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岁·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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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岁曾经的故事】
一岁从昏迷中醒来，入目所及的地方都是黑暗，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身体上有些酥麻的疼痛感，嘴巴里还泛着淡淡的苦涩。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有些颓靡的精神能够振作一些。
这里……是哪里？一岁只记得昏迷前刺眼的电光，她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记忆的片段有些破碎，但好在已经开始慢慢地整合了起来。
一岁记得自己早年间因为收养家庭经济上的捉襟见肘，使得她长期营养不良，这也导致了她应该拥有的那双翅翼变得弱小且无用。没过几年，年纪不大的她便被打发出来打工。一岁几乎什么都做过，从收入微薄的洗碗工，到油盐酱醋的帮厨小妹。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岁被人引荐误打误撞地进了军队的外包炊事班。不少人对她并不信任，态度也不好。可一岁也不怎么在意，对她来说，这个世界的残酷她早就见识过了，只是一点点的敌意算不上什么。可随着岁月的流逝，身边的人都快换了个，一岁却还是那副少女的样子。渐渐地，一岁不会变老的谣言开始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开来。也许是家人，也许是同僚，一岁不知道。但她知道那并不是什么传言，终有一天会威胁到她本身的安全。所以在谣言愈传愈烈的时候，她选择了离开。
可当她被人暗算的时候，她怎么都想不到，传言很早之前就变成了利刃，横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只等待着这一刻的一击毙命。
“喏……”完全清晰过来的一岁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手脚都已经被牢牢地捆绑了起来。
很紧，绳子也很结实，就算是自己没有被剥夺力气，恐怕也是很难挣脱的。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既然没有办法自救，那只能先养精蓄锐，观察一下环境了。一岁侧耳听了一下，火车碾过铁轨的声音清晰入耳，不像是刚刚出发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因此也没办法判断自己如今置身何处。一岁所在的地方很黑，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光线，没有天空，也没有任何文明社会中用来显示时间的东西。所幸绑架她的还记得她的死活，一天一顿饭，她能用那个来大致摸清时间。至于饭菜……不过是最廉价的餐食，但一岁没得选，她不想死，至少不想饿死。
第一次送餐的时候，借着光线一岁才发现这偌大的空间里，除了自己还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也有男孩子，但终究是少数。他们和自己一样，被捆住手脚，没有办法动弹。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嘴被黑色的胶带封上了，只能发出不甚清晰的呜咽声，细细小小的，被火车的声音一盖，就什么都不剩下了。而在绑架者看来，一岁安静的有些不像话，也许是吓傻了，不过无论怎样只要安静就没有必要把她的嘴封上，多此一举。
一岁就这样在火车上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每一天都是相同的，在黑暗中醒来，吃饭，在黑暗中入眠，日复一日。一起的少年与少女们几乎都丧失了反抗的意志，日复一日的相同生活，加上几乎是无时无刻的黑暗，已经快要将他们的意志摧毁殆尽。
除了一岁，她这时又尝到了一些孤独的意味，就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个还正常的咬着牙想要逃出去的人。对此时的她来说，以后的日子，没有战友，没有同袍，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她孤军奋战的一腔孤勇。
就在一岁都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火车停了下来。门被打开，想要透进来的阳光被蒙着面的绑架者们挡住。大概是不想让少年少女们知道他们被带到了哪里，所有人都被套上了黑色的头套。一岁也不例外，她的头被粗暴地塞进漆黑闷热的头套里，然后被人推搡着走下了火车。他们就这样带着头套上了车，可上了车后，一岁只闻到了一阵奇怪的甜香，就丧失了意识。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又一次置身于黑暗中了。不过好消息是，手和脚的束缚已经被去除了。一岁摸索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前很黑，没有一点光亮，她只能慢慢地四肢并用地在地上摸索着墙角，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沿着墙角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动。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在墙上东摸摸西摸摸，试图找些有用的东西。可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唯一的一扇门。门关得很紧，估计从外边上了锁。一岁试着推了两下，没有推动。她又往后退了几步，用肩去撞那扇门，也没有任何效果。她又撞了几下，才颓废地倚着墙坐到地上，放弃了这种毫无用处的自救。
还不是时候，一岁蜷缩在门边，对自己这么说道。
一岁安静地蛰伏在黑暗之中，继续扮演着她被吓傻的傻姑娘人设。几乎是每一天都会有人打开门，带走他们之中的一个，有时是少年，有时是少女。每一个被带走的都无一例外地哭喊着、求饶着，也有身体较弱的少女死在这阴暗逼仄的小黑屋里。一岁近乎麻木地当一个旁观者，她看得清他们的样子，但一个都不愿意记住。她不是什么小说里的主角，也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大好人。她不想背负着愧疚感度日，只想自私的一个人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整个房间只剩下一岁一个人。那扇门便再一次打开，蒙着面的人走进来，粗暴地将一岁从地上拉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先前毫无反抗的表现，一岁并没有被再次套上头套或是吸入□□，她只是被反剪住了双手，推搡着出了门。
