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鸣黄昏》莫道真

19、第十八章 藏宝图（完）

　　“……我又没说藏宝图在那，是你们自己太心急了……”安泽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慢吞吞站起来。

　　而这闻言的这两人脸色更差了一分，并且都为自己上一秒决定的正确度有了怀疑。

　　“好吧……”安泽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决定还是不要惹怒这两家伙，“其实那藏宝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不成……？

　　水手长眼睛一转，看向最近的地方——他就说这人似乎对桌上的航海图这么上心，莫不是这航海图有什么玄机？

　　“……如果你要说什么这张图里面有夹层还藏着图，或者说什么藏宝图就藏在里面，但是用特殊的方法绘制遮掩了之类的鬼话，我劝你还是闭上嘴为好。”海盗乌拉尔船长毫不客气地说着。

　　安泽顿了一秒，然后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凶狠的海盗：

　　“——你怎么会这么想？！藏宝图怎么可能在这里！”

　　这表情和反应的夸张程度让海盗乌拉尔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但在他把安泽的头拧下来这一想法付之行动之前，安泽继续开口说到：

　　“我知道你们直到现在都对我是否真的知道藏宝图下落保持怀疑。但实际上，我对此有十足的把握……因为……”

　　安泽笑了笑，目光越过众人，遥遥停在了远方帕特船上身上。

　　他亲声说着：

　　“——我亲眼见了帕特船长拿出了那半张藏宝图。”

　　他一字一顿，没有了任何一点戏谑。

　　帕特船长也抬起了头，遥遥看着他。这个头发已有些花白的船长依然如此沉稳，一双眼睛深暗得部件一丝涟漪。

　　海盗乌拉尔船长微微皱起眉，看着安泽。他目光带了些深思，幽幽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胖子东望西望，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安泽。

　　而在万众瞩目之间，安泽开了口，船行驶时的轻微木板间的摩擦声，摇曳的昏暗烛火，配上他的压低嗓音，整个船长室似乎被包裹在了一种古怪的气氛里：

　　“那是一个很黑的夜晚，月亮隐藏在云层里，船上只能靠微弱的灯火照明。而我在夜起寻找厕所的时候，迷了路，结果无意识地路过了船长室……”

　　胖子和波尔他们眉头一跳，觉得这个开头可真是熟悉。

　　“然后，我看见帕特船长的船长室还亮着灯，料想帕特船长还没睡，便准备去问问卫生间在那里……”安泽继续说着，烛光照得他的脸分外阴森。

　　“……可我还没走几步，就隐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安泽继续说着，“我想着不好打扰别人谈话，便礼貌地窗外呆着，料想等他们说完，再进去询问厕所位置。”

　　——现在不用这么强调你是找厕所的！

　　胖子罗德在心中叫喊着。

　　——反正也没人会信！

　　“但奇怪的是，至始至终我就听见了帕特船长一个人的声音，话语又太模糊，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安泽仔细回想着，“而正好，船长室的窗子没关好，掀开了一条缝，我就从缝隙里往里望去……”

　　“而这时，我看见了很恐怖的事……”

　　安泽顿了顿，他缓缓抬起头，光亮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不像活人一般的苍白。

　　水手长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刀也放下了，他看着安泽，心里毛毛的。

　　海盗乌拉尔船长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把安泽抵在下巴下的灯盏拿开。

　　被剥夺了恐怖气氛的安泽瞪了他一眼，继续说着：

　　“而那时，我才看见……船长室里只有帕特船长一人……”

　　已经是第二次听闻这话的胖子罗德和波尔他们很是淡定，连表情也没变动一分。

　　海盗乌拉尔船长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安泽。

　　而安泽在自顾自地继续讲下去：

　　“然后……我看见帕特船长手上拿着半张破碎的航海图……”

　　“——那估计就是你们要找的另一半藏宝图了吧。”

