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前男友》李小乔

22、第 22 章

　　鹿平干咳了一声，抬手拍了一下陆北的胳膊，“是啊，笑笑来了你还不滚起来吃早餐？你看，人一大早还起床给你炖了鸡汤呢。”

　　陆北撑着床沿准备坐起来，女孩立马过去搀着他，往他腰上垫了个枕头。那是长期照顾病人产生的条件反射。

　　“哦，对了，忘记介绍了。这是林笑，我们的老同学。”鹿平还没来得及介绍，女孩大方的伸出手，微笑着。“你好，我是陆北的妻子。”

　　她看着冲自己伸出的那双修长的手，白皙骨干，是属于医生的手。
　　不知怎的，她站着没动，只是抬眼看向靠在床头的陆北，他看着她，唇色苍白。
　　“笑笑……咳咳……”

　　“快喝口水。”田菲菲将水捧到陆北跟前，却被他一下子拂开去。杯子碎了一地，水洒得遍地都是。紧跟着的是他忽然不断的咳嗽。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好像情况糟糕了？

　　“陆北！”鹿平有些看不下去，喝斥着。

　　女人眼眶有些泛红，却俯下身子去捡碎片。

　　“菲菲，别捡了。一会儿让阿姨来扫。”鹿平将人拉起来，看向林笑，“笑笑……”

　　林笑看向陆北，确认他人没事后，前所未有的冷静，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陷入这种难看的三人局面里面。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笑笑……”陆北冲着林笑的背影伸手，可惜她看不到。

　　“陆北？”田菲菲走过去，心疼的看着他。
　　“别靠近我。”陆北将头拧过去，手握成拳攥着。

　　田菲菲看了一眼鹿平，笑了笑，坐在陪伴床上，“怎么？当着她说我是你的妻子，生气了？”
　　她拿起豆浆，放在手里捧着，跟陆北说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十年，未婚妻还是未婚妻，没有熬成妻子。可是大家都以为我是，我便以为自己真的是了。”

　　她吸了一口豆浆，眉眼间反射着白炽灯打下来的灯光，“陆北，你从来没想过要娶我吧？”

　　一边的鹿平拿出一根烟，站到窗户边上，咬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田菲菲看着陆北，强忍着眼泪。

　　“说话啊，陆北。”田菲菲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你以为不说话，这些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吗？你以为我爱你，我心疼你，我就必须要忍受这些吗？”

　　“你可以滚啊！”陆北转过身，他眼里有火，似乎是要将人吞噬干净。“田菲菲，是我要你一直跟着我吗？我告诉过你，当时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我谢谢你帮了我，可是并不代表你们都要以此来绑架我。你想要我娶你吗？我可以娶你，可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你。你要吗？”

　　“陆北！”鹿平终于是回过头来，“你别犯浑。”

　　“我犯浑？”陆北掀开被子站起来，看着站在窗户边上的鹿平，多少年了，他们两个人有多少年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说话。“我他妈今天就犯浑了！”

　　“陆北！”鹿平一拳过去，陆北整个人往后倒在病床上，他没有躲，他根本没有躲避。

　　“陆北！”鹿平冲过去拽着他的衣服，“你他妈倒是还手啊！”

　　陆北瞪着他，咬着后牙槽，“这一拳，替王硕打的吧？”

　　鹿平咬着牙，盯着他眼前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跟陆北动过手，即便是知道当初他是如何负了林笑，他打电话给他，去英国找他，也没有跟他动过手。

　　鹿平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陆北，既然只是权宜之计，为什么要拖到今天。”

　　“呵，你去问问王硕啊。”陆北坐起来，拽过鹿平手里头的烟，点燃，猛吸一口，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田菲菲冲过去，狠狠的抽走他手里的烟，“你不要命了吗？”

　　“命？”陆北猩红的眸子看着身边的女人，“我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田菲菲看着陆北，他好陌生，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不管她对他有任何过分的要求，他从来都是嬉笑着的尽可能满足她。她以为在他身边这么些年，有着过命的交情，总是可以让他爱上自己的。可是三年前，他们在几-内-亚援非的时候，陆北突发高烧昏迷，同去的一位英国的老同学，看到她对他的照顾已经超出了革-命友情。戏谑的告诉她，“我还以为陆会是一个非常长情的男人，没想到还是会摆到在其他女人的石榴裙下。”

