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转危为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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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嘴角含笑仿佛睡去的狂风，小寒万般言语如鲠在喉，他吐不出咽不下。
手中的法场布防图，小寒每看一眼，狂风以往的嬉笑怒骂就扑面而来。他几度要撕碎那张毁了狂风的图纸，可思及那是他不惜性命换来的东西，小寒又怎么狠得下心？
只是，在反反复复中，图纸已不堪蹂躏，亦如君心。
“你个浑蛋！”和着沙哑的嗓音，上官寒破口大骂。
“……他娘的你活腻味了！干嘛这么玩命？！……”
“……你个鸟！……”
“……你不在，救了独孤云又有什么用！……”
“……呆子，混帐，猪油蒙了心的……”
“……你鸟以为你这样了不起啊？！……”
“……这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句句支离破碎。
在声声咒骂中，一团难以压抑的火热“霍”地冲出小寒的胸口，化作水雾迷蒙了双眼，打湿了衣襟……
现在，一切害了狂风的东西都被小寒憎恨！
他抓起那个香囊——那是杀害布狂风的元凶——扯了个乱七八糟，将怨恨全部爆发了出来。
但比起这发泄，他更想杀了那个姓薛的官儿，那人不但占了狂风，还把狂风折磨到这等地步。他现在就要冲去那姓薛的府第，大开杀戒一番，管他什么后果！
然而，就在小寒的冷静吞噬完全的最后一刻，转机出现——被扯烂的香囊内，落出了一张焦黄的纸页，以及一些什么东西……
上官寒稍稍镇定，按捺冲动，拾起了从香囊夹层中落出的老纸。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因天长日久而发黄变脆的纸页——是封信笺，口吻亲密而关切：
琰弟，
吾汝兄弟幼时情笃，耳鬓厮磨，不觉日长。然岁长，吾自省己身累弟前途，甚觉惭愧，遂纳妻室，望蹈正途，弟之亦然令吾大安。未料弟乃情重于吾，实因疑吾背义，不堪一时气而定竹儿终身。故吾之陋识，毁汝夫妇，罪甚。
兄知汝沉溺幻药，恐弟终一日积毒益深再难回天，遂查典籍，得知上官世家医札有录：幻情惑色之积邪，须童子秽引，煎七步断肠，合三于一副下，即解。故吾遂寻访山野，终得札上所言之七步断肠。
今竹儿身重，大幸。然弟溺于淫邪之祸，吾痛心之至。
贻毒如此，实吾过之甚，虽九死而未悔。吾罪人矣，留此身何用，幸仍可稍行有益于弟，故今以药赠，望弟夫妇和睦，共携白头，则吾生无憾。
惟清明重九弟能以薄酒聊慰冢前，吾愿足矣。
愚兄诲甲寅年十一月三日绝笔。
是遗书……小寒没有时间推想文字后的故事，要紧的是那上面提到了“幻情”二字。“幻情惑色之积邪”，难道是指“幻情香”吗？——上官寒心中推敲。
信上提到的“上官世家”，小寒略知一二。
以往行走江湖，便常有人误会小寒是上官家后人，一来二去他也渐渐打听出这上官氏的来头。
这上官氏一族，几十年前也是名满天下的士族大家，因以医药兴家，故在朝在野都颇有影响，只是数十年前因牵扯了某件大事，家业一落千丈，族人死的死逃的逃，上官氏的威名也不存于世，而上官世家自录的医书药典更加不知所踪。然因上官氏一向有神医之称，坊间仍将上官氏流传下之只字片言奉为经典遵从。
故笺上提到的方子既说是出自上官世家，只要对症，想必定能药到病除。
心中还有些嘀咕时，小寒已在地上发现了一小撮枯草样的东西。
“这是……”小寒灵光一现，突想起刚刚随着信笺掉出了其他的东西，便将枯草拾起放到鼻前嗅了嗅，似有腥臭，又似甘甜，放到舌前辨味，舌尖顿时全麻，“果然是‘七步断肠’！”虽知其有大毒，小寒却顿时兴奋起来，想到狂风有救，他不禁又反复省看笺上的解法：须童子秽引，煎七步断肠，合三于一副下，即解。
有了现成的药材，小寒对方子又信了几分，进而思量起药引的出处：“童子秽，童子秽……这东西上哪找啊！”——“童子秽”想当然说的就是童子尿，这温柔乡风流地能找到的男人，显然都不是童子之身，当然也包括小寒在内……
这位诲老前辈啊，既然连“七步断肠”都能找到，为什么不顺便留罐“童子尿”什么的，也好方便他不用去搞这腌臜药引——小寒悬着的心落了地，也有了发牢骚的闲情逸致——算了，这“童子秽”当然是要新鲜的才好，虽说这年头找个童子比找个处子还难，但总比眼睁睁看着狂风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好。
说归说做归做，小寒即刻发挥了本业，弄到一身夜行衣，换了穿戴便遛出了长相思寻药引去了。
上官寒果然不负“江南第一雅盗”的盛名，不出半个时辰就回了来，而且为了不违背自己“非宝不盗”的原则，小寒竟还带回个澄金镶羊脂白玉的珍宝夜壶，更夸张的是，那是一整块白玉雕成，真是奢侈之极！
第二天早上，京城就传出了某小世子夜壶被盗的逸闻。
当然这是后话。
等小寒将解药煎服得当，喂狂风服下，天已露白。
狂风甫一服下解药，小寒边查看他手上的黑线是否消退，果然不消一炷香时间，黑线全无。狂风气色转和，应已转危为安。可小寒又恐多生变化，不敢睡去，守在床边。
一时无聊，又开始琢磨起信中深意。
小寒发觉地上还有东西，便又捡了起来。刚刚他一直心系狂风性命，故没发现那时从香囊中落出的最后一样东西——一副小小的画轴，现在定下神，小寒也有了端详画轴的闲情。
画轴小巧精致，轴只两寸长，合起来也只有筷箸粗细，铺展开来的画卷却有一尺长，画纸也选用了上好质地的苏锦，以致陈放多年依然如新。绢帛上清晰描画出两名美少年的俊俏容颜，一个清秀一个俊朗，画中两人神情亲昵，笑语嫣然，有些说不出的暧昧，有些说不清情愫。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越端详，小寒越觉得这画中人的容貌恰与自己和狂风相合，只是画中人各自年龄要比他们小上十余岁。
“真肉麻……居然画出这种东西……”嘴上虽这么说，小寒心头却是一热，莫名地喜不自胜，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内心终究对这段关系还有所期待。
捧着袖珍卷轴反复端详，小寒竟昏沉沉飘飘然入了梦境，梦中仿佛有狂风，又有云儿，三人时而嬉戏时而闲谈，气氛和谐融洽，全是小寒不曾想过美好光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转危为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