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的简小姐》元气君

27、生气

　　林景行轻轻地抬起头来本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现在变得空洞，无助。

　　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突然开口“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发现，哥哥就不会那样了。”

　　我愣了一下：“这不是你的错，你这个样子哥哥会担心的。你哥哥会好起来的。”

　　“哥哥会死吗？。”他顿了一下，音量低到像听不着，“像我爸爸一样。” 林景行的眼睛，在夜晚闪着光，带点眼泪的残余，像是一道闪电劈中我的心。

　　“我同学说的，是我和哥哥克死我爸爸的。他们说，我和哥哥就是一个灾星。”

　　我的心一紧：“怎么可能，你同学胡说八道的。你爸爸只是去了一个世界。”

　　“真的吗？”他眨巴着眼睛。

　　我知道不该跟孩子说命运这码事，那毕竟太深奥，也太残酷了，但面对离别的时候，我只能编出一个美丽一点的谎言，不过我又哪里骗得过一个明明已经明白了太多的孩子。

　　“景行……你知道，有一个地方叫天堂？离开我们的人都会在那里保佑我们，所以你哥哥是你不会有事的，因为你你爸爸的保佑。”

　　“真的吗？”林景行抬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我。

　　“嗯。”

　　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童话和传奇，但相信，会比不相信要好。

　　“所以你要好好吃饭，不然在天堂的爸爸也会担心的。”

　　我想，我的爸爸也会在天堂保佑我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答应姐姐，要好好的，起来吃点东西，要好好地，坚强地活着，才不会让关心我们的人担心。”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谢天谢地，我这番话，大概是奏效了。

　　“那么……那爸爸会保佑外公吗？

　　我的眼泪含在眼里，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外公。

　　“当然会啦。”

　　“那爸爸也会保佑爷爷的病快点好起来吗？”

　　“对。”

　　他总算露出了笑容：“那就好。真好。”

　　“景行，所以我们站起来吧，去吃点东西。”

　　终于能够吃点东西了，虽然不多，但我还是觉得很欣慰。

　　要我这个不擅长安慰的人来帮人安慰，真是一件烦恼的事。

　　“还是不跟我说话啊？”送我出医院的时候，他皱着眉头问我。

　　12月29日，我没理秦南的第四天。若不是林景行出这事，我想我还是会继续保持冷漠。

　　“没事我就先走了。”我看一眼手机，淡淡地说。

　　“喂，简西。”他皱起眉头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这一次，我狠狠甩开。

　　“看时间你生理期也该过了啊。”他恶狠狠地说，“还要继续跟我闹脾气？”

　　我径直往前走，他只能跟在我的旁边，拼命叫我的名字。

　　“简西？简西！简……西……”

　　这家伙真的 烦死了。我心里想。 “对了，等过段时间景中的病好一点，可能要把他送到美国去治疗。”

　　“啊？”我猛地回头，成功被他的话吸引住了，打破沉默。

　　“现在景中的病随时都可能复发，想让他过去早点治疗也是好事。我和爷爷思量着也好，这边国内比较医疗器械都没有国外的先进。”

　　“可是……”我心里忽然觉得难过起来，“那跟景行，不是也要分开了吗？”

　　他努了努嘴，是啊。我也挺担心这件事的。上次因为这件事，景行好久没理景中呢。”

　　我依旧板着脸。

　　“我害怕离别。”我硬巴巴地说。

　　“以后这种事，不要找我了。”

　　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无论是再也不见，还是后会有期。

　　在乎的人，分明是不要分开才对啊。

　　“但是有时候，离别是必不可少的。”他温柔地看着我，“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是很微妙的。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啊。来，好好给大爷解释解释，你这玩的，是欲擒故纵？”

　　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正要开口。手机在楼道里响了起来，一看是刘夕的。

　　刚好到楼下，秦南说，那你先接电话，我先去开车，你到门口等我吧。

　　我接起了电话。

　　“喂！刘夕姐。”

　　“西西，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劝景行了。”

　　“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

　　和刘夕聊了一会就挂断电话了。

　　我走到门口，刚好有一辆空车停在面前。在秦南开车出来之前，我坐了上去，然后，将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抱歉，秦南，我知道我这样矫情负气没什么劲，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该怎么让你和我解释。

