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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心如苦胆 ...

  •   读罢遗信,狂风半晌无语。
      尔后又像被什么附了身,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开始来回地踱步,嘴里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小寒见苗头不对,几次唤着狂风的名字,狂风的回应都痴痴的,毫无生气。

      这遗书究竟下了什么符咒,让狂风变得这样六神无主?

      小寒心中着急,手边却只有一壶酒水,便斟出一杯,泼在狂风脸上!

      狂风打了个激灵,算是回魂。

      小寒借机夺过狂风手中的书信,再次阅读起来。
      狂风这样反常,显然是受了信中内容蛊惑,可小寒反复察看字里行间,也不觉得其中像是提到狂风。究竟这遗书有什么故事,那里面究竟藏有多少关于狂风的过去,让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布神捕也变得颠三倒四?

      小寒从遗书中找不出线索,便抬眼看向狂风,却发觉狂风望着他的眼神,复杂中隐隐透出压迫感,令他毛骨悚然。

      小寒刚要开口问话,狂风却先恍恍惚惚地开口了:“为什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啊?”小寒不明所指,一下子怔住。

      “为什么骗我?”狂风的眼神即恨且爱,满是怨懑。

      小寒更觉冤枉——自己哪句话骗他了:“我没……”

      狂风愣愣冲到小寒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小寒的脸,“你为什么恨他——为什么又把恨意转给我——你不能好好爱他,为什么要折磨我?!……”
      狂风的声调越来越高,他紧紧抓着小寒的上臂,指力强劲仿佛要捏碎骨肉。

      “冷静点,狂风!”小寒咬破下唇强忍疼痛喊出了声,他意识到狂风发了魔障,把他当作了旁人,“我是小寒!你看清楚我是小寒啊!”

      狂风充耳不闻,继续狂吼道:“你究竟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干脆和他一起走了,偏偏把我拖下水!你究竟想些什么……”

      “狂风!”小寒知道言语已无法安抚狂风,情急之下,迎上一记深吻,以唇舌平息了狂风的癫狂。

      这一吻混着血腥味,熄灭了狂风的无名火,他松了手。

      小寒没有到此为止,反而主动扶上狂风的脸,撬开了他的唇齿,以更加激烈的搅动,加强着狂风对眼前人的认知。

      狂风的情欲之火被引燃,火热的触感,一路从咽喉向下蔓延。

      在理性之塔坍塌的边缘,狂风推开了小寒:“够了。”

      小寒嘴角还挂着欲望的涎水,被染成绯红的脸颊带迷离而略有羞涩的微笑,这姿态仿佛可看作情色的邀请。
      如果是往常,狂风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小寒,他又不是柳下惠?
      甚至,他还会用他所知的全部技巧,将小寒引逗至进退两难的境地,加以戏弄。
      但现在他没有丝毫游戏的心情,他的心已经被同一张脸的两个人搅乱了。

      恢复了理智的狂风,猛然想起自己刚刚所作所为,霸道地捋开了小寒的袖子——被自己攫握的部分现出淤青。狂风不曾想自己一时冲动竟下了这样的重手,一脸歉意:“……很疼吧……”

      “没事!”小寒的脸上潮红未退,却故作镇定。他满不在乎地抽回手,搭上狂风的肩膀,洒脱道,“这一会儿就好,倒是你,刚刚还以为你中邪了!”眉间关切尽现。

      狂风爱怜地轻啄小寒瘀伤的部分,道:“都怪我下手太重了,还是向美嫣要些药油擦擦的好,你等等。”说罢,旋即出了房间。
      此刻的狂风,心被自己究竟看在眼里的是小寒还是那个人而困惑着。即使清醒着,他也很难将眼前人和心中人剥离,尤其面对小寒对他的引诱,只会让活在他记忆中的那个人越来越清晰……
      因为心神难宁,他只有找个借口逃出来。

      小寒这边,虽觉得狂风有些小题大做,却也欣慰于狂风对自己的关怀。
      虽然明知狂风是那种心有所爱,也会照顾身边人的类型,但总好过前几日他对自己的冷淡,出于某种自我安慰的情结,小寒就由着狂风离开了。

      而趁着狂风不在,为了找寻出更多关于狂风反常的线索,他一手拿起画轴,一手拿着遗书,两相比对起来。
      这一比较,小寒立刻发觉画旁那一小行批注——“辛午年三月三日”,与遗书像是出自同一人手笔,这难道就是说,画上二人其实是遗书中提到的“琰”和“诲”吗?
      带着这番揣测,小寒又仔细端看画像。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越是端详,越觉得画中人一个像自己一个像狂风,只是让人生疑的是画中人的年纪仿佛只有十余岁?
      起初狂风昏迷时,小寒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是狂风不知什么时候造出两人画像,着实高兴了好一阵。但经过这番折腾,他已断定,画中没有自己。
      只是,不知是作画人画技太差,还是自己头晕眼花,小寒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
      他想起狂风刚刚喊嚷的那番话——那时的狂风确实把他当成了旁人;那么,狂风反复提到的那个“他”是哪个?琰?还是诲?——无论是哪一个,从遗书看“琰”和“诲”应该是因误会而生死相隔吧!——可他们的误会,和狂风又有什么牵扯……
      愈这样想,小寒愈发觉其中一人与自己眉眼相似——难道是因为自己和那人相像,才让狂风产生了错觉?
      那么,这个与自己相像的人是谁?
      狂风对“那个人”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小寒不敢想下去——但又想知道自己究竟和那个人有多相似,狂风才会把他看作“那个人”的替身,才会在他面前暴露出一个全然生疏的布狂风?
      是因为把他当作了“那个人”的替身,才会拥抱他,亲吻他,和他几经云雨?
      是因为把他当作了替身,才会偶尔流露出仿佛爱慕的目光?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像“那个人”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狂风说那个人骗了他?
      为什么虽满口怨恨,却不能掩饰他对那个人的在乎?
      如果是被无关紧要的人欺骗,狂风又怎么会这样神志混沌、颠倒乾坤呢?

