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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002.

      赵沉对着他讪讪的笑了笑,表情有些凝固。

      倏地,距离他们不远的一间厕所里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声,赵沉松开扶着章木和的手,神情紧张地嘱咐章木和道:“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千万不要独自离开。”

      赵沉见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他拐进厕所正前方,没有察觉刚刚听话的章木和随即跟了上来,他拖着受伤的腿,动作却轻快迅速。若不走近了观察是发现不了他走动时屁股轻微扭动的异样的。

      他躲在厕所的后墙处,探头张望。

      “喂,多少行了吧。我这都看了快十分钟了,你们还没消气?一会把老师引来了。”一道磁性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呵,诺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婆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寸头男学生用下吊眼乜了李诺华一眼。

      李诺华听完不吭声,旁边走动的声音让他微微偏头,他意外地挑起一边眉:“赵大会长来了,怎么样处理好了么?”

      李诺华还未待赵沉回复自己,便看到了在他身后东张西望的章木和,他哦了一声,拖长的尾音诱惑而动人。他身体完全靠在白墙上,双手插着口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表情戏谑,冲章木和迷茫的神情危险地眯了眯眼。

      穿在章木和身上的那间灰棕色大衣,怎么这么令人不爽,想毁灭。

      李诺华舔了舔干燥的唇,歪过脑袋继续看向赵沉和几个停下动作,梗着脖子的男学生。那倒地的、被欺负的男学生佝偻着背,自己用手把褪下的裤子穿好,白色地砖上落下了晶莹的泪珠。他收回视线,漫无目的地飘向了一处。

      “学生会会长赵沉是吧,既然撞见了,就把话烂肚子里,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们这帮兄弟会对你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见赵沉沉默着,那人又乘胜追击地说道:“等我们出去了,我叫我爸给你送一台新上市的华为手机!”

      赵沉不满地盯着他,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你我就能解决的。”他慢慢走过去,那人一怔,被他的气场震慑到了,微微后退。那人禁不住吞咽了口口水。

      赵沉把双手抱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受害者男学生扶起来,温柔地对他说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男学生小心翼翼地看了赵沉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人退在一旁,嘴还很硬:“赵沉,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这样就没意思了。”

      赵沉没有理会他,把受害的男学生温柔地带出去,离去前为难地看了李诺华一眼。他躲在这里看戏到一半,心慌了下,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我会帮你照顾章木和的。”

      赵沉感谢地笑笑,又瞥见章木和毛茸茸的脑袋。心痒痒的,没说什么。

      待赵沉和受害的男学生真实地走出厕所之后,那位施暴的学生骂了一句,也是没料到对方油盐不进,他狠狠地盯着赵沉和男学生的背影,表情扭曲狠戾地扭动着手指上的银色指环,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一副要把赵沉吃了的样子。

      那人扫了李诺华一眼,气愤地带着几个兄弟就要离开,李诺华却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那人转过身来,一脸阴霾。

      李诺华双手抱胸,右手五指无意识地在手臂上上下敲动,他犹豫了一会,向他慢慢靠近走了几步,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一会的活动还记得吧?”

      那人觉得李诺华在刷他,大声地“哈”了一声。怒火旺了起来,却碍着李诺华的身手,只好咽下这口气,他用脚狠狠踹了踹受害学生曾经靠着的门,泄愤完才带着一群兄弟离开。

      李诺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拿出手机。

      那人离开的时候瞥了一眼弯着腰缩在厕所后面的章木和,他冷笑一声,用脚踢了踢章木和窝囊的身体。

      章木和闷哼一声,捂着被踢中的后腰,五指紧紧蜷缩成拳,额间泛起薄薄的冷汗,眼角带红。

      李诺华从厕所里出来,显然是听见了章木和的动静,他两手插着口袋,铆钉鞋踩在地上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像是踩在章木和的心上,他打了个激灵,冲李诺华冷淡的脸露出个谄笑。

      李诺华紧绷着唇,烦躁地用手揉了揉打了发胶的棕褐色头发,居高临下地说道:“以后别露出这么恶心的笑容。”

      他的话一落,章木和怔忪起来,勾起的嘴角僵住,慢慢泛苦:“我以为表演早就开始了。”他扶着墙站起来,蹲得太久腿已经麻木,他却仿佛浑然不觉。

      “如果我们不能时刻保持警惕,那么下一个被当成演戏的工具就是我们了。”章木和注视着李诺华清冷的眸子,把那句“你能明白么”咽了下去。

      李诺华动了动嘴角,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往宿舍方向走。

      在这个学校里,这些道理都是屁话,李诺华待在这里的时间比章木和长。还记得当时他那腰缠万贯却暴戾无常的爹和他因为后妈的事情大吵一架后,他就没等开学已经进入了这所鸟不拉屎,人活得跟鬼一样的学校里。学校是专门管治叛逆而有心理问题的学生的。

      进入这所学校,在成为正式学员之前需要经受被关入小黑屋一周的条件。学校美名其曰是有心理医生进行全面的调查与治疗,好为接受学校的管理有一个全新的方法,每一种学生都会与问题相似的学生在一个班级里,他们互相牵制着彼此,也互相厌恶着对方。

      仿佛是镜像,反射出的另一个自己,能让学生更好地了解自己,从而接纳错误的自己,迎接更好的未来。学校这么说,这里便是这些学生的曙光。

      正是这一套套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场面话,把多数家长洗脑,而学生成为了维持学校的牺牲品。