　　这里有空车，我就上了，而你的副驾驶，就留给别人吧。

　　二

　　元旦放假的三天，虽是法定节假日，却跟我们却毫无关系。

　　一个发布会将在元旦之后上，因此年前，当别人在计划着元旦该在省内还是省外玩的时候，我们还在公司里埋头苦干。

　　不过忙着也挺好，一闲下来我就喜欢胡思乱想。其实就算我把他电话拉黑，他明明可以自己亲自来找我的。

　　哪怕不过换个号码打给我。

　　拉进黑名单，不接电话，都是矫情所为，他不知道吗？

　　那台他送过来的空调，温暖了我的正个冬天，却没办法温暖我的心。

　　我知道他高傲，可偏偏我也是，我没办法在明知道他心里记挂着另一个女人，而我却只能等待着日久生情的发生。

　　我做不到。

　　我痛恨自己的理智，更痛恨自己的感性。明明说好的，既然坐不进去就不再烦恼，可心里，却满满都是失落。

　　倒是林景行，常常给我打电话，小大人似的跟我谈烦恼，他不想哥哥去国外，但是也知道哥哥的病。

　　我只能安慰他没事的，你哥哥去治好病之后就回来了，你们可以发email啊Facetime啊。

　　结果他语气沉重地来了一句，可是他不开心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他一定会难过的啊。

　　我不禁失笑。

　　“我看你是怕没人帮你写作业了吧？”

　　“哼！才不是呢。”

　　林落升职了，而我依然是那个名不见金钻的普通职员。

　　林落问我：

　　“你是不是哪得梅姐了啊？”

　　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

　　“一定是我们西西太漂亮了！”她握着小拳头，义正言辞地说，“那个老女人，嫉妒心可强了。”

　　我忍不住想笑，不知像林落这样单纯的姑娘，在这职场上，以后会不会被欺负。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她忽然发问。

　　“哪有。”我一惊，慌忙否认。

　　“那是失恋了吗？其实之前就想问你的……”她一脸八卦，“前段时间看你满脸甜蜜的，这几天愁眉苦脸的，跟男朋友闹别扭了？”

　　“没有没有。”我扯出一个笑容，“忙都忙死了，哪有闲情恋爱啊。”

　　好几天我都是忙到8、9点钟才下班，和林落两人就着冷盒饭奋笔疾书。虽然李梅总是要给我下绊子，但我也不能自暴自弃啊，分内的事，还是要尽力完成。

　　但毕竟31号是跨年，李梅也大发慈悲让我们提前下班。于是下午忽然接到刘夕的电话，让我去她家吃饭。

　　好歹也算是个新年夜，她说：“我做了些菜，大家一起吃个饭，过几天景就要走了。大过年的，想着你父母也不在S城，过来聚一聚吧？要是约了朋友，你就叫他们也一块来。我多做几个菜。”那边的她，声音依旧温柔，“秦南也会来。”

　　我一听秦南的名字，原本刚要答应的话就咽了下去。

　　“那个……刘夕姐，我就不过去了，晚上还要加班呢。”我撒谎说。

　　“哦？可是秦南已经过去接你了。”

　　啊？

　　“西西。你男朋友……”林落已在身后喊我的名字了，她满脸的八卦。

　　我猛一回头，看到秦南板着脸站在原地。

　　我站直，回头看他，终于有时间刮了自己的胡子了？好像还剃了头发，显清爽干净。

　　“走吧。景中让我来接你。他还在车里等着呢。”他一把扯过桌上的包，径直大步往外走。

　　我愤恨地喊他，“你站住。”

　　“干嘛啊。”他回过头，一脸无赖，“你不给我面子，还不给我姐个面子？”

　　林落还在一脸看好戏地看着秦南，我恶狠狠地走过去，一把拽过包，丢到林落怀里。

　　“这不是我的包好吗？”

　　然后，我扯过桌上的帆布包，“这个才是我的。”

　　林景中一见我，苍白的小脸露出了笑。我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知道他大概明年年初就要走了，兴许会赶在农历年前离开，这大概是他在国内最后一个新年。

　　“西西姐姐，我挺舍不得你的。姐姐你又瘦了。”暖男景中暖心得我眉开眼笑，一脸小大人样子地说，“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呀。”

　　开车的秦南从后视镜里翻了个白眼：“小子你放心，西西姐姐有舅舅照顾着。”

　　“西西姐姐，你是要做我就妈吗？”小不点喜逐颜开，“我舅舅对女朋友可好啦！”

　　哦，是吗？我心里敏感地想，林景中，是见过薛舒桐吗？

　　我看着秦牧的后脑勺，心里五味杂陈，几乎是故意地问他：“你舅舅对女朋友怎么好啦？”

　　“他啊……”小家伙刚要开口，前头的秦南一个急刹车，冷冷道，“到了。下车。”

