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鸣黄昏》莫道真

20、第十九章 说谎？（1）

　　在得到另外半张藏宝图后，海盗乌拉尔船长也真的如他所说没有为难安泽他们。然后他实在受不了这几个假装自来熟，意图混进这边，然后顺理成章地跑到自己组合好的完整的藏宝图旁边评头论足的家伙了。

　　可他撵人撵得太快了，悠闲地站在旁边围观的安泽被推得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那一片狼藉的地上，捂着脑袋呲牙咧嘴地叫唤着。

　　海盗乌拉尔船长实在不想看这家伙的模样，注意力转回拼接好的藏宝图上。

　　整个船室的人几乎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图。

　　被轰走的安泽灰溜溜地和胖子他们回到了起居室，一路上多是行注目礼的海盗们。而安泽也似乎被这些充满恶意的注视吓得害怕，缩在后面，一路眼观鼻鼻观心，没再惹出什么事。

　　值得注意的事，那位水手长山迪，在注意到他们准备离开时，自告奋勇地向海盗船长乌拉尔请示了押送他们回去这一任务。而在关上门的前一刻，水手长山迪冲他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但绝对不怎么怀好意的笑容。

　　这个笑容来的莫名其妙。但安泽已经扬起温和的微笑。

　　双方相互注视着，似乎一切尽在不严重。

　　但这太过怪异的气氛让胖子不敢说话。他左看了右看，吞了吞唾沫。

　　而后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水手长很满意地看了安泽一眼。安泽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回应着。

　　水手长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而在门被关上，水手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安泽那刻在表面的笑容才略微收敛。

　　他转过身，向胖子他们，悄声问到：

　　“……他什么意思？”

　　——？

　　——你问我？

　　还指望着安泽答疑的胖子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清清楚楚传达着信息——

　　“不是，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和他在那里瞅半天干啥呢？”

　　看见这疑问的安泽也有些莫名其妙。他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

　　“……我不是怕没人理他会有点尴尬吗，然后配合一下演出……”

　　“而且我有个朋友曾经说过，如果世界对你微笑，你也应该回之以微笑……面对生活我们要常带微笑……如果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就好了……”

　　——？

　　胖子决定放弃去纠结安泽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怪人。

　　胖子走到门口，又打开门，瞅了瞅外面，确定水手长真的走了，并且附近没人后，再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脸色凝重地看向安泽，低声说着：

　　“……医生，下次别这么干了。”

　　“嗯？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安泽顿了顿。他转头看向胖子。

　　“……从你在甲板上被抓开始，到藏宝图……你任何一句话或者动作不太对，都很可能这个结局完全不一样。”胖子罗德看着安泽，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到，“……他们虽然经常被你带走节奏，但那毕竟是海盗啊……那海盗头子杀人你也看见了，不是说着玩的……”

　　胖子罗德脸上的担忧是真的，于此还混杂着一些自责，他忍不住在想当时自己要是多注意一下安泽，也不至于让人抓了去，然后这么剑走偏锋地来上一出，饶是他这些看着的人都觉得提心吊胆。

　　安泽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放心好了，我要是没把握就不会这么做了……”

　　而胖子完全没被安慰到，甚至因为安泽这话瘫了一张脸，毫无感情地询问道：

　　“你说的有把握是有多少把握？”

　　安泽可疑地顿了顿。

　　这下连波尔都凑了过来，左看看胖子，右看看安泽。

　　“你说实话，医生。”胖子看着正准备开口的安泽，先一步直击要害，他可知道这人胡扯跑偏话题的能力，“你在给帕特船长拜年，不是，辱骂，的那时，有多少把握海盗不会直接先砍了你？”

　　“……三成，不，大概有五成吧。”好久没感觉到心虚的人安泽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五成？”波尔愣了愣，看向安泽，“你有什么依据？那些海盗砍人，脑袋可是真的落地。而且这「海鸥号」上也没剩多少人了，你是怎么有五成把握的？”

　　“……啊……”安泽想了想，回忆起来，“……大概是觉得那位海盗船长应该有脑子吧。”

　　胖子和波尔皱起眉。

　　安泽解释道：

　　“说实话，海盗在海上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了，末日之前也不少海盗四处掠夺，他们的传闻更是沸沸扬扬。想必你们也清楚，海盗袭击船只，大多是为了财宝。但你们知道，还有另一种海盗吗——另一种，更加穷凶极恶的，甚至让人听闻就胆战心惊的……”

　　安泽看向胖子和波尔，晃了晃手指。

　　胖子皱起眉，在记忆中抠挖着：

　　“……你是说……那种主以杀人为乐，其次才是掠夺财宝的海盗？相传他们不喜欢留活口……不，也很难留下活口……即使有偶尔逃脱的，或者是正巧路过看到的人，很多都不愿再对此提及……”