　　田菲菲疑惑的询问原因，他跟她讲起自己曾经跟陆北在英国同住时，曾经有一个亚洲女孩来找过他，他看得出来陆北是非常非常爱那个女生的。为了表达自己的这种确定性，他连用了三个real。他还悄悄告诉她，陆北的钱包里，有一张他和那个女生的合影。

　　老同学走后，她翻看了陆北的钱包。那是一张被另一个人偷偷拍下来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青涩的教女孩打台球。

　　她从来没有在陆北眼里看到过那样的神情，女孩专注的看着台球桌上的球，而他，专注的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情。整个僵直的身体，都在向众人宣告，他对他身前这个女孩有多么的紧张和重视。

　　一个为了陆北连生命都可以不在乎，为了他放弃大好的医生职业，跟着他到处走南闯北的女人，难道就不配拥有陆北这样的爱吗？

　　田菲菲不值，不甘，不愿，她撕掉了那张照片，将钱包扔进了垃圾桶。

　　反正在这个贫瘠的一毛不拔的地方，丢失一点东西，多么正常。

　　所以，在她刚才第一眼看到林笑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那就是陆北朝思暮想了十年的女孩。那个，不过因为先她一步出现，就占了先机的女孩。她凭什么？

　　她连陆北这十年是怎么过的都不知道，凭什么一直都霸占着他的爱？

　　“陆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田菲菲看着陆北，他一步步紧逼着，将她逼到墙角。
　　“怎么？不记得自己对我做过什么了吗？”他冷笑着，像是一头饿狼，“为了不让我继续梦魇下去，为了控制我，你给了打了足够剂量的镇痛剂，忘了？”

　　田菲菲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手里头捏着的那根烟，早已七零八落的碎掉。

　　就在她以为陆北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时，那个男人却退开了。他重新坐到病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走吧。”

　　“陆北……”田菲菲想要上前，却被鹿平拦下了。

　　“让他静一静吧。”鹿平将田菲菲带离了病房，他对她和陆北过去到底有没有真感情并不感兴趣，不过是王硕拜托了他照顾好她，她又有着陆北未婚妻的身份罢了。

　　“鹿平，能联系上王硕吗？”田菲菲看向这个向来不太爱说话的男人，他喜欢那个女孩，她能看出来。可是，现在，她更需要王硕在这里。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制衡陆北的人。

　　“他今晚到。”鹿平回头看了她一眼，拉开车门，“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先送你回酒店吧。”

　　“不必了。我想去见个朋友。你在世贸广场那里放我下去就行。”田菲菲对宜城很熟悉，她不是这里的人，可是一直都和陆北王硕一起，回国的时候要不是在宜城待着，要不就是跟着他们俩去旅行。

　　她没有家，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她举目无亲。唯一的依靠，只有王硕和陆北。

　　鹿平将人放在世贸广场后离开，去了幼儿园接孩子，今天周末，是他唯一有权利看孩子的时间。

　　而留在医院里的陆北，躺在床头，看着柜子上放着的那个蓝色的保温桶。那个傻姑娘还留着呢。他伸出手将盖子拧开，饱满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她还记得，他最喜欢吃的蘑菇炖鸡。什么都不放，就是姜片，蘑菇和鸡肉。清爽不油腻。

　　陆北埋下头，喝汤，两滴滚烫的泪水落进蓝色保温桶里，淹没，消失。

　　昨天半夜，他接到了王硕的电话，他并没有感染上对伊投放的病毒。可是因为长期以来的超负荷工作，以及之前超剂量吗-啡的注射，他虽然戒掉了毒-瘾，可是身体情况非常糟糕。
　　“陆，你能生育的几率可能很低。”

　　“当然，这并不影响你的生活。”王硕很迅速的补充了一句。

　　陆北啪的挂断了电话，不影响？是的，不影响任何人。除了他，和那个他深爱的人。

　　他多希望在她转身的时候可以拉住她，可是，他再一次的让她从他的世界里抽离。笑笑，为什么想要和你好好在一起，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