　　刘夕炒了几个家常小菜，我和秦南要帮忙她也不让，只是笑意盈盈地让我们等着吃饭就好。

　　林景中和林景行则在一边打游戏，看他们玩得还挺嗨的。

　　“哥哥，哥哥救命啊！”

　　“好，马上到。。”

　　“哎呀！又死了我不玩了。”

　　“那我们就不玩了。”

　　林景中眉开眼笑的纵容样子，让我想起了沈煜，他八九岁的时候，好像也是这副样子吧。

　　“西西姐姐，你和舅舅来一局吧？”林景中忽然站起来招呼我们。

　　“我不会打游戏。”

　　其实坐在沙发上的我和秦牧，几乎没有说话。

　　他不再问我为什么这般反常冷淡，我也无从发泄自己的委屈和愤懑，只觉得沉默得让人窒息。

　　我问他们“有象棋吗？我只会下棋。”

　　“有，我现在马上去拿。”林景行屁颠屁颠的跑去拿象棋。

　　“来吧，秦南发出了邀请。”

　　“成年人对弈，总该赌点什么。”我坐了下来“你想赌什么？”下象棋本姑娘就没怕过谁。小学的时候我没拿过什么荣耀，偏偏是象棋拿了个校冠军。

　　“你想赌什么？”秦牧歪了歪嘴，反问我。

　　我直视他，挑衅般地说：“先下了再说吧。”

　　“行。”

　　大概是太久没碰象棋了，而秦南，却出人意料的心思缜密，下得快，却也准和狠，表面上漫不经心，其实布局精妙，每一步，都暗藏玄机了，凭着记忆里的战术，我竟下得额头冒汗，竟是一不留神，一步走错，竟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从后头绕上来的马，已逼紧我的帅。

　　“不行！”我也是情急，右手捡起刚落下的棋子，被他狠狠摁住。

　　“举棋不悔。”

　　“我是女人又不是君子！”我恶狠狠的说，“我下错了！手抖！”

　　“你怎么就这么输不起呢？”他皱起眉头，笑我。

　　“我就是输不起。”我任性地耍赖。

　　“行。，让你一步。你想怎么走吧。”他松开了我的手。

　　我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将那颗棋子放回原位，正在他皱眉诧异之

　　际，后头紧跟着上来的兵，吃掉了他临靠我的帅，然后抬头，满脸得意：“说的，让我一步。又不是让我悔一步。”

　　这样一来，他的盘自当崩溃，本就是单刀劈入，赌这一枚子，后头早就溃不成军。

　　秦南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缓缓露出笑容。

　　“算你狠。说吧，想赌什么？”

　　本就赢得不光彩，我更不知该提何要求。

　　“现在还没想好。你就先欠着。”

　　他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目光如炬。

　　“简西，我哪里惹到你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要是你知道讨厌我呢就直说，我秦南也不是什么不要脸的人。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还好好的，我一觉醒来你就这副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我抬起头：“其实我……”

　　“吃饭啦！”这个时候，刘夕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我们俩的样子，似乎有些惊讶。

　　有林景行这个活宝在，一餐新年饭倒是很不热闹，不管是来自秦南还是来自公司的烦恼都被我统统摔到脑后。

　　尽管气氛融洽，但我总觉得刘夕有哪里不太对劲，说不上来。

　　“西西姐。过几天我们学校有书法比赛，你要来看哦！”林景行咧着嘴说，“我和哥哥一起参加呢！”

　　我嘴角抽到抽心里想，“林景行就你那字还参加书法比赛呵呵，先祝你好运吧。”

　　其实我蛮感谢刘夕的，虽然我早就不是他们的家教老师了，但却莫名其妙地和他们有了这样的缘分。

　　饭后秦南正给两个小家伙打他们死活通不了的游戏关卡。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刘夕站在阳台上。

　　窗外，新年烟花正在远处朵朵绽放。

　　我轻轻走到她身后，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似乎没有听到。

　　“刘夕姐？”

　　她反应过来，似乎用手在脸上胡乱地一擦，回过头来，冲我笑着说。

　　“西西，怎么了？”

　　“刘夕姐。”我假意看不到她的眼泪，“新年快乐。烟花好美啊。”

　　“是啊。”她叹了口气，“可惜太短了。”

　　我一听，迟疑地问她，但是景中的病吗……”

　　她苦涩地笑笑说：“医生说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这病不好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我打断了她的话“刘夕姐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景中那么可爱，上天会保佑她的。烟火只是烟火而已。不要随便触景生情……”

　　她弯了弯眉眼：“西西，你真是个好姑娘。”然后她双手合十，像是在许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希望如此吧，希望上天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