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默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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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珃回国后的几年里，季商玖默默退居幕后，尽管一开始的时候有人质疑，说他已经转战为商，但也有人说他还持有某些娱乐公司的股份，并签了某些协议，不过无论如何，最后这场争论还是消散于时间的波浪之中，而他也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一年、一闰。四年时间以及对公共媒体的有意回避，足够让一个当红歌手的消息沉寂，只剩下他曾经写下的歌曲还在大众耳边流传。鲜少有人能永远记住一个和自己并无直接接触的人，又或者以这个人为中心。
他们搬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所公寓里，三室一厅，百来平米，不大也不小，按照季商玖他二哥的话来说就是够住，就是委屈俩人了。闻言，季商玖只道是他们俩本来也没那么多东西，有个厨房有个卧室，客厅能面个客人也就行了。
是，能面客人就行，不过他们俩这个家也没机会面客人。
季商璃闻言，想到自家弟弟近几年做过的糟心事，不禁感叹：“你倒好，现在成了无业游民，说吧，以后什么打算。”
季商玖笑笑，却弯下腰，手扣住了茶几桌，向外拉了拉：“做做投资，幕后写写歌，就这样吧。”
“还写歌啊，马甲？”季商璃这才有机会伸开腿，估计是客厅太小的缘故，他总觉得这屋子即便没放多少东西也显得拥挤。
家里没什么喝的，季商玖从厨房里端了水出来，放了一片柠檬端给季商璃：“不知道，或许哪天就不写了。”
“也行，反正你们开心就行了，遇到什么麻烦，给家人说。”季商璃也没嫌弃柠檬水，他抿了一口，又问，“秋叶珃呢？还在教书啊，海归硕士教一个不知名初中，多少有点大材小用。”
季商玖面不改色道：“他主要想的是工作轻松，有时间回来陪我。”
法律并没有规定抑郁症患者不可以当教师，但像是秋叶珃这种有既往病史的人，自然和一些要求较高的学校没关系，不过去一所压力没有那么大的中学，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相比之下负担没那么重。
“哦，那你们俩可算清闲了。”季商璃的话听起来有些许羡慕，片刻之后却也神色如常，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这个点也该回来了吧。”
“他中午不回来。”季商玖说，“让人送过来，还是在这吃？”
“有区别吗？”季商璃挑了挑眉，“难不成你还想自己做啊。”
季商玖点头说：“也行，家里还有点菜。”
“算了，你还是别动手了，麻烦。我晚上还有飞机，就不在这吃了。”季商璃挥了挥手，又叹气道：“这地方太小了，你块头这么大，哪能伸展开啊，要我说不如搬回老宅，跟爹妈做个伴。”
季商玖微笑：“还有你们呢。”
季商璃眉头微蹙，连声啧啧：“哪有的事情啊，大哥嫂子他们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那群孩子该上学的上学去，家里就剩个最小的，跟你一样傻乎乎的，天天就跟你养的那只萨摩耶玩。”
说到这里，季商璃顿了顿，接着他放低了声音，暗含试探：“前两年关于大哥提到的事，你究竟怎么想的。”
秋叶珃不在，季商璃这问题也终于问出了口。
季商玖倒也没逃避，他淡然道：“良月大了。”
“也不是非要过继，其实就在你们这里养也行。”
“孩子总会想亲生父母的，我们……”季商玖想了想，修改了措辞，从“我们”变成了“我”。
“我喜欢这孩子，想带她玩的时候，大可以去老宅里带着她，没有必要让孩子过来，过去良月小，没有那个心思，可槐月、观月毕竟年龄大了，一切都看在眼里，再说等良月打了，又该怎么想？”他这解释还算合理，也没什么不当之处。
“行吧，你总归有理由。”季商璃问，“你们就没考虑过要一个孩子？或许你们可以尝试……”
前两年良月事情刚出来的时候，他这弟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当时语气听着还挺生气，再后来秋叶珃好像也知道了这事儿，听观月说，那天晚上他挺不高兴的。
孩子虽然说是两个人的事情，但季商玖总觉得，既然两个人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没达成丁克的协议，一方如果有孩子意愿的话，那这期间就存在着矛盾。
“生下来谁养呢？”季商玖抛出一个问题，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们俩还没做好准备。我以前是想过，如果有个孩子就好了……至少能捆住他，但这种想法太卑鄙了。”
季商璃咂舌：“卑鄙？你这也太离谱了，我倒是觉得你可怜，你想要孩子可不单单是似乎想要捆住他，你自己本身就喜欢小孩子，依我所见，你应该跟他好好谈谈。”