出门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有些潮湿的角落，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崭新的房子。出了走廊就直接到了大门的地方，打开大门后，直接连着的，就是一片小小的树林，在夜色的映衬下颇为幽深。看上去是运送用的车子停在有些距离的大路上，开着远光灯，只有一个人在驾驶座上坐着。
一岁眯起眼睛，暗暗将先前积攒的一点点力量全部凝结在手中。当蒙面的人将她带到小树林附近的时候，耀眼刺目的橙红色火光突然在他的身前爆开。灼热和光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放开了一岁。而早就准备好的一岁也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冲进了小树林中。
等到一岁的身影几乎快要隐没在了茂盛的树枝叶片间，那人才反应过来，高声呼喊着，让其他人一起来帮忙。而一岁没有回头，闷头朝着更深处跑去。她一刻不停地跑着，看见了微弱的光芒就朝着黑暗的地方转向，尽可能地避开了所有追捕她的人。
可是对她来说，这片树林终究是初来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四面八方几乎都被或明或暗的手电灯光所包围，只有一个方向，还是一片漆黑。一岁咬了咬牙，努力地抬起腿，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而去。
但当她的视线里又一次出现了微弱的灯光时，她绝望了。一岁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慢慢地坐了下来。四面八方都是灯光，已经没有了退路，更何况，她也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天空，天空被层层叠叠的枝叶遮住，什么都看不见。
“就连死都要死在这一片黑暗里吗……哼……”一岁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双马丁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青年的声音：“嗯？怎么会有一位小淑女坐在这里呢？”
一岁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朝后退了退，却被身后的树木阻止了动作。那青年一点也没有收敛，左右打量了一下她的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两下：“呵呵，原来是一只恶魔。不过……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呢？”
说话间，蒙面的追捕者已经到了。他们大声叫喊着让那青年滚开，言辞间皆是粗言秽语。那青年只是叹了口气，摇着头，对着一岁感慨道：“人类这种生物真是足够狂妄无趣，看在小小姐你与我出身同乡的份上，就帮你一把。闭上眼吧，可能会有些血腥。不过……希望这些人类，能够让我玩得足够尽兴。”
还处于迷茫之中的一岁下意识地乖乖听从了对方的话，闭上了眼睛。可她依旧听得见，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人类微弱的呜咽声，还有翅膀舞动的声音。一岁感觉到那青年朝她走来，然后她就听见了翅翼扇动的声音，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她猛地睁开眼睛，几乎要惊呼出声，却在看见身周的蝙蝠之后咽回了肚子里。
身边的青年似乎心情颇好，声音中也带上了笑意：“抱歉，我看小小姐你受了些伤，就自作主张地带你回我工作的地方，稍微处理一下。对了，你可以叫我该隐。”
“该……隐……”多日没有开口说话导致一岁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这并不妨碍她说话，“我叫……一岁。”
“一岁么？很不错的名字。”
他们的速度颇快，只一会儿就在一座前院中落了下来。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前院，漂亮到一岁开始怀疑起该隐工作的地方不会是什么有钱人的家里。该隐带着一岁穿过前院，直接推开了玻璃大门，进了大堂，而坐在沙发上肩靠着肩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们。一岁瑟缩了一下，才仔细地观察起那两个人。其中一个青年身材高大，穿着一套简洁到不行的黑色衬衣，只有在袖口的地方才用金线绣了些什么，但最为显眼的还是那双鎏金色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威严之感。而另外一位则显得和蔼可亲起来，浅棕色的长发温柔的散在肩头，容貌昳丽，同样是浅棕的瞳仁显得通透空灵。
身材高大的青年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一岁，问道：“哪儿来的？”
“老板，是我顺手捡得。”该隐朝那被称作老板的青年使了个眼色，道。
老板很快会意，低头同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亲昵地蹭了蹭鼻尖，另一个青年便离开大堂。一岁被安排坐在了沙发上，两个大人则是走到了另一边窃窃私语。一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只是当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给了一岁两个选择：寻求一个叫做SPC的管理局的帮助或者由他们出钱去一所叫做玄清学院的地方留学一年，结束后可以作为员工留在这里。
寻求管理局的帮助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安排，不如先抓住眼前的饭碗更加实际。一岁这么想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而一年后，桉熙旅馆中出现了一名少女。她忙碌于锅碗瓢盆灶台厨房之间，深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黑色的恶魔双角从棕发中探出。大多数时候。她会待在餐厅里，笑眯眯地朝来来往往的顾客打着招呼。当然，有些时候她也会坐在沙发上，欢迎着新入住的客人们。
“欢迎来到桉熙旅馆，我是一岁，希望客人您能在这里度过美好的时光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岁·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