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颜菓

25、喜欢

　　后来又进行了几轮真心话大冒险，一群少年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问题或者新奇的挑战，于是有人不知从什么途径下载了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软件。这个软件表面上是桌游，实则暗藏玄机，一群人还在着惩罚列表挑挑拣拣，突然软件页面就跳出一个颜色网站。有人唏嘘，有人惊叹，二十几岁的少年多多少少都接触过这类信息，只是这么多人围着看的经历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人生头一遭。

　　手机的主人有些羞赧地想要卸载掉软件，却被其他几个兴奋的小队员拦住了。原本的真心话大冒险局就这样变成了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讨论颜色片。
　　平时脸皮薄的队员悄悄红了脸，大黄学长这种脸皮厚的却借着酒劲侃侃而谈。

　　颜旭和宋曜此时都被迫变成了倾听者，要说搞颜色，宋曜属于纯情的被动接受信息的那一类，而颜旭是单纯的带着一种生理厌恶，没什么想聊的，听听大家讨论就好。

　　有人撺掇着点开一部看看，但也有人觉得可能会让手机染上病毒。最后几个实在好奇爱起哄的队员挑了一部短的，围坐在一起看了个六分钟的片头，无良软件就提示要收费。一时间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纷纷表示：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宋曜好奇，也凑在一群人中间围着看，他有限的人生中接触的最多的还是杂志，这么有实感的动态教学片还没有正经看过，当然要默默地围观。

　　包间的氛围躁动而热烈，少年们的嬉笑把这个空间填满。颜旭没有去凑热闹，留在原处安静地听着大家讨论，时不时抿一口饮料。和伙伴们一起分享成人世界的欢愉这件事本身是很愉悦的，但是现在他的内心却很平静。如果独处起来想这些事情可能会让颜旭觉得悲哀而痛苦，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对性的好奇和期待，也没有愤怒和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
　　那晚的事情好像被一个橡皮擦抹淡了，也可能是他倦了没有力气回想，他的眼神在朋友们兴奋的脸上流转，最终还是在宋曜那里做更多的停留。宋曜的脸也红了，大约不是因为喝了酒。

　　其余几个队员们还在闹，大黄学长和兵兵学长窝在角落里一起刷着手机说着悄悄话，颇有点成年人不和小孩儿一起闹的味道。
　　宋曜坐回到颜旭身边，焦躁难安的，明明可以向后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偏要正襟危坐保持一个古怪的姿势。他眼神飘忽着欲言又止，索性拿出手机来玩小游戏。

　　颜旭眼睛尖，早就看出了宋曜的尴尬，他轻笑着没有戳破，附在他耳边开玩笑地问道：“你要不要去厕所？”
　　“不用！”宋曜对上颜旭笑盈盈的目光，不知道他是好意还是故意。
　　“真不用啊？我陪你去啊~”颜旭眼神往宋曜的裆部瞟了瞟，眼里笑意更浓。
　　“……快闭嘴。”操，他绝对是故意的。宋曜在心里恨恨地骂着，但是被颜旭这样一瞥，身体的热度更甚，由内而外传到脸颊，灯光昏暗也能看出他又羞又怒满脸通红。宋曜瞪了颜旭一眼，身体却没有平静下去的趋势。
　　宽松的运动裤，柔软的布料张力很足，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不然宋曜真的可以尴尬得钻地缝。

　　“走吧，去厕所。”颜旭看着他小帐篷越撑越高，率先起身挡住了其他队员们的视线。
　　宋曜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紧张得身体有些僵硬。颜旭见他没有动，索性扯着他的胳膊把他一把拽起。
　　宋曜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惊慌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会注意到的，你先走。”颜旭推了宋曜一把，站起来后宋曜的裆部很明显地隆起一个奇怪的角度。宋曜僵直着身体，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走到门口迅速推门出去。
　　颜旭紧跟在宋曜身后，他的身形比宋曜大一些，正好可以遮住宋曜僵硬的走路姿势。

　　“他们上个厕所都要一起吗？”唯一注意到他俩的兵兵学长轻声问着身边的人。
　　“别管他们，我们那会儿不也这样吗？”大黄学长瞟了一眼门口，毫不在意。
　　“那不一样。”兵兵学长笑着轻拍了一下大黄学长的肩膀。