　　安泽这么说着。

　　胖子他们猛地转头看向他。

　　现在安泽这故事，和之前说的并不一样。

　　胖子罗德盯着安泽，眼部的肌肉都快抽筋了——然而即使他这么努力，也无凭眼睛得知这个故事安泽到底有几个版本。

　　“……然后呢？你看见那半张藏宝图被放在了哪里？”海盗乌拉尔船长这么问着。

　　胖子他们都以为这位海盗头子肯定会暴起，安泽这漏洞百出的，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荒谬故事肯定会耗尽这位本就不耐烦的海盗船长的最后一点耐心。可怪异的是，海盗乌拉尔却变得冷静了下来。

　　安泽笑了笑，目光从靠外的床铺转到书桌，又从书桌转到储物架——虽然他的确很想慢悠悠地一个一个说，但海盗乌拉尔和水手长的目光确实不太友善，而胖子和波尔他们凝视自己的目光也很是微妙，似乎当自己再胡扯瞎说一次，浪费时间，就会立马叛变一样。

　　“好吧……”安泽摊手，他看了眼书桌上摊开的航海图，“藏宝图当然不在这里……”

　　然后他指了指还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弯刀，海盗乌拉尔船长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这位海盗船长在安泽开始讲故事的时候，就条件反射地抽出了刀……好在直到故事结束也没真砍下去。

　　安泽摸了摸发凉的脖子，嘀咕着走着，像是感受不到身后的视线。

　　而胖子他们看见安泽转身的方向却是眼皮一跳，心中涌上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们眼睁睁看着安泽又走回了储物架前。

　　“……”水手长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弯刀，和胖子他们一同沉着脸凝视着安泽。

　　——这些如芒在背的视线让安泽一个激灵。

　　“等一下！”安泽挺直了腰板，大喊着阻止了这几个像丧尸一样逼近的家伙——他恶狠狠的目光瞪了一眼混入敌方队伍的胖子和波尔，“我去给你们拿藏宝图！”

　　说完，安泽将有些碍事的储物架移开，那储物架里面的东西本就没固定，被他这么急急忙忙地用力一推，东西全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

　　安泽没有去理会自己搞出的一地狼藉，众人的注意力也不会在那些琐碎上。他们看见安泽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微踮起脚，双手握住了墙上时钟的两边，用力一扭，便取了下来——

　　那个时钟是木质的，透明的钟面下还能看见里面转动的齿轮，秒针依然在嗒嗒嗒地转动。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时钟，几乎没有什么样式，在路边随处可见，不过这样的简约风格，倒也和帕特船长的船长室相搭。

　　——不过这时钟确实没什么奇怪的。

　　——除了这钟已经停了之外，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了。

　　——不……停止？

　　海盗乌拉尔船长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安泽手里的钟。

　　作为船长室里面的挂饰，他们海盗当然也仔细检查过。而这钟的钟罩完全是透明的，内部的齿轮一览无余——

　　这几乎不可能藏有物品。

　　而下一刻，他就听见清脆的响声——玻璃被砸得四分五裂，挂钟转眼就碎得不成模样，里面的齿轮和一些零件到处滚落。

　　“劳驾，搭把手。”安泽冲着海盗乌拉尔船长这么说着，指了指没被砸开的木质的钟面底部，“用你的刀，把它劈开。”

　　海盗乌拉尔船长看了安泽一眼，还是皱起眉朝着那个木块一劈——而寒光闪落，本该被轻易劈成两半的钟底却并没如此，弯刀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力，无法再往下。

　　海盗乌拉尔船长微微眯起眼睛，手上力量加大，钟底终于承受不住，裂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

　　“被特殊力量加持过的秘银。”海盗乌拉尔船长走上前，将盒子捡了起来，这块还没巴掌长的盒子，却是用格外昂贵的材质做的。

　　海盗乌拉尔将力量灌入盒中，可这盒子依然一动不动。他皱起眉。

　　而旁边的水手长刚从惊异里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便自告奋勇地上前——可惜他怎么用力，这盒子依然也毫无反应。