“你错了哥，对于小孩子，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季商玖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他靠在门沿上，若有所思。
季商璃白了一眼：“对对对，你说得对，是爱屋及乌，因为喜欢大的所以喜欢小的。”
季商玖没有急着否认，在他的认知中，生育意味着责任，但现在他还不具备这种勇气来承担这种责任。
“他身体不好，就算打了Omega激素用人造孕囊后能生，也抵不住生孩子亏损太大，而且这孩子多半也基因缺陷，这我知道，也知道孩子其实绑不住人。怎么说呢，我就是不明白，自打我也回国后见到他之后，就一直不明白。”
季商璃重重地叹了声气。
“你这工作我一直觉得招蜂引蝶，有些脑子不灵光的竟然还找个长得差不多的，有时候我是真害怕你沾染了那些不良风气把持不住。在国外的时候我跟他联系过，旁敲侧击过N次了，意思是让他多回来见见你，结果他当时总是不情不愿的。后来他回国了，我以为你们俩终于能过上甜蜜蜜的日子了，结果可倒好，那人跳海去了。”
闻言，季商玖插话道：“不是跳海。”
“嗯，是，你说得对，帮槐月找项链吗，但那是个海，东西又不重，掉海里哪能找到，电影屏幕上Rose把海洋之星扔海里不也是秒沉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回来的这几年里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态度，没以前那么上心不说，还变得冷淡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也不说，奇怪、离谱……”
季商璃自嘲，他看了眼有些疲态的季商玖。
三十出头，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人各有志，有些人志向远大，有些人将目光聚焦于家庭，但无论如何，到底不应该这么憋屈。
内心的不适更为加剧，他向后倒去，后脑勺抵在沙发上。
“我竟然查不到，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竟然牵连到了大哥。”
“总之随便吧，反正你们开心就好，如果最后他受不了了，我劝你早点分了算了，别折腾得太难看。”
……
其实，要让秋叶珃来说的话，他回来之后和季商玖的关系，不能说淡泊，但总归是回不到过去的日子，而这又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季商玖还是那样，除了面容有了些变化，性格变得内敛外，好像也没怎么变，过往的温柔仍然保存了下来，多了几分酸涩。
这些年下来，秋叶珃总觉得季家人对他和季商玖的事情明明白白，即便季商玖说这些事家里人不知道，但秋叶珃还是猜测过。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这些事情深究下去也乏味。
当年刚回国之后的孩子问题也不了了之，现在想来，秋叶珃觉得自己当时挺可笑的，竟然能想到这个方面。可回家之后，季商玖又提到了季商璃来的事。
季商玖倒也不是事无巨细地汇报，鸡毛蒜皮的事他也不会提，只是今日用了其他杯子，家里留了客人来访的痕迹，故而才向秋叶珃解释了一番。
“他让我跟你打声招呼，今天晚上还有飞机，所以先走了。”
别的话题，他也没多说。
秋叶珃对这些事无甚在意，季商玖不说，他也很默契地没有问，进门就换了衣服，然后趴在沙发上休息。
看着坐在另一条沙发上原本在看书的丈夫，他问道：“你吃饭了吗？”
季商玖弯着眼睛笑了笑：“还没有。”
工作一天的秋叶珃有些疲惫，他颈椎有点痛，腰也不怎么舒服，就连肚子，也在回来的时候咕咕直叫，他恹恹地看向厨房：“那要不一起吃点？”
“想吃什么？”季商玖站了起来，走向厨房，将挂在墙上的围裙拿了下来围在身上。
秋叶珃又歪了歪头：“阳春面吧，今天学校考试了，吃完我还要改卷子。”
阳春面不是什么难做的食物，没一会儿，季商玖就端出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面。
之前厨房的椅子秋叶珃坐着嫌硬，所以后来干脆就在客厅吃饭了，卧室的门都关着，吃完之后不过多一道打开空气净化器的功夫。
兴许是太饿了，秋叶珃的筷子下得很快。
季商玖适时地提醒了一句：“刚出锅，太烫了，慢点吃。”
他自己吃饭倒是慢条斯理，只不过从前在饭桌上他很少说话，大概是小时候养的习惯，也有可能是后来都是一个人吃。
这近年来，他饭桌上的话也多了，甚至一边吃一边问：“任务重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行。”秋叶珃放缓了速度，丈夫贴心，还给他备了个汤勺。这碗虽是阳春面，但不是地道做法，所谓的油水只点了几滴芝麻油，不过也够香了。
大快朵颐之中，他解释道：“我得好好看卷子，要不然不知道他们错在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默契（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