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前男友》李小乔

23、第 23 章

　　林笑离开医院之后回了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蒙着头。就跟那年一样，心里头像是一块大石头堵着，难受。

　　陈燕打电话来的时候，她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笑笑，还记得毕老师吗？”

　　怎么会不记得。

　　林笑迷迷瞪瞪的“嗯”了一声。

　　“刚刚徐超来电话，说他病重了，就在人民医院。估计没几天了，让大伙去看看他。”陈燕那边还有微信收费的声音，估计是在超市里。

　　“病重了？”林笑揉揉眼坐了起来，“毕班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

　　“他那是虚胖好不好，听说他心脏不好，发过好几次病呢。”陈燕那头一边打电话一边忙着，“四十二块八……二维码在墙上……”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林笑掀开被子起来，将电话调成免提，穿衣服洗漱。

　　“我让他奶奶帮我看会儿，这就过去，咱们医院门口见吧。徐超也在路上了。”陈燕那头人声嘈杂，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超市里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行，待会儿见。”挂了电话，林笑很快的收拾好，拿着包就出了门。可是，这春节时分，出租车就没那么好打了。

　　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一辆车，她干脆沿着小路往人民医院方向走。好在医院不太远，走路也就十来二十分钟的事情。

　　路上，刚好经过宜城高中。

　　放假了，学校里头冷清清的，门口也是清冷的模样。校门口旁的那条小巷子，书店还开着。那么多年了，除了那颗槐树长得更高更密之外，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是在里面读书的人，逛书店的人。

　　鬼使神差的走进去，林笑看着那一排排初高中的奥数书，练习册，恍如隔世。

　　书店门口的风铃随着微风轻微的摆动着，地上掉落的树叶被风吹着走，沙沙作响。

　　出了书店门，一辆黑色的SUV停靠在路边上，车窗摇下来，里头悠扬的放着一首轻音乐。

　　林笑转身往大路上走，司机按了一声喇叭，她扭过头去看，里头的人看着她，“林笑？”

　　认识的？

　　她定住身子，仔细辨认着车里的人，光线暗，看不清楚。男人下车来，走到她跟前。

　　黑色的皮夹克，一头往后梳着的脏辫，竟是秦栋。

　　“在那条街我就看见你了。还真是！”他笑着上下打量她，“啧啧，没变嘛，还是那么可爱。”

　　“你怎么在这儿？”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听说你回来了。”他不像是在回答她，倒像是在自顾自的说话，“这也能让我遇到，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缘？”他俯下身子看她，男人比当年要高大得多了，身形魁梧，低下身子就是一股子压迫感。

　　“秦栋。”她往后退了两步。

　　“呵，你还怕我？”秦栋笑着拉开副驾的门，“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秦栋当然不会同意，“走吧，春节宜城根本打不到车。你看，这外面都堵死了，上车吧。”

　　“不用了，既然都堵死了，我走路或许更快一点。”她执意不肯上车，谢过他后转身就往主路上走去。

　　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秦栋的那种防备心理，总是那么强。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

　　身后的人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车门一关，脚步声入耳，人近了。

　　“你为什么跟着我？”她停下来，有些生气的看着身后追上来的人。

　　秦栋双手插进口袋，“怎么？这条路你家的？”还是那副痞痞的样子。无法让人心生好感。

　　林笑无话可说，自顾自的往前走。

　　秦栋在身后半米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一直到她到了人民医院。

　　陈燕跟她发了微信，等不到她人，她和徐超先上去了。16楼，1605床。

　　进了医院，等在电梯门口。

　　她回头看着秦栋，眼光恶狠狠的。
　　还说不是跟着她？这都跟到电梯口了。

　　秦栋笑着看她，耸了耸肩。

　　林笑拿他没办法，电梯到了，她好不容易挤进去。秦栋就站在她身边。

　　旁边站着一个男的，看着林笑，一直往她这边挤，她微微皱着眉头，瞪了那人一眼，却无济于事。

　　秦栋轻轻咳了咳，拉过她护在自己身前，斜眉往那男人一瞥，他个子高，一副二世祖的样子，倒是吓唬得住人。那个男人阴梭梭的往另外一边靠了过去。

　　林笑僵硬的站在他身前，一动也不敢动，后背上还能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热浪。她只盼着电梯快点到16楼。

