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的简小姐》元气君

28、你是我的阳光

　　我提前从刘夕家出来，临时有事，我回了趟公司，再赶到老季的酒吧时已是十一点多了。新年气氛倒是浓郁，莫琳已经提前到了，挤在一群人里，化着精致的淡妆，漂亮而清瘦，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这微中多了些沧桑。

　　老季下午的时候就预约了我，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趁着今天新年，他要干一件大事儿。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件大事，还挺大的。

　　在这之前，令我诧异的是，现场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也就是让莫琳表情不自在的罪魁祸首。

　　顾易。

　　过了一会儿，老季登台了。

　　老季也看到了顾易，我们都没有料到久违的他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庆幸的是他身边没有带沈佳宜。他似乎是和一群同事来的，但顾易自然知道这是老季的酒吧。我想他也是想来见见莫琳吧。

　　“今天，我想给大家唱一首我一直很喜欢却一直从没唱过的歌，是我最喜欢的乐队的歌。小时候我就跟自己说吧，以后一定练好了，唱给自己喜欢的姑娘听。这首歌，叫《YOU ARE MY SUNSHINE》。”

　　我想把它送给我喜欢的姑娘。我知道她过得并不快乐。我想告诉这个姑娘，失去一次爱，不要紧的，既然他不要你，我要你，他不娶你，我老季娶。莫琳，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一旁的莫琳腾地站起来，闪电一般的惊讶划过她的脸。

　　我虽早就有预感，却在那一瞬间，也被吓到了。

　　我下意识地去看那一边顾易的脸，他惊讶地抬起头来，望向我们这边。

　　莫琳抓住了我的手，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打定心思地咬了咬嘴唇，朝着台上喊：“好，我同意！”

　　什……什么？

　　顿时全场欢呼声阵阵，新年气氛到达顶峰，所有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莫琳，而我知道，她脸上的光彩，都是为别人而假装。

　　老季脸上有些讶异，很迅速，喜悦潮水一般地席卷了他整个人。

　　这个我从小认识到大的男孩，是真的开心，他的手都有些发抖，抱着吉他傻乎乎地笑。

　　乐队的几个兄弟吹着口哨，有人大力敲鼓助兴，老季咳嗽了一下说。

　　“虽然……我现在挺乐呵的，但是歌还是要唱。”

　　音乐起，气氛安静下去，我心里的鼓点却不断。身旁的莫琳捏了一下我的手掌，我看向一旁的顾易。他黯然地低下头去，有些慌乱地去摸桌上的火机。

　　我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难受。他们真的……真的回不去了。

　　老季唱过多少歌呢？我已数不清了，但我总觉得这是他最用心唱的一首，酒吧里因为跨年表白而躁动的热闹如潮水般，一浪接过一浪，所有人都跟着音乐节拍在舞池里扭动。台上的老季微微闭上眼睛，深情的唱。

　　莫琳脸上挂着苦笑“西西，你觉得我答应老季是对的吗？我不想辜负他。”

　　我哪能不明白，她的那句“好”，是冲着顾易去的呢？

　　我看到顾易退席，他的背影有些落寞，他地隔着人海回头悄悄看了莫琳一眼，那眼神，叫人心碎地忘记他是个渣男。

　　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两个人明明相爱为什么会这样。 莫琳，假意看着杯子，始终不敢回过一次头。

　　“他走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

　　她心酸地笑道：“他也该放心了，妈蛋，我还是有人爱的，对吧？”

　　我看着她：“当然。”

　　她没有哭，可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滴泪。背景音乐是老季深情的歌声。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es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

　　“你说，我还会那么的去喜欢别人吗？”

　　“会有值得有去爱的那个男孩。”。

　　“你爱秦南吗？”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知道我和秦南的事，虽然我不曾多说。

　　“我……”我支支吾吾，“我其实也不知道。”

　　“我是听老季说他有个前女友，好像，在一起挺久的了。老季也挺怕你受委屈。”

　　“何止是喜欢。有天他喝多了，一直喊她的名字。”

　　“呵。”她笑了笑，“不知道，他有没有喊过我的名字。不过，现在拥有才是最重要的。别想太多了……”

　　不知怎的，听得我有些心碎。

　　放下吉他的老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他眯着眼，满脸的笑意，但分明有些局促，我多久没看到他害羞的样子了。

　　这个时候，莫琳从座位上跳下来。

　　“老季，刚刚谢谢你！”她劈头盖脸的一句，让老季愣了神，三秒钟的不知所措，让我心跳都停止了。

　　不过他毕竟也是在酒吧混迹多年的老手，情商怎能不高，我担忧地看着他，他却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

　　“嘿！你别谢我！这不都是哥们嘛。”他有些支吾，却还是保持了笑容。

　　“我刚觉得特别扬眉吐气！不过可别耽误了你泡妞啊！今天可不少你追求者在场，我这么演一出戏，会不会被暗杀啊！”莫琳笑得，像一食人花，“你知道吗，刚我前男友的表情啊，简直绝了。我忽然觉得心里头堵的那块石头就这么没了。”

　　老季走近我们这张桌子。

　　“是啊。我这人呢，没啥优点，就是特讲义气！”他一口饮尽白兰地，竭力掩饰着眼里的失落，“我这就去跟那群妹子好好解释一下。哎哟，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有主了呢，多挡桃花啊！”