      暴力的学生被暴力的学校管理,是个以毒攻毒甚至可以说是另辟蹊径的方法,李诺华曾经调查过校长的背景,一无所获。这也确定了学校背后殷实的权力支持。

      学校是虚伪的,因此,李诺华一直不会去动正经的想法。大道理能治学校,一身正气的赵沉也不至于和他这种问题少年呆的时间一样久。

      现在的李诺华也没有资格和章木和谈论这些,他每次做这种无理由的暴怒时,精神会很兴奋,但是手和身体会微微颤抖。他清楚,这是一种永远摆脱不了的慌张与后悔。

      李诺华闭了闭眼,巨大的烈阳照在他们的头顶,头发火热热的,有一种燃起来的感觉。他的背弯了起来,他往后看了一眼章木和是否有跟上来,随即便看到他通红的脸颊,嘴微微张开喘着气。章木和的右手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护住自己的肩膀,也正好抵在心脏的位置。

      他脑袋上的一缕头发翘了起来,李诺华强迫症地向下弯了弯嘴角,他慢慢向他靠近,刚伸手去触碰他的头顶,却接到了章木和倒下的身体。他的身体僵硬起来,脊背起了一股凉意。他不适应地想推开章木和,却发现他的身体灼热得不像话。

      李诺华心下一惊,这家伙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两只手托住章木和的腰,腰间的肉软软的,不自觉地捏了捏。却听得怀里的人颤了颤身体,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瞪着他,章木和声音极轻,像一根羽毛落在李诺华的耳边,他说道:“把我送去宿舍。”

      李诺华微微收紧托在腰间的手,点了点头。他的心里沉甸甸的,架着章木和瘦弱的身体着急地走向宿舍。

      说来也是匪夷所思,他是和两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打到了便是孽缘的人住在同一个宿舍。

      舍长是赵沉,成员还有李诺华和章木和。学校只配置了三人宿舍,只是它还人性化地置办了社团宿舍与学生会宿舍,因此三人见面的机会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李诺华抵达宿舍的时候,宿舍里没有人,显然是那位受害的学生伤得比较严重,拖住了赵沉。根据章木和在赵沉心里首要的位置,他绝对不会抛下章木和在外面闲逛。

      李诺华把章木和扶到床上,刚想伸手帮他脱裤子,就被他拒绝了。

      他疑惑地看向章木和,只见章木和微微握住李诺华的手腕,耳尖发热,只是由于高烧并没有被李诺华察觉出来。

      章木和小声说道:“你能帮我去拿裤子么?在我床边的第一个箱子里,内裤还有长裤都在里面。”

      李诺华勉强听清他说的话。他点了下头就去一边找裤子了。待挑好裤子后,发现章木和已经躲在被子里,他缩在床头的墙角里,身上裹着淡蓝色的被子,床脚是换下的裤子。

      他仍然是小声地说道:“谢谢,你给我就好了。”他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由于动作被子从肩膀处滑落,那衣领也随着动作而移了位置,露出了大半皮肤。之前因为事情都堆在一起,李诺华并没有发现章木和开起的领子。

      章木和衣领间的纽扣被李诺华崩飞了一粒,巧合的是第一粒纽扣。现在衣领敞开露出了他精致的锁骨,又白又嫩的脖间,那性感的喉结微微颤动。李诺华注视的眼神暗了暗,沉默地把裤子给他。

      李诺华从来没有这么满意过学校的校服衣领纽扣间隔很大的特点,他揶揄地舔了舔嘴唇,用手指了指窗道:“我去给赵沉打电话,让他从医务室带点药回来。”

      他走向窗口,拿出手机。这时的章木和也松了一口气。虽说他们是合作关系,但是李诺华的性子他从来摸不透,他就像是一头喜怒无常的野兽,在李诺华露出獠牙前,永远是波澜不惊,风平浪静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他对着他的眼神变了的时候,章木和感到自己好像被他盯上了。那是看猎物的眼神。他宁愿和目的性很明确的赵沉打交道。

      章木和动作迅速地穿上了裤子,而李诺华的电话一直没通,床上的动静搅得他心猿意马的,只好一直盯着快西下的残阳。突然开着的灯灭了,屋子顿时暗了下来。章木和看了李诺华一眼,果然他收起了手机,显然是被切断了通信。

      李诺华焦躁地瞧了乖巧地窝在被子里的章木和,有些头疼。他走去给他倒了杯水,章木和立即接过,急促地大口猛灌。

      他看着他这幅样子,便清楚了他的想法,李诺华接过空了的杯子,提醒道:“你这身体不行的,还是好好休息吧。那边我去说。”

      章木和望着他的眼睛,苦笑:“你也不行的。”

      他说着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李诺华被他一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只好先伸手去扶住他。

      警笛声忽然响了起来,像一只惊弓之鸟的鸣叫,李诺华望了一眼窗外,天空的云厚厚的,残阳早就消弭,竟起了下雨的征兆。他看着章木和欲言又止,未几,广播也接踵响了起来。

      那苍老而掷地有声的声音从响亮的广播里传出来,一下一下打在每个学生的心上,如同一头凶兽在夜间捕食。

      李诺华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窗外很多学生奔跑着,四处是低吼与沉重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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