　　于是海盗乌拉尔船长抬起头看向安泽。

　　于是水手长也抬起头看向安泽。

　　——？

　　安泽很是震惊，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你们该不会指望我吧？我只是负责帮你们找东西诶！怎么打开可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了吧。况且——我吗？？”

　　这时他倒是把一个软弱无力的没特殊能力的较弱富家公子的模样演了个遍。

　　海盗乌拉尔眼皮一跳，暗恨自己怎么给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赶紧移开了目光。

　　“——在场的人都没办法了，那我肯定也没办法。”安泽这么说着，建议到，“要不大家都试试，看看能不能掰开？”

　　“唔……我也来试试……”胖子罗德离着安泽也不远，看水手长弄了半天也没成功，索性拿了过来——他还真有点怕海盗他们恼羞成怒把医生砍了。

　　胖子罗德对天发誓，他并不是因为好奇才这么做的。一切是出于他对安泽的担心。

　　可胖子试了试，连蛮力也用上了，这个盒子硬是纹丝不动——砸也不行，撬也不行。

　　“要不用火烧吧？”安泽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建议着。

　　胖子选择性无视了安泽这不靠谱的提议，他试了半天，终于苦兮兮地放弃了。他随手递给旁边的波尔，抱怨着：

　　“真没办法，这盒子不知道被施加了什么……波尔，你试试？”

　　“……看起来，倒像是被「神明」的力量加持过。”波尔这么说着，他并没接过这个盒子，而是就着胖子的手打量着，“这上面的力量波动似乎很特殊，和普通的超凡者的力量不太一样……”

　　他细细打量着：

　　“而这些隐秘又繁杂的花纹……”

　　“这是曾受过「神明」恩泽的物品。”帕特船长开口说道，他的语气依然平缓，没有什么波动。他太过沉着冷静，甚至在看见这堆人把自己的船长室搞得一团糟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他的不做态，几乎让在场的人快忘记他也来到了现场了。

　　“啊，对诶，帕特船长的东西，直接让帕特船长来打开不就好了？”安泽一敲手心，完全没有自己刚才建议又砸又砍又烧，所以带偏了所有人的自觉。

　　海盗乌拉尔船长微微皱起眉，远望向帕特船长，话语中带着些尖酸的嘲讽：

　　“我还以为帕特船长你要一直沉默到最后呢，怎么现在突然开口了？”

　　帕特船长沉沉地看了眼胖子手中的秘银小盒，又沉沉地看了眼安泽：

　　“你们既然都已经找到了，那我还做什么挣扎？下一步不就是逼我就范吗？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无聊的闹剧了。”

　　这尖锐的批评声似乎都是朝着一个人来的，安泽无奈地耸了耸肩。

　　“拿来吧。”帕特船长朝胖子罗德伸出手。

　　而胖子在略微踌躇后，正准备将盒子递给帕特船长，可略微一犹豫，盒子便被海盗乌拉尔夺了过去。

　　“我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海盗乌拉尔这么说着，他的目光盯在帕特船长身上。他亲自走了过去，将盒子递到帕特船长手中，与这盒子同时抵达的——还有他直至帕特船长喉咙的刀刃。

　　——他果然还是不放心。

　　心中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促使他紧盯着帕特船长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而随着帕特船长的能量输入，蓝色的纹路在秘银盒子的表面显现，流转。然后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盒子打开了。

　　“你们猜的不错。”帕特船长这么说着，“这个秘银做的小盒子，是我早年的时候在外历险所得，它上面的确附有一些「神明」的力量，但却十分微弱，能起的效果也就是给这盒子加密加固，连「神秘物」都算不上……你们打开，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说着，淡淡地看了眼小盒子的内部，也就是此时所有人目光的汇集之处——这个不大的，很是扁平的盒子里，装着被折叠起来的有些泛黄的图纸。

　　“这就是那另外半张藏宝图。”

　　帕特船长这么淡淡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