　　出了包厢门宋曜还是紧张地左顾右盼，生怕这一路上来往的人对他侧目。但其实KTV的走道上人不多，偶尔匆匆走过的服务生目不斜视。颜旭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你就正常走就行，谁盯着你裆看啊。”
　　“你啊！”宋曜咬牙切齿瞪了一眼颜旭，“变态。”
　　“不是啊，你就坐在我旁边，我看不见就怪了。”颜旭好冤。

　　包厢离洗手间不远，过个转角就到了。洗手间很大，但是没有人，显得有些空旷。
　　“快去冷静冷静。”颜旭指了指开着门的隔间，调笑道，“撸一炮也行。”

　　宋曜闪身就进了一个隔间迅速把门关好，靠着门长出了一口气。在公共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第一次，幸好除了颜旭没有人发现。
　　“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裆部的隆起，愤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看个片头都能激动成这样，是他太纯情了吗？
　　算了，纯情也不是坏事。他一边想一边褪去了裤子坐到马桶上，甩了甩头希望快速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丢弃。人在激动的时候大脑简直就是一个火车站，过了一辆车又来一辆车，好一阵子他坐在马桶上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盯着自己的头颅高昂的小家伙仿佛在和他对视。
　　奇怪的是他脑子里最多的不是女人柔软的身体，而是男人精壮匀称的肌肉，而那个身体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颜旭。
　　宋曜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颜旭上了个厕所，在外面等了宋曜一会儿，听里面没什么动静，靠着墙又刷了会儿微博，思索着要不要等他一起回去。两人一起去上厕所不奇怪，奇怪的是同时上厕所还上了这么久。
　　“宋曜？”颜旭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你好了吗？”
　　“……没”里面传来的嗓音有些嘶哑，“你先回去吧。”
　　“你没事吧？”颜旭觉着有些不对劲，看了眼门口没有要来人的迹象，压低声音问道：“不会真要来一炮才行吧？”
　　“滚啊。”宋曜不耐烦地笑骂。
　　“那我走了哦。你记得怎么回去吧？V2包厢。”
　　“嗯。”
　　颜旭走了两步又回头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我帮你啊？”
　　“滚！”宋曜的回答简单粗暴。
　　“冷静，我真走了！”

　　偌大的卫生间重新归于寂静。
　　小兄弟气势不减，可能是积压的东西太多，住宿舍又不方便，除了梦遗，来到大学这么久宋曜还没有手动释放过。
　　都说酒后的身体和大脑是最诚实的，宋曜猩红着眼，用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地摩擦。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脑海里交杂着的东西光怪陆离，却全都和那个人有关。军训的那一天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就把他的身影记在脑海里。宋曜觉得那个人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或是一种独特的芬芳，吸引着他，而他像一只蝴蝶，扑棱着翅膀，不管不顾地靠近。也许花朵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算不上最美最甜，但他就是喜欢。
　　宋曜半眯着眼，大脑没办法思考很多事情，只能想着他们的点点滴滴。他触碰、握紧、前后抽动，他给自己安慰，也给自己支撑。他想要在心理上获得一个理性的支点，却又想沉溺在这一片如棉花糖般的甜腻的感情中。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发生的，而是那个事物或者抽象的形体就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跑到了宋曜的口袋里。他忽视它，但它仍然在那里；他丢掉它，而它又回来。
　　宋曜咬着下唇，呼吸粗重且凌乱。他像一只鹰，一点一点飞向高处，盘旋着、惊叹着，在自己也不经意间俯冲而下，听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享受一瞬间的至上快乐。
　　宋曜忍不住喟叹出声，他放空了一会儿，没有力气动作。

　　他抽了一些纸巾，仔细地处理了一下残留物，身体还没有从疲倦中睁眼，大脑却率先清醒。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对他的好兄弟——至少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抱有某种特殊的情愫。或许这感情早就在发芽，只是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忽视、在逃避，他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比他过去的人生在精神和身体上都要自由和富足。他满足于两人这样的距离，不愿后退，也不敢向前。
　　宋曜穿好裤子，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水池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长相不是很有男人味，不如说算是很清秀的类型，这个时候他的眼神里带着点疲惫，眼角却还泛着情欲的红。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声问道：“有可能吗？”问给自己听。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颜旭说过他看男人的眼光很高，他的前男友和自己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颜旭经历过很多，而自己什么也不懂，只能笨拙地去体悟他经历过的痛。
　　如果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那该有多幸运啊，宋曜有些悲观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