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的简小姐》元气君

26、孤独

　　我和老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南送旅馆里来。

　　已是凌晨，我过去拿房卡。

　　前台的那个长满青春痘但明显过了青春期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T恤，满脸的不耐烦。

　　收了钱，痘痘女挑了挑眉，眉头中心刚好有一颗硕大的青春痘。

　　“身份证！没有身份证，不能登记呢。最近严打。”痘痘女将双手往胸前一交叉，阴阳怪气地说，“今天是平安夜，你也甭想开到房了。附近都满了。”

　　我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有身份证还非不掏。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那家伙不满地嘀咕着，然后紧紧地盯着我的证件，抬头似乎在辨认，然后突然来了一句。

　　“你脸哪个医院做的？”

　　“啊？”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说我整容，“你……这是在夸我吗？”

　　“谁夸你啊。是你身份证太丑了，这是人吗？”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谁的身份证好看啊！谁啊！哪个派出所能拍出好看的身份证啊！我要向全国人民推荐啊！

　　最后，在那痘痘女斜着眼看我做在我身后身秦南。

　　“哟！长得不错 ，你男朋友啊。”

　　我尴尬的咳了一“是我男朋友。”

　　最后在痘痘女的目送下离开的。我使出吃奶的劲才把秦南从沙发上扶起来。

　　扛着这家伙的手臂，我终于将他艰难地丢到床上，旅馆的灯光很昏暗，他忽然蜷缩了一下身子。拽着我胳膊的手，忽然加大了力度。

　　这一下猝不及防，我整个栽进他怀里。

　　秦南的脸突然放大近在咫尺，他的睫毛微微扇动，很像在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他紧紧箍住我的手腕，似是梦魇地嘀咕了一句。

　　“舒桐……”

　　午夜冬日的风，冷得厉害。我缩紧身子，站在路边招手拦车。平安夜的凌晨很是热闹，但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一辆辆的的士，呼啸而过，上面的牌子都是以满。

　　满了，你进不来的。

　　就像他的新，满了，你在怎么努力也没有用。

　　我的怀里抱那个我给秦南买的苹果花，缓缓地蹲下去，突然而来的委屈，跟寒风一起将我包围。

　　我很平安，却不快乐。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早上，李梅就将我叫进了办公室。

　　她还是像黑天鹅一样高抬着下巴，像做错事的人是我一样，冷冷一笑。

　　“简西，昨天，那么巧啊。怎么没跟我打招呼呢？”

　　我该说些什么呢？大概是昨天我太紧张了，我现在倒不觉得紧张了，淡定地说了一句。

　　“哦！昨天梅姐也在啊，我没看到。更何况隔那么远。”

　　她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尴尬地一笑，压低声音逼近我。

　　“你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想梅姐没错吧，不过没看清楚对面的人，我想那应该是梅姐的丈夫吧？梅姐你藏得真好啊，我们共事那么久竟然都没人知道。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悲哀。

　　“你是个聪明人。我不让你们知道有我自己的理由，希望你也……”

　　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行了，你出去吧。”

　　我转身，分明觉得背后的那双眼睛带着警告。

　　我记得李梅很可怜。收买人心都不会。

　　她做出一副高冷状，可分明稍用心的人都能感觉到她被自己都冷得咬牙切齿。

　　高处不胜寒，她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吧？不过她没猜错，我简西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之人，哪怕是看不过去，我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她。

　　她多此一举，反倒显得，没那么爽快。

　　林落见我脸色不太好，问我是不是挨训，我摇了摇头，没事呢，布置了点任务而已。

　　“西西，这次这个珠宝安出来以后，你应该可以升官发财了吧。

　　我想了一下，的确如此。可是心里却惴惴不安。

　　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李梅，在下午大会的升职通知上，以“工作有待改进为由”将我的名字，狠狠划掉。

　　这是十分不顺利的一天，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我在七乐的日子不那么的乐。她，想要弄走我。但其实她要找个理由开了我是很简单的事，我弄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兜圈子留我下来。

　　加班到快八点，回到家里，心烦意乱地摁开关，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叹口气，除了泡面还是泡面。

　　我开火煮了包泡面吃。

　　“简西？你干嘛呢？”门口站着的人，忽然开口让我手猛地一抖，差点就把正碗面都到在我的脚上。

　　他过来把我手上的碗拿走：“晚上你就吃这个？”

　　“不然呢？”我心生烦躁，轻轻挣开，“难道我还要吃满汉全席吗？”

　　“你就不能好好吃饭吗？”

　　我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在吃吗？我喜欢吃泡面不行吗”