      难道……难道……他骗了狂风很多钱?——小寒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最让他轻松的答案,但这答案显然是在开玩笑,毕竟他所了解的狂风是不吝金钱的君子,否则怎可能那么多年他都未被任何人收买。

      所以,那个人——一定是狂风心中不可替代的人,说不定,那个人在狂风的心目中的地位还要超过云儿……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小寒的头脑中乱冲乱撞,让他理不出头绪。

      那个人凭什么在狂风心中占有那样的地位?——小寒心中绝望的只剩下妒嫉。
      如果以前他认为狂风心中还有他一席之地的话,那么在知道自己是别人替身后,小寒已明白,“上官寒”从不曾在布狂风的心中存在过。
      他的心凉了大半。

      当狂风回来时,美嫣也跟着过来了。她是因为担心狂风又委屈小寒,便借着狂风来找她的机会,提出探望小寒的要求。

      自狂风和小寒落脚长相思开始,冷美嫣就没睡过一夜安稳觉。
      狂风不喜欢她过问太多,美嫣也明白这是为她着想,但看布狂二人关系反反复复,就着实让她提心吊胆,生怕两人闹得过火,惹出祸事,连累了满楼姐妹。
      但尽管顾虑重重,她也没法让自己拒绝狂风的请求。因为狂风来的那天,桌上的杯阵就清楚地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狂风帮她报了仇,她要还他这个恩情!

      然而,一进房间,狂风即刻认识到,把美嫣带来,是他做出的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看着一见到美女,就几乎本能地露出一脸垂涎色笑的小寒,狂风实在头痛。
      他本想,有美嫣在场,自己就不至于因为错将小寒当作那个人,而神志混乱。可小寒此刻不亚于任何嫖客的好色嘴脸,彻底让狂风认识到自己单凭一张脸而产生的种种幻觉是多么的荒谬。——那个人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冷姐姐——”一见美嫣,小寒便热情地招呼上。
      冷美嫣确实要长上小寒几岁,所以小寒这样称呼她也受用,而除了言语,小寒同时也用行动说明着他的亲热——搂上她的肩。

      “小寒真是乖巧呢!”冷美嫣斜眼瞥见狂风眼底的醋意,四两拨千斤地推开了小寒的手,道,“听说小寒伤到了,伤到哪里,让姐姐看看!”冷美嫣方才听狂风说了小寒的伤处,便捋开小寒的袖子,“……才一炷香的时间,你就又惹出事来,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美嫣一边关切,一边责怪。

      “是——姐姐说的都是——”赖上了美女,小寒怎能善罢甘休,他一脸孩儿气的撒娇道,“不过,一见到姐姐,小寒哪里还有伤?姐姐吹口香气,小寒就什么都好了!”

      这样的对答冷美嫣见得多,最是应对自如。于是,食指戳了小寒脑门,娇嗔道:“这油嘴滑舌的,不知从哪个‘冤家’处学来的,现在倒拿来哄逗我了。”

      “哪有……冤枉啊!好姐姐——”小寒抓出了美嫣滑腻腻的手掌。

      被丢在一旁的狂风干咳了几声,提醒了美嫣把手抽回来。

      狂风心中不大舒畅,把手中的药油塞到了美嫣手里,表情木然道:“你给他推药吧!”
      说罢,走到一边,看见画轴和遗书被小寒摊在桌上,便要收拾。

      “慢着!”美嫣叫住狂风,将药油又送回他手中,“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今日还要抚琴,可不能让这一手洗也洗不净的药味,污了林公子送给人家的无价宝琴呢!”美嫣找了个借口,将狂风推到了小寒身边。

      其实,她心里最喜欢布狂风。如果可以,她愿意和那男人过一辈子而不论名分。可聪慧如伊,一来知狂风无心女色,二来也知自己与狂风身份悬殊,即便自己有心,狂风也不会接受,倒不如潇洒一番,成全他和小寒。
      所以,虽然她觉得这二人不能一生一世,但——人若能多得一日快活就不该彼此别扭,何况走江湖者多是今日不知明日事,既然能聚在此处一刻,就要多珍惜一刻——这些道理,在小寒取饭菜时,美嫣便嘱咐过他,所以本是有些赌气的小寒,在回来后,反倒豁达了,想是美嫣的话他也听进去了一些。
      倒是狂风,美嫣总想这些话便不说,狂风心里也明白。可她却估错了,她怎知道真正混乱的是狂风。

      总之现在,适时的,她要给这两人几分助力。

      推开了狂风,站在桌前的美嫣看到了展开的画轴与遗书。

      “这上面的人好像你们两个啊!”美嫣还没看遗书内容,只猜想画轴是布寒二人的信物,便有心还似无意地脱口道。

      “疼呀——”小寒没忍住叫出了声。
      原来狂风本是恰到好处的揉搓,却在听到美嫣问话后,突然加了力道。小寒没防备,便忍不住喊出了声。

      美嫣这边一愣,不知自己是不是说中,进而试探道:“这画中人的年纪看来也就十二三岁,难道——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没有!”布寒二人异口同声,“画中没有我。”

      “啊?”美嫣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 心如苦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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