　　人民医院是大医院，几乎是层层必停。等到了16楼，林笑额头已经满是大汗。

　　匆匆从电梯里出来，正准备往病房走，她忽然停下来转过身，“你还跟着我？”

　　秦栋看着她，笑了笑，“刚还帮你解了围，转眼就不认人了？”

　　“刚刚……”

　　“哟，小秦来了？”身后一个老奶奶越过林笑，上去就抓住了秦栋的胳膊，“又来？”

　　“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反正有空，过来看看。”他笑着揽过老奶奶的肩膀，越过林笑往病房里头走进去。

　　林笑傻了眼，他还真不是跟着她！

　　热气快速的爬上她的脸，真尴尬！

　　走进1605病房，陈燕和苏素坐在一边抹眼泪，徐超站在病床边叹气。秦栋扶着老奶奶坐下后，熟悉的拿着脸盆毛巾去洗手间打水。

　　病床上的毕老师闭着眼睛，原本胖乎乎的脸已经瘦成只剩下骨头，眼窝深陷着。墙上的氧气瓶咕咕咕的冒着气，那是表示这个人还活着的唯一征兆——还能自主呼吸。

　　林笑走到陈燕身边，听到苏素悄悄的说了句，“太可怜了。”

　　“你们有心了。”老奶奶笑着看着大家伙，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悲伤的表情，“这个病缠了他太多年了。哪天早上呼吸机一停，人就没了。也是个解脱。”

　　林笑看着病床上的毕老师，难过的心里头发紧，那个在关键时期并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苛刻的指责她早恋的人，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

　　“老毕，擦个脸。”秦栋拧了毛巾给毕老师擦脸，胳膊，手，他脱了皮夹克，白色的毛衣显得人特别的精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的他，脸上竟多了很多的柔情。

　　“七哥。”苏素站起来，走到徐超身边，喊了他一声。

　　秦栋手上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很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以后也别这样叫。”他将毛巾扔进脸盆里头，转身去了洗手间。

　　徐超拽着苏素的手，看了她一眼。苏素抿着唇，垂了眼睑。

　　这三个人之间的纠葛，比起生死来，算什么呢。

　　“秦栋还真是有情有义。听说以前他上学的时候，毕班在他身上没少花心思。虽然没考上大学吧，可是他就念着这份情呢。”陈燕压着嗓子跟林笑说着。

　　她心思重，没怎么听进去。老奶奶看着他们这些孩子，起身给毕老师捻了捻被角，“你们这些学生啊，都是好孩子。还有个孩子，帮着联系了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可是啊，他就是这个命！”

　　奶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诶，小秦，那孩子叫什么来着？他还帮着请了国外的教授回来。”

　　“陆北。”秦栋从洗手间出来，将脸盆和毛巾挂好，坐到一边，说话的时候目光就落在林笑身上。他从来都不遮掩看她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样，嚣张得不像话。

　　林笑心里头一颤。她脑子忽然清醒了，陆北就在楼上的VIP病房住着呢。

　　“是啊。陆北……是个好孩子。”老奶奶看着病床上的人，嘴里头念叨着。

　　林笑他们几个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了。秦栋没让老奶奶送，他送他们下去。苏素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两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徐超走了。

　　陈燕店子里忙，也匆匆离开。

　　医院门口，又只剩下她和秦栋两人。

　　“见过他了吗？”秦栋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放在嘴边，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终究是没点上。

　　“见过了。”她扶了扶额前的碎发，笑了笑，“这不搁这楼上住着呢么？还挺巧。”

　　秦栋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后来笑了笑，“你还挺藏得住事儿。是长大了。”

　　两人又站了好一会儿，等有车来了，他才送林笑上了车。车子开出去一段路，林笑回头看，他还在那里站着，目光一直随着车的方向，未曾挪动过分毫。

　　“你男朋友对你还真不错啊，小妹妹。”司机大哥看了看后视镜，笑着。

　　“不是男朋友。”林笑红了脸，看着窗外，这些年，大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了。感情，还能一样么？就像她和陆北，或许早就走上了南辕北辙的道路，再也没有重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