　　“你什么态度啊。”他一脸愠怒，啪！把碗放在桌子上。

　　一把拉我到厨房。“你看你的厨房，是有多久没做饭了。”

　　“你管我，我就喜欢这样子。你来干嘛？”

　　他再迟钝也不可能不知道我在生气，秦南无奈地笑了笑，一脸严肃地说。

　　“我来和你换苹果花。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苹果就放在茶几上，两个都送你了。我狠的将那个苹果花扔到他怀里。

　　“简西你疯了啊！”他接住苹果花，恨恨地朝我走来，一把将我摁住，“莫名其妙来脾气？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昨天你把我丢在那个破旅馆，你都不知道楼下那个收银台的女有多可怕！”

　　“我没把你丢大街算好了。”不要跟提昨天了，我一肚子火。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对男朋友的吗？”

　　“男朋友？你有尽到做男朋友的责任吗？”

　　“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我现在在关心，难道也有错吗？”他瞪大眼睛。

　　我忽然理解了李梅为什么没开除我了，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 辞，但因为有了真实的不能开口的原因，反倒不知道该假借什么名了。

　　我总不能说，秦南你丫王八蛋，喝醉酒喊前女友的名字你说你错哪了？

　　我说不出口，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你家也太冷了点。”他皱了下眉头，张望了一下周围，“没空调吗？”

　　“没有。冷你可以走”，于是冷冷地说。

　　“有你这么接待客人的吗？”他皱眉，“喂，简西……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还是更年期啊！”

　　“出去出去。”我一把推他出去，“今天心情不好，不接客。”

　　我啪一声关上门，将秦南恶狠狠的一句“你有病啊”隔在门外。

　　满心的委屈，如果没有听到那句“舒桐”，我该多高兴，看到一个大男生，我喜欢的大男生在关心我。

　　我咬着牙，缓缓地蹲下去，只觉得这20多个小时很漫长，仿佛度日如年。

　　如果我昨天没有看到李梅，我兴许，已经在今天可以升职。

　　如果我没有听到秦南那句酒红吐真言，我就可以傻乎乎地，以为他真的喜欢我。

　　可是，没有如果。

　　我以为秦南走了，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真的不开门吗？那我走了。”

　　我咬住嘴唇，他的这一句，突然击垮了我最后的防线，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我忽然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地打开门。

　　我想我和他说清楚，秦南，你给我赔礼道歉，我给你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你那句“舒桐”，你说什么我都信。

　　等开门， 门口已经没有人，秦南说走，就真的走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苦笑了一下，退回自己的世界，冰冷的屋子里一亮的灯亮着，桌子上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面。

　　第二天，门一大早就被敲开了，门口站着几个戴安全帽的男人。

　　我连忙看一下日期，不对啊昨天才是平安夜啊。我前天才交的房租啊。

　　搞了半天。

　　原来是秦南买l的空调。“简小姐，秦秦先生已经付款过了。”

　　二

　　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秦南的电话。

　　我记得我爸爸曾经说过“西西，你要知道，人都是会离开的，现在是你外婆，以后可能是奶奶，或者爸爸，妈妈。所以你要知道，人生来就是孤独的。”那时我不懂什么意思。直到我上初二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永远的离开了。 她在放学的午后跌入了水库，生命永远停在了14岁。还不到为柴米油盐，爱恨情仇说愁的年纪，可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她为什么要去没有人烟的水库。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在失足跌落之前，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一封说“再见”的信。或许这就是她的选择吧。

　　在我不抱任何希望秦南会主动联系我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在医院，景中的心脏病犯了，这次很严重。”

　　我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

　　病房外面站满了人。

　　我站在门边，秦南站在我的身后，沉默了半晌，轻轻开口。

　　“医生说这次可能凶多吉少。景行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我就麻烦你过来一趟。看看能不能劝劝他吃点东西。景行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哥哥所以……他现在觉得自责。”

　　我看了看。

　　刘夕满脸憔悴。眼睛底下一片乌青。而林景行像做错事一样，低着头站在病房门口。

　　我望着林景行悲伤的小小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很多年前，外婆没去世前，我也像他那样，觉得很自责。我觉得要是我没那么贪玩，早点发现外婆的不对劲，外婆会不会就不会死。

　　我有些微微发抖，童年的记忆就这样浮现在眼前，那些以为旧了的，几乎已被我遗忘的回忆，现在又疼了起来。

　　“我爷爷听说这件事，死活还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来看景中，被我拦下了。”他轻轻地说，“简西，你还好吗？”

　　我反应过来，回头看着他，僵硬一笑。

　　“我没事。我过去跟他说会儿话吧。”

　　“景行。”

　　我走近他，在他旁边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