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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廿十 往事如烟 ...

  •   “那上面的不是你?!”小寒惊呼。

      狂风摇摇头,颜色落寞。

      小寒心中似有莫名的事物在鼓荡。

      “那这两人是谁?”美嫣颇有几分好奇。

      狂风犹豫了片刻,终于答道:“东门琰、万俟诲。”

      果然是——那信上的——“琰”和“诲”。
      小寒随之生出隐隐不安。

      “可——和你们真像呢……”美嫣的好奇心不可抑制地膨胀,虽说人有相像,但再怎么相像也不可能两人都像,必定有什么牵连,“总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等美嫣说完,狂风暴躁地打断了她。

      美嫣一惊,伫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只是明白一件事——狂风不想她知道。

      气氛有些僵化。

      小寒不懂时宜,更不擅长打圆场,却硬着头皮道:“也许——巧合吧……”

      美嫣不再多话,见狂风动了真气,她自知已不便在此间逗留,颔首一礼,退出房去。

      房里又只剩下狂风与小寒。

      狂风闷不吭声地为小寒推拿,情绪却在微妙地徘徊。真的要说了么?

      不敢贸然触及狂风敏感的神经,小寒却不想就此沉默,小心翼翼地转移了视线,一脸促狭地感叹道:“这画工手笔也太差了,画的人都长一个样子,也分不出来谁是谁……”

      想是小寒露出的表情滑稽,狂风不自觉轻笑一声,旋而止住,脸上也缓和了些,道:“如果万俟家的工笔也被说差的话,那这世上也没什么人敢作画了。”世人畏的并非在才学上造次,而是冒犯万俟家声名。

      “万俟?那是什么?我只晓得‘江南四大才子’——”小寒一向对书画没有研究,若不是知道时下“四大才子”的书画有市,他才懒得关心纸墨文章,自然更不知道早于二十余年前身故、曾列为御用画师之首的万俟氏。
      (镶注:此处提到的“四大才子”,正是指唐寅、祝允明、文征明、徐桢卿四人。故此文时代设定为明正德年间)

      “还知道‘四大才子’——”狂风一哂——如果连妇孺皆晓的“四大才子”小寒都闻所未闻,他还真要骂他不学无术了——而后道:“太祖时,万俟氏始为皇室临像,其画中精神深得帝心,遂聘为御用画师,世代沿袭。虽文人多将作肖像者称工匠,但万俟氏世沐皇恩,其家业早堪比朝中肱骨,更被御赐‘天朝第一画师’的美名,所以才被世人推崇。”

      狂风的一番解释,让小寒连连点点头,道:“那他的画岂不是很值钱?”不愧是盗贼出身,小寒第一关心的还是“市价”。说不定比唐寅真迹还好销赃——小寒心中念念。

      真是贼性难改——狂风甘拜下风地摇摇头:“他的画值不值钱不知道,我只知万俟氏多为帝妃肖像,画作必深藏大内,绝不会现身市井。就算现身市井,谁又敢冒大不讳而加以买卖呢?”

      小寒赞同地连连点头,道:“嗯——有道理——按你说的,这幅画是万俟氏手笔,却不是帝妃肖像,是了!物以稀为贵——那它就是无价宝了!”说罢,又颇觉遗憾地摇摇头,“只是幅面太小,价钱恐怕还要打折扣。”在小寒的头脑中甚至已描画出与黑市买家讨价还价的景象了。

      小寒这番感慨,听得狂风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看到了狂风脸上久违的笑靥,小寒心中满是暖意,直教他觉得,这世上没有比狂风此刻的笑容更美好的事物,瞧得也痴了。

      但见狂风情绪大缓,小寒恍然间觉得可以问些事情,便斜睨着狂风,试探地念叨着:“东门……东门……这姓氏好耳熟……”

      “身为江湖中人,连‘铸剑阁’东门氏都不知道吗?”

