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梦系（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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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另一端，商州市的临海别墅，早上七点半。
此时的天蓝得宛如大海倾覆，地中海风格的白墙上镀了一层海色，庭院内花香弥漫，早上送过来的新鲜百合被插在了天青色的瓷瓶里，木桌上，半杯冰块的咖啡杯里柠檬已经沉了底。
男人具有骨感的手指交叉，他盯着电脑上新邮件的内容，深邃的双瞳一眨不眨而显得偏执，整个人散发着阴郁气质，仿佛和刚才那个对爱人说情话的是另一个人。
耳机中，声音未曾中断。
季商玖一边听着助理的汇报，一边伸出手在屏幕上蹭过，所有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主人公，地点包括酒吧、咖啡馆、演奏厅，亦还有最普通的餐馆。
“他们发现L最近出入的地方有一个比较特殊，那是家私底下提供S：）M服务的高档俱乐部，名额有限。”
“S：）M？”季商玖皱起眉。
“是。”阿文补充道，“目前并不知道他是否有X伙伴，我们也没有查到他的开：）房记录。除此之外，他平日里最常去的是Sａｆｆｒｏｎ Lｉｎｇｕｉｎｉ……”
“那家地中海餐厅？”季商玖打断了对方。
“是的，原来您知道。”阿文愣了愣，“他每次只点two-fer。”
Two fer… …
季商玖自然记得那家餐厅，秋叶珃去读博士的时候，他自然也一同前往了，秋叶珃很喜欢吃这一家的蓝莓松饼，他倒是觉得平平无奇，吃了几口就觉得不伦不类、没什么胃口，可在秋叶珃面前他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每次都是强忍不适，将那难吃的松饼蛮横地咽下去。
见季商玖没说话，阿文继续道：“他祖父是制琴大师Adrian Heesen，之前拍卖会上您拍下过他的作品，他父亲子承父业，但没有那么出名，至于另一位父亲，那位是调香师Julian Levin，有一半国人血统，您也……收藏过他的作品。”
季商玖仍在沉默着，阿文摸不清头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继续往下说。
季商玖并未静默许久。
他的德语说得很熟练：”Lass dich erbarmen?①”
“是的。”阿文道，“他们二十年前便离婚了。”
“并不奇怪。”季商玖的右手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哪怕现在你告诉我他们没有结过婚，我都不奇怪。”
阿文有些费解：“您早就知道了？”
有一首Hannes Wader所写的民谣，歌名叫《落雪时分》②，Lass dich erbarmen是其中一句歌词，大意是‘开恩’。正如《落雪时分》讲述了一个未婚先孕女子在风雪交加的小屋中直到死都没有等到心上人的故事，这款香水也基本上是焚香、百合以及霉土的味道。
作为雇主，季商玖未对阿文作解释，他说：“你继续。”
“还有一个……”阿文缓了口气，“是关于Adrian Levin的病史……他每年回国后都会固定去弗莱医院腺体与信息素中心复查，并且他的姨母是Angela Levin。”他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
Angela Levin是弗莱堡医院的医生，擅于治疗腺体以及信息素类疾病，本科期间秋叶珃每年都会和她碰面一次，之后为便宜行事就转到了V国的医院，但私底下季商玖每年还会与之取得联系。
但是Adrian Levin为什么去？
季商玖眼神暗了暗，沉声道：“他是Beta。”
“对，虽然Adrian Levin在分化后登记为Beta，在此之前也一直在往Alpha的性征发展，并且已经出现了腺体，但是……他14岁时做了三次腺体修复手术，都没有成功，后来便将腺体摘除了。”阿文委婉道，“不过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别人的信息素。”
闻言，季商玖冷嗤了一声，他后背随意地靠在了藤椅上，语气不屑道：“披着羊皮的狼？”
“呃，算是吧。”阿文答道，他没想到季商玖会说出这么一个具有歧视性的话。
Levin的经历似乎有着和秋叶珃同样的经历，唯一不同的是，Levin分化成Alpha过，只是到最后没有完全成功。从前的老一辈总喜欢把那些没分化成Alpha的人叫“羊皮狼”，这是一个贬义的称呼。
“他只是去俱乐部喝酒吗？”季商玖问。
“这个并不清楚，俱乐部实行邀请制，进去的话需要有注册3年以上的会员进行邀请。”
季商玖反问：“除此之外再无办法？”
“目前是这样，不过他们也说了，可以加钱。”阿文顿了顿，又说，“但有一点是，Levin似乎已经发现了。”
季商玖冷声道：“那也就没必要打草惊蛇了。”
阿文：“那我们……”
