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缠绵（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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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的闹剧，最后以偷窃者被审判作为终结，可他仍嘲笑名为上帝的典狱长，并自诩为自由的越狱者和殉道者，待宰的羔羊并没有得到拯救，而羔羊原本的主人也因为自己的占有欲付出了代价。
预料之内的是，即便是Adrian Levin这样的人也有虔诚的追随者，他的庭审视频在网络上被剪辑、被泛滥，就因为他长着一副天使的面容，他就能轻易引起一些是非不分者的怜爱，甚至能拿来作为B权主义、A权主义的代表人物。
他们迫不及待地共情罪犯，心甘情愿地为他减刑，他们认为才华与美貌并存的人不应该在监狱中度过。
——原谅Adrian Levin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应该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是个可怜的被Omega引诱的Alpha，他成为了Beta，然而世界对Beta仍然是不公的，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被社会所逼。
——他简直是个天才，看看他的主页吧，我们的世界已经变得庸俗，像他这么思考的人已经不多了。
——怎么能怪罪Adrian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真心实意地去爱一个人，但那些人却伤害了他。
——试问谁不想成为他呢？他只不过做了大多数人想做的事。醒醒吧，我们都是这样的人。
……
只因为他的家族拥有着其他罪犯所没有的资本，金钱的魔力使得众人折服，他的律师为他辩护，甚至能够作出伪证，那个和他一起自残的死去Omega曾经对他使用暴力，正是由于那个Omega，Adrian Levin才沉沦于S--M和自残。
世间最古老的刑法莫过于死刑，最严厉的刑罚也是死刑，但Adiran Levin他根本不怕死，死亡对他来说没有意义。整个案件来来回回，季商琉请了V国的顶尖律师，也通过一些手段找出关键证人来作证，但最后的结果对季商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Levin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半年之后他自缢身亡，死前留下了长长的一封绝笔信，这封信被媒体放了出来，又很快被删除，但还是被有心之人给保存了。
媒体的时代就是这样，所有秘密都不是秘密，不存在被删除的话语，这些东西一旦存在，它就留下了痕迹。
于是，Adrian Levin的死又引起了一小波轰动，有人说他是被家族放弃了，是家族的牺牲品，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人，只因为他的绝笔信中提到了家族丑闻，而这封信似乎也是Levin家族爆出来的，在这件事之后，其家族的香水彩妆线一度受人追捧，许多人都想知道那香水背后的致命故事——
Adrian Levin，年少时目睹他那挥霍无度的Alpha父亲对婚姻不忠，和他的姨母出轨。婚姻破裂，他的两位父亲在离婚之后，他那Alpha父亲便再也没有与他联系过。
他对于性的认识最早来源于他的Alpha父亲，而成熟于他的Omega父亲。
在他没有分化之前，他的Omega父亲就时不时地抚摸他的脸，甚至触摸禁忌之地。
“我的小Adrian，我的儿子，你长得越来越像他了。”
“你不能成为他那样的废物，你是我的儿子，你要变得足够优秀！”
“迟早有一天，我会报复你的父亲，我要让他永远痛苦。”
可怜的Omega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最终，如同D·H·劳伦斯所写的故事一样，可怜的长者向自己的儿子求爱。他们保持着这世间所不允许的关系，一直到，Adrian和佣人的儿子陷入了“恋爱”。
Omega嫉妒，一个仆人的儿子，怎么能肖想自己的儿子呢？于是他默许了，他纵容儿子去诱导那个卑贱的奴仆，他不得不承认，在目睹Stearne死亡的那一刻，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的儿子是一个天才，他仿佛是阿德里安·莱韦屈恩①在世，正如莱韦屈恩将灵魂献给魔鬼以换取不朽的灵感来追求真正的伟大成功，最后陷入死亡那最本己的、无所关联且不可逾越的可能性②一样，Adrian Levin也将迎来真正的成功。
灵感在他的脑海中迸发，在患艾的那一年，他成功创作出与他儿子同名的香水，也“放”过了他的儿子。
调香师Julian Levin吸食药物过量，猝死于家中。
对于他的死，Adrian Levin在文中称：他的父亲只是去了一个未知之地，他并不感伤，甚至有些好奇。