　　“bingo——”安泽打了个响指，笑了笑，“那你们也应该知道……海盗旗并不一定是黑色。最初的海盗旗各式各样的都有，而大多是猩红色。到如今，海盗们普遍用绘制者骷髅的黑色的旗帜，也叫做「快乐的罗杰」。通常情况下，海盗会先升起「快乐的罗杰」表明身份，如果猎物决定反抗，那么他们将会升起猩红的旗帜，宣告对方得不到宽恕。当然，有一些海盗船长太过凶残，他们会很张扬地在桅杆上升起血色海盗旗。而普遍，这种红色海盗旗升起时，意思是一旦捕获猎物，不留任何活口。”

　　“……而海盗乌拉尔船长的那艘「幽灵号」，一直升的是黑旗。”胖子回忆着，面色更加疑惑，“可如果是只抢东西不伤人的黑旗的话……这位海盗船长的做法也明显不符合。”

　　“只能说……他不挂血色海盗旗帜是因为他不是单纯以杀人为乐……”少年波尔皱着眉说着，“他的目的从来是藏宝图，为了找到藏宝图也不无所谓其他手段。”

　　“也就是说，那半张藏宝图是关键。如果你有藏宝图有关的线索，这位海盗船长可能就不会轻易对你下杀手……”胖子这么说着，但也同样皱着眉，“但就仅凭一个黑旗，这也太赌了一点吧……”

　　“啊……还有我们这艘船。”安泽指了指天花板，“我们现在还能在「海鸥号」上，挺神奇的吧。”

　　“但凡海战，主要是以击沉对方船只为目标，首先攻击船桅，如果船桅都折断，那么这艘船也很难行驶了，也就只能原地挨打。然后船体损坏，整艘船沉没。开战的海盗又不会讲什么点到为止。”安泽继续说着，“——这不就很有意思了吗？我们这艘「海鸥号」只是前桅有些损坏，还是能被修好的程度。船体除了甲板上那个窟窿，整体行驶上也没大碍。而且……现在我们竟然还在「海鸥号」上。这位海盗头子在得到了另半张藏宝图后，竟然没有卸磨杀驴，而是要挟「海鸥号」，海盗船与商船并行……”

　　“听说是觉得帕特船长的异能能够帮他顺利到达藏宝图的标记点，这才让两艘船一并行驶的。不过那位海盗头子已经在「海鸥号」里守着了，海盗们也掌管了这艘船。”少年波尔说着。

　　“所以……你当时看见了看见主甲板的窟窿，觉得这损害不是很大，然后就笃定了这位海盗头子可能不会直接杀你？”胖子拧起眉头，没被安泽那跳跃的时间线扯开注意。毕竟当时能判断情形的线索就那么几个，扯着现在什么的并行啊，「海鸥号」继续行驶啊，都是之后的事了。这人显然在跳跃时间线迷糊人。

　　“啊啊……还不止呢。我不是还有另外半张藏宝图的线索吗？”安泽这么说着。

　　“……”胖子盯着安泽，眉头拧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少年波尔也转过身，看着安泽，摇了摇头：

　　“……你其实根本没有看见过帕特船长拿着藏宝图，是吧？”

　　安泽的脸上依然挂着刚才的笑容，只是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嗯？怎么说？”

　　“……另外半张藏宝图的下落，我很肯定你之前压根不知道。”胖子叹了口气，“所以我说医生你下次别再这么干了……真的很危险。现在我和波尔都看出来了，那个海盗头子多半也看出来了，他可能是现在没和我们计较……但真的太危险了。”

　　安泽眨了眨眼睛。

　　“你讲的什么在船长室门口偷听的事都是假的。”少年波尔进一步戳破安泽，他开口说到，“不……你可能压根没靠近过船长室。”

　　“为什么这么觉得？”安泽有些奇怪。

　　“如果你真的看见了藏宝图的下落，就不会花费时间在船长室里一个一个地方查看了。”少年波尔这么说着，“最初我也以为你只是在戏弄他们，可后面便觉得不对——如果仅是戏弄的话，没有必要检查得这么仔细。你只是在用戏弄拖延时间，转移注意，让他们不往‘你真的不知道藏宝图位置’这件事上确信。不得不说，从头至尾你塑造的形象都很成功，他们即使口中说着你可能不知道真实位置，但其实心里也信了五六分。想着你大概就是那么个性格恶劣，死到临头也不自知，喜欢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的有精神疾病的人……”

　　“……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安泽一愣，盯着少年波尔的目光几乎称得上幽怨，“我俩有什么深仇大怨吗……好吧，我承认上次去厨房偷走你的鸡腿并把不想吃的蔬菜干扔你碗里的人是我。但也不至于如此诋毁我的形象吧？”

　　“是你？！”少年波尔眼皮一跳，几乎脱口而出，“等等，上上次把我的果汁换成坏掉的苦瓜汁的也是你？上上上次难道也是你？那上上上上次……”

　　胖子赶紧叫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