季商玖垂下眼，他收拢了右手手指，另一只手在戒指上缓慢地摩挲着，冷嘲道：“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也不好查，这都快两年了才查出来这么些个东西，一个嘴里从来不说实话的人，你能查出来多少？”
这一次通话连续两遍听到季商玖语气不善的俗语，阿文有些心惊，哪怕隔着通讯设备，他似乎也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环绕着季商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零陵香信息素。
然而，对比起秋叶珃之前读硕时的那个身份普通的室友，这个Levin确实不好查，这么久以来，V国和G国的私家侦探也只能挖掘出这些东西。
可是……季商玖几乎没亲眼见过那个人，为何又如此确定对方言辞多为虚假？
难道他还找了另外的人去监视Adrian Levin？
这似乎也并不奇怪。
阿文顿了顿，斟酌词句后慎重道：“他对您夫人下手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
季商玖想到了秋叶珃说过的电影，面色发愠，没有说话，却无形中形成了威压。
雇主的言语尽在不言中，阿文自然有所警觉，连忙道：“抱歉。”
“换几个人查那个Levin，暂时不用跟着。”季商玖松开了手，“另外秋叶那边暂时也是。”
阿文不明其意，要知道秋叶珃那边的人从来就没有间断过，然而他还是摸了摸额角的冷汗回应道：“好的。”
感受到了对方的不适，季商玖也没再压迫对方，他转移了话题：“工作室的事项都办完了吗？”
阿文如实说：“已经过到了我这里，就差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季商玖抿了抿唇：“再等等。”
阿文心中无声地叹气，自从秋叶珃出国后，季商玖越发阴晴不定，他也越来越摸不清这人的心思。
看着自个儿电脑上的资料，阿文鼓着勇气试探道：“那……那关于沈月秋和您的那些超话呢？这一次怎么处理？”
季商玖把问题抛给了对方：“你觉得呢？”
“这……”阿文不好琢磨，他只好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做法，“从前我们基本上都会撤掉，但是由于您夫人基本上不怎么看社交APP，所以……”
“所以你也认为撤不撤都无所谓？”季商玖反问。
阿文依旧没有给一个准话，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并且如实直述既发生过的事实：“如果不撤掉的话，保不准您夫人哪天会看到，如果撤掉的话，那点钱对您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沈月秋那边有些不好办，毕竟还粘连着他的粉丝群体，而且CP粉这种情况也不太好避免。”
季商玖笑了笑说：“然后呢？”
阿文摸了摸额头：“我明白了。”
季商玖“嗯”了一声，他伸出手摸了摸百合的花瓣，撕下一角放进了口里嚼了嚼，无限的苦涩瞬间弥漫在口腔之中，待到涩意渐渐褪去，他才徐徐说道：“我那两个哥哥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们不提，你就不用讲，等到他们质问你的时候，你就实话实说，他们不会难为你。”
“是。”阿文嘴上这么答，内心却在腹诽。
他是想实话实说，可真到那时候，怕是一句话都没机会说了。
他的想法自然不会被季商玖顾及，季商玖总是这样，除了他自己的以及秋叶珃的，对于其他人的事他总是漠不关心。
至于沈月秋，背后的资本不太好得罪，便只能扯点小的不至于塌房的黑料，再为他新剧的CP加一把火、推波助澜了。
“今晚我要飞V国，如果没什么大事就不用跟我联系了。”季商玖说。
电话那边，阿文如释重负。
……
想到即将要见秋叶珃，季商玖忍俊不禁，他挂了电话，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屏幕中俨然是秋叶珃的宿舍。
面容姣好的Beta就坐在窗边，对方举着咖啡杯偏头，浅棕色双瞳像极了狼的眼睛，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直直刺向他。
季商玖点了一下屏幕。
Adrian Levin的唇动了，他甚至戏谑地眨了一下眼睛，阳光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整个人宛若坠入凡尘的精灵。
只是季商玖知道他不是精灵。
他已经把灵魂献给了恶魔，完美地映照了他的名字Adrian。
通过口型，季商玖很容易猜出Levin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中文的“你好”。
然而，他却一脸和善的微笑，欺骗秋叶珃说，他听不懂中文。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梦系（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