当然，最令人好奇的，还是文章中的最后一部分——Adrian Levin的实验，这一部分占据了他整篇文章的二分之一，他甚至配上了插图。
一幅人物肖像，画得很抽象，唯一明显的特征是黑发。
在这幅画的下面，只写了一个单词。
——赢家。
很多人对这个肖像进行解读，有人说，这是Levin的Omega父亲，又有人说这是Stearne，但无论怎么说，他们似乎都与“赢家”没什么关系。
整个遗书中，最重要的是那场实验，可以说这是证明他有罪的铁证，他前前后后策划了二十多场自杀案，其中包括他近一年的高校情杀案和Beta坠楼案，当然其中最隐晦的就是，自他读博士以来，他所有犯罪行径的策划目的都是以一个人为中心。
那个人是谁，许多人进行猜测，毕竟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后文插画中的对象，但Levin家族放出的遗书中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全部被抹除，且文章最后一段话也是匪夷所思的。
他这么写道：
很奇怪，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时至今日，我依然能清晰地记得他的模样，至于说Stearne，真遗憾，我竟然已经忘了这么一位初恋。那可以称得上是一见钟情，我想我大概陷入了名为“爱情”的灾祸，可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确实像一个孩子，天真、要强，甚至还有点依赖情节，不过我所生气的是，他爱的人并不是我，所依赖的人也不是我，他应该是有底线的，可他竟然能无条件地原谅他那个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真不明白，既然那已经是一场陷阱了，他为什么就这么直勾勾地跳下去。到了这一步，他们为何还能相爱？或者那根本不是爱？太奇怪了，我竟然思考爱情是什么。
我从来没体会过那样的情感，Julian说爱我，可转头就能和别的Alpha在我的床上翻覆，他本应该是离我最近的人，却离我而去还要告诉我他深爱着我，Stearne说爱我，但他爱的不仅仅是我，他的爱并不纯粹，即便是他献出生命，他也完全是因为我的蛊惑。我就是这般活着的，这就是我活着的证明和意义。
但是他不一样，他让我怀疑我存在的价值。我发现，即便是他不爱我，我都能原谅他的冷漠，当然，如果他能对他的恋人更冷漠一点，我就更喜欢了。
我时常做梦，梦见他在梦中挥舞着鞭子，抽打着我的灵魂。可现实的他并不会这么做，他是一个本性温柔的人，哪怕失去自由，他也愿意为爱献身。可如果这份温柔并不是为我准备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陷入了矛盾的境地，一方面我想让他堕落，至少和我一起坠入深渊，在深渊中互相凝视，从呼吸到窒息，另一方面，我竟然动摇过，我想鸠占鹊巢，我奢望代替他的爱人，成为他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既然他那和我同为魔鬼的恋人都可以完全地占据他，为何我不可以呢？
我怎能允许自己成为这样平庸的俗人啊。神，我怎么会爱上平庸又夺目的他呢？他为何不向我诉说他的痛苦，若是他这么做，他将丧失那奇妙的独特性，他的人格将遭到贬值，③而我，也不会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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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in的自白引起众人唏嘘，评论区里有这么一句话被排到了最前面。
——在这场悲剧中其实没有赢家。如果你们对这样一个人报以同情，那其他死去的人呢，还有他所伤害的那个“他”？因为是豪门丑闻所以受到关注，那些受伤的普通人又该如何声讨？赢家如果存在，或许是另外一个人，也或许是他自己，他死去了，留下他伤害过的人承受痛苦，太多人都在问“他”是谁了？甚至还有一些不理智的人说如果“他”早些爱上这个罪人，说不准Adrian Levin就会悔改。醒醒吧，他天生就是反社会人格，怎么能祈求这个人回归到我们的价值观呢？真不公平，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悲剧的终结往往需要一段时间，即便人们被层出不穷的新消息冲击得失去记忆，但这件事仍然时不时地被提起。鲜少有人知道，或者说几乎没有人知道，那个罪犯口中的“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
尽管，如同秋叶珃早些时候所预感到的，这个所谓的“原本的”家已经变得残缺，它失去了完整性。
从“家”变成“房子”，只需要一个人的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缠绵（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