      “对了,就是这个!”小寒顾不得臂上疼痛,一拍大腿,兴奋道,“就是铸剑阁,我听师父说过——铸剑阁是铸冶世家,传有七代,辈出名剑,据说四大高手‘楚白苏秦’中的白云飞的云龙剑就出自首代阁主之手,而二代阁主的紫螟剑,三代阁主的辟狼剑,四代阁主的痴惘剑,五代阁主的半崖剑和六代阁主的无殇剑都是兵中宝器、剑中王者……”谈到当世神兵,小寒有些兴奋得过头。

      “没想到这些你倒是如数家珍?”

      “那是——”小寒露出几分得色——心中却想起当年不知何故,师父非逼他记住这些剑名的旧事——又继续道,“只可惜末代阁主的宝剑尚未出炉人就死了,铸剑阁也随之没落,被江湖中人引为憾事一件。”

      狂风听到此,冷笑两声,含混道:“憾事?他根本不会铸剑——”

      “什么?”

      狂风面带讥色,指着画中容貌玲珑姣好,有几分像小寒的少年,道:“这人便是铸剑阁第七代阁主——东门琰”

      这就是“琰”?——他上官寒长得像铸剑阁主?!
      那么另外一人就是刚刚提到的万俟诲了吧。

      “他是铸剑阁主?”小寒也指着画像将信将疑,他一直觉得这画中少年与自己想象,但与自己相比,这少年更加纤弱,与其说让此少年铸剑,还不如说用他祭剑,他怎么也不敢将画上这个模样俊俏怜弱的少年与市井常见铸剑工匠相提并论,就算东门世家子弟没有凡人俗气,也不该是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可能有这样弱质的铸剑师?”
      “当然没有,他根本不会铸剑——”狂风蔑笑,“所以铸剑阁才败落在他手上——他是东门氏七代以来用剑第一人,却唯独不会铸剑,枉费了‘铸剑阁主’的名头。”

      知道画上两人身份,小寒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我——是不是和东门琰长得很像?”

      狂风一怔,没料小寒会如此直接。

      “你是不是长得像万俟诲?”小寒追问。

      狂风不想承认,却又无法不承认,只有紧抿双唇不作回答。

      “这世上的确存在过两个和我们很像、并且曾经很要好地相处的两个人……是不是?”小寒想知道的,只是画中两人是画中两人,他和狂风是他和狂风,他们和他们之间除了相貌没有其他的关联。

      狂风依旧没有回答,有些事他没办法干脆承认。

      狂风放下了推揉半晌的小寒手臂,亲切地问道:“看看还疼么——”
      小寒松松膀子,觉得轻松许多,迎着狂风的目光摇了摇头。
      狂风又看看桌上凉去的酒菜,道:“饭菜也凉了,我去厨房热热。”
      “你又要跑?”
      狂风却端起的饭菜,坦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可说来话长,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听我讲……”
      这是怎样温柔的告白啊!
      小寒听了,眼前一亮,抢过狂风手中的托盘,兴冲冲地道:“我去热就好了!”说罢便冲出了房间。

      看着小寒急先锋似的冲了出去,狂风只能用微笑盖过眼底的一缕哀伤。

      待小寒回来时,他只看到狂风守着火盆前的一团灰烬,而画轴、遗书以及香囊的残布都已不见。

      “你……”小寒意识到狂风做了什么,“把那些都烧了?”小寒有些心疼,至少他要心疼银子——他深信万俟诲的真迹能卖上好价钱。

      狂风眼圈红红的,有些怔仲地念道:“人都死了十多年了,还留什么东西,本就该随他去的……”

      才不过又一炷香的时间,狂风竟又疯魔起来,说着让人不明所以的话——小寒没耐心了:“这究竟怎么了?你又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小寒头挣欲裂,“为什么,刚刚还好好地,说什么不瞒我,现在又犯了痴病一样……,为什么一牵扯到这上面,你就这样,究竟这些与你什么关联,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吗?”
      小寒真的被逼疯了,他想要狂风最直接的答案,他已经等不下去和狂风绕弯子了。