　　老季眼角闪过的一丝忧伤。我多久没见他这样了。

　　高中的时候，我记得他一个女生表白，当时被拒绝了，我记得他当时好像也是这个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应该以是难受万分。

　　老季站起来，离开座位到吧台前，手微微发抖地拿酒。

　　“老季。”我竟不知道应该用何语言来安慰他。

　　“干嘛啊你这种表情。”他笑着说，“今天哥哥是不是干了件大事！”

　　他还是嘻嘻哈哈地冲我笑，我知道他想掩饰着他内心里的沮丧和难过。

　　“干嘛不说清楚？”我看着他的眼睛。

　　老季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

　　“说什么说清楚啊……”

　　“你知道我说什么。”

　　“别闹了。你也是知道的，他心里现在只有那家伙，我觉得我今天也实在是蠢。怎么的，告诉她我喜欢她，然后她拒绝我……？我不想跟她连朋友都没得做。你懂不懂？”

　　我懂，我怎么会不懂？

　　“你别担心我了，哥哥我这颗心也算是铜墙铁壁了，又不是没失恋过。过个十天半个月，兴许就有新欢了。

　　希望如此吧。

　　“抱一个吧。”我伸出双臂。

　　“干嘛啊。”他嫌弃地看着我。

　　“新年嘛。来自朋友之间互相鼓励的拥抱不行啊？”我张开双臂。

　　我跌入了一个怀抱里，秦南正黑着脸，看着老季。

　　“我还没死呢。”

　　“怎么是你？”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额……西西，是我邀请的秦南。你咋才来呢？”老季过来解释道，转而朝向秦牧，“不过丫的！我跟简西好歹也算是多年青梅竹马，就抱一下怎么了？”他指着自己的脸，嬉笑着说，“简西，亲我一个。”

　　“你敢！”他一把把我拖到身后，指着老季，“你想要亲是吧？来，我给你！”

　　老季忙摇头“我没有特殊癖好啊。”

　　倒计时……

　　3、2、1。

　　然后是满世界的新年快乐。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刹那间忘记过去的喜悦，就好像新的一年开始，一切不快乐的都过去。

　　身旁忽然有人一把抓住我的手。

　　是秦南。

　　“你你干嘛啊……”

　　“你知道吗？在国外，倒计时结是要亲吻对方的。”

　　我翻了个白眼，“大哥只是早中国。”他没有接我的话茬。

　　“虽然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但是简西，新年到了，能不能一笔勾销？”他凑近我，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让我大脑混乱。

　　所有准备好的绝决，都悄然无声地消失的烟消云散。

　　此刻，酒吧另一头没有参加倒计时的两个人，就在角落里，和热闹分界开来，莫琳一个人缩在沙发角落里，手轻轻摩挲着杯子，一杯鸡尾酒像是忧伤的泪，她幽幽地说：“其实老季你知道吗？刚看到程沧顾易，他脸上沧桑了许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是一个特别爱笑的男生，笑起来很好看。很多很多年前，我跟他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在我隔壁班，有天晚自习我跑去上厕所，天太黑，不小心摔了个跤。刚好被去厕所的他看到了，他笑着朝我伸手，我当时觉得那笑容暖及了。

　　其实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也确实好。如果按照女朋友打分制，我差不多该负分滚粗了，可他包容我的坏脾气，我因为他打游戏而砸了他的新电脑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说分手，他在教我玩游戏我太笨学不会被他说了一句一巴掌呼到他脸上也没跟我说分手，他在我们俩打得不可开交我诅咒他全家的时候，只是站起来跟我说，吵累了吧？骂饿了吧？走，带你去出去吃饭。

　　他对我真的很好。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给我最多伤害的人也是他。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不能像正常的成年人一样恋爱，就连分手，都那么得叫人觉得好笑。我们就像两个执拗的孩子，明明上天都说你们俩不适合在一起，可我们还是要捆绑在一起，要是谁先放手谁就输。

　　忽然有天，他认输了。

　　可是我呢，我真的很傻，我到现在还想着赢。”

　　老季始终都没有打断她。

　　尽管那感情让他觉得非常压抑。

　　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说。“没事，有我在，都会过去的。”

　　周围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老季再次登台，这个在众人眼里刚刚恋爱的家伙，其实也刚刚失恋。

　　他抱着吉他，表情忧郁。

　　下面为大家带来一首西域男孩的《MY LOVE》。

　　他轻轻启唇。坐在角落里的莫琳，端起酒杯，用力地一口闷，然后，她定定地望着台上，如果有人会读唇语的话，一定能够看得出她唇间反复地说了两遍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老季正在唱：

　　“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消失不见

　　以及它们究竟去往何处

　　那些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

　　那些我们一起哼唱过的歌

　　噢，我的所爱

　　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去寻求那即使是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爱

　　因此我低声祷告

　　哪怕只是在梦里实现

　　让我到达那个天空湛蓝，能够再次见到你的地方

　　哪怕翻山越岭，哪怕漂洋过海

　　也要去寻找那个我最爱的地方

　　在洋溢着麦草气息的田野里，再次见到你的地方。”

　　舞池里的我抬起头来，对眼前的他说：

　　“秦南，你知道吗？那天你喊了她的名字。”

　　他的神情一怔，我不需要说那个人是谁，这让我觉得，更加难过。

　　最后，他轻轻松开我。

　　他松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