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秘密者的自白》Fu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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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载郁抵达的第一个地方是南山。

　　他还记得在山顶，他抱住林映单薄的身体，哀求她在想要飞走的时候考虑一下自己，这样或许就能够心软，能够留下来。

　　可到最后，她还是飞走了。

　　郑载郁开着车在这座城市浑浑噩噩地转了许久，直到燃油消耗殆尽时，郑载郁抬起头，发现自己就停在南山的入口。

　　凌晨时，他登上南山的山顶，周围除了风吹动草木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他还记得那天他与林映就站在这里拥吻，那时候他看到林映哭了，以为那是人类的感性所致。

　　他常常听人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男人则是理性的动物。郑载郁打心底里鄙视这句话，他认为这不过是无法与他人共情的男人为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不是吗，因为感受到了巨大的悲伤或是喜悦而不自觉地落下泪来，这难道只是女人的专利吗？

　　郑载郁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可是现在，郑载郁站在这里却变得懊悔异常。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林映了，可是现在看来，他明明也是在用自己的想法去解读她的眼泪，如果这样想的话，他会发现自己与那些他所鄙视的家伙似乎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道貌岸然。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郑载郁想，他或许在那天根本没有资格让林映留下来，更没有资格让她在想要离开时考虑一下自己。

　　他想，他真的是太自私了。这种想法出现的瞬间，负罪感就像一个巨浪，在郑载郁毫无防备之时，迎面袭来，咸腥的不知是海水还是他的眼泪，将他击垮，他变得畏缩起来，本就似乎再也无法挺直的腰杆进一步的弯曲，他缩成了一团，靠在黑漆漆的一棵树下，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绑的螃蟹。

　　郑载郁做梦了。

　　那个梦就像是夏天时林映会放置在房间门口的蚊香，一圈又一圈，他在梦里听见了林映的声音，所以他循着她的声音去找她，他也绕了一圈又一圈，等绕到尽头没有路了，就像是那盘蚊香被烧干了，只留下灰白色的灰烬，郑载郁从梦里醒过来，抬头看见破晓时灰白色的天空。

　　他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夜。

　　山上凛冽的寒风孜孜不倦地刮着，他的身体那时随着主人一起睡了过去，所以感知不到扑过来的寒意，而现在他醒了，那像是厉鬼般趴在他身上的寒意就开始作威作福。郑载郁想要站起来，可黏人的寒气却搂紧了他的腰，他几次想要直起身，像是原来那样挺拔地行走。可直到他真的能站起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现在还能行走似乎都算是撞了大运。他趔趄着，弯着腰，远远地看，甚至不如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有精气神。

　　郑载郁想到自己才三十多岁啊，就连受枪伤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等到郑载郁挣扎着站直了身体后，他才意识到，他现在才是真的中弹了。

　　那枚子弹以治愈为名，却彻底贯穿了他脆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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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快完结了……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