面酸香诱人。我接过热腾腾的面碗，舀起一勺酸汤吹了吹，“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这么快？”我有些愕然。
　　鸣人吸了一口面，口齿不清地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其实我也超怕到时候会哭，明天你就别来送我了。”
　　“这次修行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等我成为火影，我要改变目前不合理的一切，改变宁次、我爱罗、佐助……改变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我看着目光坚定的鸣人，戏谑道：“你这家伙，这么迫不及待，坐上那个位置之后第一件事说不定是修改婚姻法。”
　　“结结结婚？！”鸣人顿时大惊失色，双颊爆红，“不行吧，太快了一点！我还得问问宇智波哥哥的意见，不过鼬哥一言不发时看起来好凶的，以后相处起来会不会很难？呃，好像佐助也是这样……没关系没关系，这样也很可爱的！！”
　　我什么话都没说，他就已经擅自浮想联翩，将未来与另一人牢锁，真是令人艳羡的坦率。

　　同行之人都找到了他们的道路。
　　然后，我也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