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角落—破碎》舟不靠岸

4、刀锋

　　他想他时，时钟刚好十二点整。

　　朱朝阳停在时间的缝隙里，看见了一束亮光。他侧身躺在竹席上，枕着一支手臂，因为窗外时不时传来的虫鸣，不分昼夜行驶着的车流，才格外显得环境十分静谧。

　　一旦适应没有灯的黑暗，整个屋子也就亮了。

　　真正的静，是存在于闹市中的，有句古话——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朱朝阳觉得自己就是大隐，带着点自负的偏执，又看不惯冗杂淡薄的人心，他明白的。

　　某天，学校因为刚刚考了两天的考试，破例没上晚自习，回家挺早。

　　打开门，刚好18：30，饭菜飘香，朱朝阳心里像被灌了一瓶蜜，笑吟吟地看着忙碌着的母亲。

　　果然还是小孩，香甜的饭菜就能带来片刻的安心。

　　朱朝阳和他妈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晚饭，两人之间好像有无形的隔阂，彼此都懂。

　　周春红对他的爱让他窒息，可他又理解，她就是想通过控制他，来获得对生活的统治欲望和快感。

　　朱朝阳吃着碗里的鱼肉，突然挑了挑眉，开口说道：“妈，如果我爸还活着，想和你复婚，你怎么想？”

　　周春红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咽下嘴巴里的东西，疑惑地看着朱朝阳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挺好奇的。”

　　“没有机会了。”

　　说完，她竟低下头悲伤起来，是因为当初感情的背叛，还是已经死去的躯壳，或者两者都有。朱朝阳注视着他母亲的面容，轮廓逐渐模糊，眼里最后一点光也像雨夜中的一盏烛火，随风泯灭，来不及摇曳挣扎。

　　是的，没有机会了，想要回归正常，他就一定要结束这一切。

　　吃完，朱朝阳想收拾桌子，被他妈阻止了，“看书去吧，或者休息一会。”

　　朱朝阳没有再坚持，看了眼表，19：20，他目光落在厨房那一抹背影上，视线稍停留又越过肩头，穿越时间，他仿佛看见了，也听见了，小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的光影。

　　窗外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雨声逐渐大了起来，空气变得潮湿，茫然的黑暗将带着遗憾的他网在了死胡同中，一切，都等着他去打破。

　　凭着心里的一把伞，他躲过了骄阳盛夏，却躲不过雷鸣阵阵的雨季。

　　端午假期，中午刚过，朱朝阳就出门了。

　　到张东升家门口时，刚好12:50。

　　“张老师！张东升！”朱朝阳在张东升打开门的一瞬间扑上去，触不及防把张东升推搡在墙角处，张东升的背和墙壁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我想你了。”朱朝阳咧着嘴笑着，环着眼前人的手臂还没有松，他的身高已经足够和张东升平视，虽然还差个几厘米...

　　张东升面对小孩突如其来的热情，明显有点害羞，紧紧抿着嘴巴，可是笑意已经透过嘴角眉梢漾在脸上，眸色深深，在两人耳垂带起一片酡红旖旎。

　　“我也想你。”张东升笑容里带着些许痞气，斯文温柔的眼眸让朱朝阳看痴了去，带着一种深沉的情调，勾着他的心。

　　朱朝阳双手紧紧扣着张东升的腰，两人晃晃悠悠，撞开虚掩着的卧室的门。

　　正午的太阳以四十余度的斜角在蓝湛湛的天空中滚着大铜环，金黄色的光辉透过卧室的玻璃门照进来。

　　朱朝阳背贴在白色的床单，仰头呼出一口气，疑惑地盯着比往日更热烈的爱意从张老师的神色中露出，却也任由张东升的吻毫无章法地落在他的身体各处。

　　“朱朝阳，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吧。”张东升迫使朱朝阳离开他的唇角，无力地说道，“你愿意吗？”

　　朱朝阳的牙齿轻轻地在张东升的肩膀处游移，手不安分的抚上他松软的腰肢。

　　无声的对峙着，开膛破肚的真心，破茧而出的真实，已经被打破了。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别说了，都随你。”张东升头向后压去，吞了吞口水，白皙的皮肤下喉结滚动，热气从红润的唇微微吐出，在空气中打了个卷。

　　张东升的身体微微颤抖，嘴角的点点笑意氤氲上眉睫，迷离的眼神扫过陆阳落在眼前的碎发，伸出手，穿过朱朝阳的发丝，笑了下。

　　“我没那么弱，你来吧。”

　　那天的日光特别明亮，好像抖一抖衣衫，便能抖落半亩爱意。

　　时间一点一点爬，熬过余夏，四肢百骸千万个毛孔像风筝般，狼狈地在朱朝阳的身体上战栗。

　　朱朝阳手里拿着一把刀，冰冷的刀锋反射出尖锐的光芒，他静静地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床上正安稳睡着的人。

　　朱朝阳慢慢走到床边，脸贴在张东升的耳侧，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

　　朱朝阳灵魂好似浸在绝望夹杂着痛苦的泥淖中，整个人突然就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生气，心里仓皇无措似湍急的流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个不停。

　　窗帘微动，一束光折射进屋内，明明是热晃晃的太阳光，朱朝阳却觉得比冰冷的月光更冷。

　　“要动手了吗？”张东升睁开眼睛，没有挣扎，瘫在床上，伸手摸了摸朱朝阳的脸庞，皮肤的细腻以及泪水模糊迷离的双眼，让他迷恋。

　　“别害怕，也别舍不得，来吧。”

　　“你知道我要杀你？”朱朝阳问。

　　张东升撇开脸轻轻笑了声，说道：“只有这样，你才能重新开始，我是心里你的阻碍。”

　　“不，你不是。”朱朝阳低头喃喃，“这世界上谁都说我的阻碍，你不是。”

　　朱朝阳突然崩溃，伸手用力按着张东升的肩膀，拿着刀的手不停的颤抖。

　　“别怕！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是啊！刀锋没入胸膛，一切就都消失了。

　　时间才刚好下午一点，梦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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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几处，jj让我删了,害！，可能会不连贯）
时间停止转动~
猜猜他杀了没，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