      “这些事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狂风木然道。

      小寒听出狂风平淡下似有哀婉,他预感到狂风要说的事会割伤他的心,但他没有勇气打断。

      “香囊是他留给我的——”
      果然——小寒心道。
      “他就是东门琰——”
      小寒没有猜错——
      “是我第一个爱上,也是我最痛恨的人——”
      最爱总是让人这么矛盾的吧——小寒心中涌出绝望的叹息。
      “因为他是——我的……”狂风仍然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师……父……”
      “什么!”小寒的心像骤然被刀剜去了一块,“什么?……师父……?”
      狂风的爱竟是不伦?——羞耻心在一瞬间剥夺了小寒所有的感官。
      他刚说服自己可以接受狂风爱上一个男人,居然就得知狂风爱上的是他的师父!“你别开玩笑了,徒弟……徒弟……怎么可能爱上师父……你别寻我开心!”

      “你看我像开玩笑?”狂风黯然,他早知告诉小寒一切,只会被嫌弃,他不用看也知道小寒此刻的神情必然是嫌恶的。
      但,就让他嫌弃吧,只要小寒嫌弃他,他们就不必如此暧昧,他也不必为小寒心里究竟有几分他而苦恼,……就这样,让他们的关系回到进入长相思之前,就让自己做个小寒杀之而后快的人,就让自己做个一旦分离小寒一辈子都不想记起的人好了……

      “我……你……怎么会……你师父……还是个男人……知道你喜欢男人……但是……那是师父……不是什么人都能……”小寒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辞来诘责狂风的荒唐,就算没有贞操,最低限度还要讲伦常!
      为什么布狂风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大悖伦常的事……为什么?!
      难道——因为爱得实在太深了?——小寒想不下去。

      “我之所以喜欢男人,是因为他喜欢男人。”狂风开始再现当年的回忆,“当初他肯收留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少年时的恋人——万俟诲,所以与其说我是他的徒弟,不如说我是……他的娈童。”狂风试图让自己平静得像个外人,一切说得不疼不痒。

      “十八年前,那年我十二岁,我爹原是个猎户,却因嗜赌而还不起高利贷沦为山贼,后又因分赃不均被同山寨的弟兄杀害;我娘则遭人凌辱,当场咬舌自尽。我在同一天失去了爹娘,又害怕害死爹娘的人会对我下手,便连夜逃出了山寨。
      那天下着雪吧,不记得了,也许没下,我只记得我很饿很冷又很想哭,我想要报仇,但知道自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就觉得更加的寒冷……
      我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等着老天爷把我也带走……
      就在我绝望得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我遇上了东门琰——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漂亮的右手,纯白如雪的肌肤上刺着灼红的火云纹样,那仿佛暗喻‘雪中送炭’的右手,递给我一块糕饼,那一刻我觉得世上没有比那糕饼更美味的食物……
      他说要我跟着他走,我没有丝毫犹豫,当时心想哪怕丢了性命,见过这样的美人,我也死而无憾……
      所以,当他一路牵着我的手时,我感觉那是这世上最温暖的手,温暖得即使扼住你咽喉,你也不愿他放松……
      结果,他带我到了他的住处,他的住处偏僻而静谧,周遭作伴的只有一片竹林……
      他吩咐我换洗,告诉我晚上与他同榻就好,还说只要我一心一意跟着他,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照顾我……
      他人生得真漂亮,美如画中仙子,那种美是让人想要膜拜的美,也是让人自卑的美……
      他对我很亲切,又说收养我,我便半点没有疑他,安心地和他住在一起……
      他平日里除了喝酒,就是摆弄些机括火器,有时他会进城买些物品,那时他就会特意将香囊从腰间取下,揣在怀中,偶尔又会攥在手中,却从来不嗅一下……
      他剑不离身,却从不出鞘,可即使不出鞘,我也眼睁睁看他杀死一个人——那人是来买他做的火器的,他说是旁人也就卖了,但绝不卖给那人,而且没有任何理由任何解释,不想卖就是不想卖,那人不服便辱骂他‘不男不女’、‘妖孽’、‘阉狗’,他生了气,便对那人下了杀手,那时他的身法奇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看到那人倒下,永远没再起来,他告诉我那人死了,我收尸时才看到那人已七窍流血,眉心有指印大小的淤紫……”

