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春迷途》麻豆的假期

18、女孩的心事

　　当母子二人再次踏进客厅时，苏羽灵才从那夜的星空里拉回思绪。只见王玉芬板着一张脸，眼角微红，看起来余怒未消。
　　“我妈今天才从老家过来，我让她住在市里那套公寓。本来计划着大家明天再聚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今晚她自己就过来了。刚刚我已经带着她上下转了一圈，现在天色晚了，我先送她回去市里休息，明天中午我再过来送二位去火车站。”张一凡陪着笑脸尴尬地道别。
　　“亲家母，这一凡也是忘性大，你都来深圳了也没跟我们打个招呼。我们两家人也好久没见面了，你这才来怎么就要走了？要不然今晚你就和我们一起住这边吧，也免得一凡来回多跑一趟。”苏海波看着王玉芬一脸的不高兴，不禁担心这小辈的做事马虎，怠慢了她。可惜自家夫人性子冷，这客气的场面话自然由他来说才合适。
　　“这房子，我可不敢住。”王玉芬别有深意地瞟了苏羽灵一眼，继而转向苏海波说道：“您以后还是叫我老王吧，再见了！”
　　“好走，不送！”在张一凡频频回眸中，苏羽灵毫不客气地砰一下关上了大门。
　　“说吧，怎么回事？”一直冷眼旁观的郭淑华盯着女儿的背影冷冷地质问。
　　一贯神经大条的苏海波顿时也反应过来，这亲家母以往的性子是刻薄了些，但也不像今晚这般阴阳怪气，显然是话里有话呀。
　　“灵灵，是不是和你婆婆吵架了？”见女儿半晌不吭声，心里越发笃定，索性拉过手来宽慰道：“他们家是单亲家庭，女人老了没个伴，脾气终究是怪了点，你看在一凡的面子上，多包容些。”
　　望着父亲一脸的关切，苏羽灵忍不住鼻酸。就是这个女人，亲口叫嚷着她的父亲没出息，她的母亲假清高，而她自己只不过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罢了。
　　她觉得委屈，更觉得羞辱。
　　“我离婚了！”她摊开了病历本，将一切真相袒露在亲人面前，不再遮掩不再逃避。
　　合上病历本的一刻，郭淑华感觉一阵眩晕，她早就发现女儿女婿的异样，所以她这次才亲自过来看一看，只是没想到了呀，居然婚都离了！“如果，张一凡的妈妈今晚没来，你们两个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苏羽灵瘪了瘪嘴，其实她也不知道。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女人。”苏海波拍了拍着郭淑华的手，又走到女儿的面前轻轻抱住，像小时候一样拍打她的后背。
　　“灵灵，咱们生病了找医生治疗就好，爸爸妈妈可以陪着你。一凡是个好孩子，你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什么坎过不去了？你们还年轻，一切都有可能。就算是将来真的生不了孩子，还可以领养呀！再大的问题都会解决的，不要一时冲动。”
　　父亲口中的“领养”二字，像一根针狠狠插到苏羽灵心里。小心藏起眼底的潮涌，将额头抵住父亲微微跳动的胸口。苏羽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缩小，变得越来越轻。飘飘荡荡的灵魂，穿过破损的记忆，回到那一个懒洋洋的午后。
　　门缝里，隔壁大婶一张一合的唇和眼角扬起的奚落，还如此清晰。从那天起，七岁的女孩有了沉重的心事。她再也不敢放肆地在父母面前撒娇讨要礼物，她努力让自己乖一点，懂事一点。可是笨拙的小人儿呀，永远跟不上音乐的节奏，在一群小天鹅的队伍里，慌乱地扮演着丑小鸭。母亲一日复一日的叹息，深深地烙印在她惴惴不安的瞳孔里，越是努力越是无可救药。半年后，她被舞蹈班的老师劝退了，那晚回家的路，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