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春迷途》麻豆的假期

17、爱的信仰

　　想到自己那短命的丈夫和这么多年的辛劳，王玉芬止不住潸然泪下，“人家都说，儿大不由娘，我这把老骨头自然算不了什么。可是张一凡，你自己捂着良心想想，你今天做出这种断子绝孙的傻事，对得起你早死的爹和祠堂里的列祖列宗吗？”
　　“用不着担心，你们老张家的香火自然是不会断的。”王玉芬一口浊气还没有提起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了回去。胡乱摸了两把眼泪，抬眼望去大门口。逆光中的人，周身笼罩在黑影之下，神色莫辩。王玉芬努力回忆自己气头上说过那些话，不禁冷汗如浆。张口想要解释，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耳根子倒是烧了起来。
　　如果不是今日碰巧听到这段戳心窝的对话，苏羽灵还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婆婆是个多么善良又能干的女人。在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后，她觉得第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婆婆，枉费了她一趟趟求神拜佛，一碗碗汤水补药。内疚和自责反复折磨，最终让她决定以净身出户的方式结束这段无望的婚姻。幸好，苍天有眼！
　　看清事实后，多日以来的负罪感完全消失了。既然在别人的眼里，自己早就一无是处，现在多一条无所出的罪状，算得了什么？！想到这，苏羽灵紧了紧提包里原本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朝着眼前已经哭花脸的老女人笑了笑。
　　“羽灵，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当真，我妈只是在发我脾气，和你无关的。”张一凡亲眼目睹羽灵眼中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化成灰烬，凝固的心，止不住往下坠。
　　羽灵收回嘲讽的目光，深深看向了说话的人。她很想看清楚，这个和她并肩走过青春，携手进入婚姻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他真的那般爱她吗？爱到与世俗相悖，爱到与至亲对立，爱到天长地久，爱到死亡将人分离？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快三十岁的人，还信奉至纯至真的爱情，活该沦落成个笑话。
　　她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本性善良但也精于世故，不可否认他喜欢她，或者说爱她。她的离开，会让他不舍，甚至愧疚，但是终究会平静。他可以再遇到新的人，和她组建家庭，生个孩子，一家老小皆大欢喜。
　　“一凡，我们出去走走。”不等对方答应，苏羽灵已经挽着他的胳膊走了出去，飞扬的裙角将一屋子的凌乱不堪远远抛在身后。她突然想和他一起吹吹海风。
　　当最后的一缕彩霞消失在海的尽头，缀满星辰的夜幕已经完全沉入海底，可惜今晚没有风，平静的海面深沉而内敛，隐约闪耀着光辉，让人想起泰塔尼克上那颗失落的海洋之心。
　　“我们放手吧！”苏羽灵枕在张一凡的肩头轻声说道。
　　僵硬的身体无声地沉默，唯有耳畔放慢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一凡，我是个天生胆小的人，我不想一直带着愧疚困在这段婚姻里。”
　　“我的爱不能让你勇敢吗？”他终于开口说话。
　　苏羽灵捧起他略带薄茧的手，用温热的脸颊轻轻触碰。酥麻的感觉立即流过张一凡的指尖，让人无比留念。
　　“一凡，我们都会老的。我的脸上会慢慢爬上皱纹，最后，变成一张千沟万壑的树皮。而我们的爱，终有一天，也会老去。”
　　“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变老。”
　　“但是，你还有亲人，还有责任。不被祝福的婚姻大多变成了爱情的坟墓。何苦落得两看生厌。”
　　“所以，你决定放弃我了，是吗？”
　　“不，我只是放弃了爱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