      “是燕山玲珑派的‘营气指’!”小寒听到此处一惊,“营气指”是玲珑派不传世的武功,只听说中指者表面无伤,脏腑俱裂,因鲜有从其指下逃生之士,渐成为江湖人闻之色变的绝学,“玲珑派的‘营气指’从不外传,怎么铸剑阁主会……”

      狂风神情呆滞地看看小寒,解答道:“‘玲珑派’祖师俣偌真人是靖难之役时的有功之臣,却清心寡欲不欲封赏,在燕山立派‘玲珑’,与京城遥望。俣偌之后,玲珑对朝廷一直忠义有加,帝遂恩准玲珑可自由出入大内,以便与帝论道,故玲珑派首常在京中逗留,行走于宫廷……那时他就生活在京城,玲珑派首欣赏他筋骨奇佳、悟性极高,欣欣然将‘营气指’传授于他……
      这些是他说的,他说他在京城过了七年,那七年他经历了许多人事变故,却充满了他幸福的回忆,让他至死难忘……”

      小寒点了头,却不看向狂风,心中想这铸剑阁主是那样地位尊荣、修为湛深的人,如果不是狂风的师父,爱上不也是理所应当么?
      自己这个替身相比之下却一无是处,他是否要庆幸这样的自己还能蒙狂风青眼呢?

      “和他一起过生活也没有什么特别,他的机括火器没买卖一次,就能换来不少银子,所以生活上并无艰难;他不擅家务,我便主动帮他打理,而他闲时就教我读书……
      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他那杀人不见血的绝招,以为只要学会就能为父母报仇,所以我长跪不起,求他收我为徒……
      开始,他说绝不收我为徒,但见我坚持非常,便说可以教我武功,但要有所交换才可以,我报仇心切,决定什么都答应他,他便说我没有钱,要交换只能用身体……
      那时我满脑子都是父母之仇,尚不明白他的用意便答应了他,于是他白天教我武功,晚上就在他的床上占有我……”

      居然有这样的事!——小寒直觉得耳边像是打了个响雷!

      “虽然那时我的身心都在抗拒他的侵犯,但我想到他收留我、照顾我、教我读书、也教我武功,我对他便恨不起来,甚至迷恋上了他……
      那时的他,虽有些乖僻,但对我很好,连我生病,也会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所以我几乎没有选择地爱上了他……”

      是啊,那个人对他这么好,只不过要求狂风和他欢好,那么他这样地爱上那个人也无可厚非——小寒的心一点点地下沉。

      “可这样安乐的日子只过了一年便面目全非,我只记得那天他浑身的酒气——以前他从不会发酒疯,可那天他不同,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那天,他不问青红皂白地打骂我,还大声质问我为什么喜欢上女人,说我背叛他,要抛弃他,可我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之后他就完完全全将我禁锢在房中,知我武功已有小成,为了关住我,他甚至用玄铁链把我拴在房里,并从那时起开始用幻情香控制我,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他每晚只有用幻情香才能与我媾合……
      他常常会心血来潮地想出各种各样的花样,烛火,皮鞭,竹签,匕首,甚至蛇虫鼠蚁都为他所用,他想尽办法蚕食我的身心,一面让我的皮肉痛不欲生,一面又用幻情香束缚我的欲望……”

      好恶心——小寒觉得胃在翻滚。

      “有时折腾到身心俱疲的时候,他会静下来,就会开始讲他以前的事,会讲幻情香,会讲东门世家,会讲他的武学,会讲他上官世家出身的老婆,会讲他从未谋面的儿子,当然讲得最多的还是他最爱的男人万俟诲……
      他总讲得断断续续,但我听明白了大概:
      他和万俟诲相识于少年,万俟宠溺他,也爱护他,相比之下,他更加依赖万俟……
      但岁数大了,万俟便娶妻生子,断绝和他来往,他气不过,也赌气成了亲,娶的是神医门上官氏的小姐,但他忘不了诲,成亲数载始终无后……
      然而妻子寂寞,为了成孕,便背着家人炮制出神医门的禁药‘幻情香’,以供夫妻用……
      后来他妻子终于有了身孕,可他却从此贪用幻情香,并打着铸剑阁主的旗号,名为收徒,实为□□,作了不少荒唐事……
      后来因为争风吃醋得罪了国舅爷,还闹出了人命,国舅家不服刑部‘误伤’的指判,上疏朝廷,给他织罗了个‘私通鞑靼’的罪名——东门氏的铜铁兵器本就不分族我而买卖,只要是有心人轻而易举地就能抓出东门氏的‘私通敌国’证据,只不过以往的东门家与皇室关系亲密,始终没被追究,可偏偏那个时候边关吃紧,为了鼓舞士气,他自然就被下了狱……
      总算他曾侍奉过先帝,先帝念了旧情,而家中也向刑部使了大把的银子,判罚就从凌迟减为鸩刑,又从鸩刑降为抄家流放永不录用,最终保住了性命,可东门氏七世家业就此毁于一旦,他无颜面对妻儿与门人,便隐居山野……”

      狂风对这些是知之甚详,究竟说明了什么?
      那个人爱狂风?
      还是狂风爱那个人?
      狂风也是“替身”吧——小寒心想——是东门琰眼中万俟诲的替身,而自己又作了狂风眼中东门琰的“替身”,这究竟是什么孽缘?——小寒的心煎熬着。

      “他常说我长得像万俟诲,若非如此,他不会把我从街上捡回来……
      我想也许是真的很像的,以致他每每折磨我,都像是在报复诲,他总说如果不是诲娶了那女人,他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他把对诲的爱与恨,全转嫁到我身上,所以我恨他,更恨那个万俟诲,都是他才让事情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是啊——也许是相似的处境,小寒明白狂风心里的苦,他何尝不痛恨东门琰,如果没有那个人,他和狂风就不会这样纠缠——但这样的纠缠是好还是不好呢?——小寒心中有着微妙的起伏。

      “他说因为万俟诲作了官,所以他痛恨官府中人,他告诫我不要给朝廷效力,不要做阉人走狗……
      可那有什么,越是他不喜欢的我越要做!他曾托付我,要我帮他找儿子,为什么我要为他做这样的好事?我偏不,就让他的儿子一辈子都只记得一个抛妻弃子的爹,永远恨着他,永远不和他相认,也永远不会到他坟前上半炷香烧半张纸!……
      如果他不是早早地被幻情香消磨殆尽,我一定要将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还给他!……
      不,这还远远不够,我要更残忍地报复他,让他的儿子和他有同样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

      狂风的笑声冷彻人心,直让小寒脊背发凉。
      可怆然的笑声,在一声叹息后,便化作哀号。
      狂风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牵痛脏腑……

      从来没有人在小寒面前这样哭过——他突然觉得想吐——为什么听到这些会觉得胃里上下翻滚——好痛,又恶心,究竟是什么在搅得他天旋地转——饿了吗?——不,他知道饥饿的滋味,那么——是心在痛吗?——可是——怎样才能止住这样的疼痛?

      小寒将狂风的头按在了自己心口,就这样让狂风的涕泪流过他胸口,不知这样能不能镇住他心中的绞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廿十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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