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社·沧海遗孤》冰封澹台

3、第二章 公子？飞盗？

　　第二天，诸葛朵朵穿着当铺老板何毕借给他的一件没有补丁的干净的粗布长衫来到锦衣卫大营会见指挥使陆正平，虽然“精心”打扮过，但是太过肥大的衣服，八百年没梳的头发，一张永远脏兮兮的脸，仍是一副改不了的邋遢相。

　　周风鹏大人鄙视的带着他进了大堂，见到锦衣卫指挥使陆正平，较之周风鹏的不可一世状，这位陆正平倒是一副老实相，待人也比较谦实，只是紧攒的眉间方显示出不凡的阅历和智慧，他原是顺天府的一名小小捕快，因为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曾为当朝权贵破获多起失窃案，一路平步青云升到指挥使的高位。

　　陆正平招呼朵朵坐在上座，命人奉上好茶。

　　“不知诸葛社主对此案有什么看法？”陆正平扼要讲完琼王府失物经过，礼貌的询问诸葛朵朵意见。

　　朵朵一口气喝下一杯龙井，口齿余香，缓缓开口：“我没去过琼王府，无从得知东海宁神珠失窃现场的线索，还望陆总指挥使给小弟提点一下。”

　　一旁的周风鹏一听火气又上来了：“你这个混混什么都不做，还妄想把我们辛苦找到的线索拿来分享？”

　　“风鹏，不得无理！诸葛社主是世子爷推荐的人才，定有你我不及之处，你站在一边向诸葛社主好好学习就好。”陆正平喝斥师弟的无理，然后将他们查到的线索原原本本向朵朵道出。

　　就这样，朵朵在一盏茶的功夫内就把锦衣卫日夜不休查到的线索不客气地全部听完，又“盛情难却”留在锦衣卫大营吃了顿午餐，才拍拍屁股告辞。

　　“朵朵神捕回来了？快来坐坐，跟咱们讲讲锦衣卫大营是什么样子的！”刘富大老远看见朵朵，便扯开嗓门招呼着他以及一众吃饱没事干的顺风街“街民”。片刻之后，已经有二三十人将朵朵朵团团围在在福来居的正中雅桌上，此事事关重大，他们可都是下了重注的。

　　“朵朵，到底是谁干的？”李老三第一个提问。

　　“要是知道是谁，早就抓起来了，还用全城搜捕吗？没常识！”老武打断李老三的发言，“朵朵，有什么线索吗？我兄弟说连监国太子都惊动了，这案子可是越闹越大啦！”

　　朵朵好笑地看着众人一脸的关切，这事跟他们有关系吗？还有那个马掌柜，站在柜台里，可是耳朵伸了三尺长，仔细的偷听，就怕他真给破了案子，福来居要易主。

　　朵朵观察了一圈，缓缓开口：“其实啊——这不是南宫公子和施施姐吗？怎么？搬家吗？”

　　南宫雅拿了包袱与春风得意楼的捧心西施相携走下楼来，众人齐齐不爽的望着他们，怎么可以打断重要新闻的播报！

　　“咦？施施姐，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嘛？爱情的滋润吗？”朵朵走到两人面前，发现施施红光满面，不禁好奇的开口。

　　施施贝齿轻启，软软绵绵的音调顿时将在场所有男人的魂给勾了去：“当然了，南宫公子好疼奴家的，不仅为奴家请名医诊治心痛的老毛病，最近还……”

　　“施施，我们还有事。”南宫雅阻止施施继续说话。

　　“你们有什么事？南宫公子看样子是要搬到春风得意楼与施施姐长相厮守啊。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吧？”朵朵言语中透着暧昧，在场的人都会意大笑起来。

　　“就是啊，南宫公子是不想我们这帮粗人看施施的花容月貌吧！哈哈，我们正要听朵朵讲他今天去锦衣卫大营的事，你们也一起听听，长长见识。”刘富是既要看美女又要听新闻。

　　终于，一帮人把多余的事情搞定，专心听朵朵讲述他的所见所闻。

　　“陆指挥使说，这个飞盗的武功可不低，琼王府的四大侍卫还跟他交过手，没过几招就叫人家刷刷几剑给刺伤了，如今还躺在床上呐。”朵朵倒是也不保留，把他听来的再转述一遍。“应天城里应该没有这等人物，很有可能是外来的高手。”

　　“哇！好厉害！”众人齐道。

　　“据我分析，这个飞盗有如此高的武艺完全不需要以盗为生，他偷宁神珠可能是看中珠子的治病神效。”此话更是原封不动照搬，其实是陆指挥使大人的分析。“而且，此人一定不会把珠子拿出来买卖，这样就更难追查了。”

　　“那怎么办？”众人再齐道。

　　“这个嘛，算了，谁叫我们是老街坊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陆指挥使是不让我外传的……”朵朵摸摸肚子，中午的佳肴现在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马掌柜，上菜！”众人很明白朵朵的心思。

　　“其实啊，东海宁神珠还有个兄弟叫东海归元珠，两珠合用才能发挥功效。没有归元珠，宁神珠只能发挥一时的作用。什么病也治不了的。”

　　“难怪琼王世子丢了珠子还能出门，原来只是丢了一半啊。”李老三反应倒不慢。

　　“就是，所以不必担心，这个贼如果知道还有归元珠，他一定会再去偷的。陆指挥使和他那个臭屁师弟会亲自守着归元珠，一定能逮到他。”

　　“朵朵，这么机密的事情你都告诉我们，太讲义气了，我个人送你一只黄油鸡。”马掌柜凑了过来，诸葛朵朵这个笨蛋，把这都说出来了，再经过顺风街的大嘴巴们一传播，哪个贼会自投罗网？他的福来居看来能保住了。

　　是么？

　　如果这个飞贼武功高强到根本不把陆正平师兄弟两人放在眼里呢？朵朵眼角瞄见南宫雅和施施已经悄然离开。

　　是夜，琼王府，陆正平和周风鹏被诸葛朵朵叫来守夜。

　　“你说飞贼今晚会再来？一派胡言！”周风鹏被迫跟着朵朵躲在花丛中，这个混混说飞贼今晚会再访琼王府，还叫他和师兄一起在这里守株待兔。师兄竟然又答应他了！

　　“琼王世子好小气，我们帮他抓贼，可是他连内院都不让我们进。正平兄，你还好吧？”朵朵不理会周风鹏的小声“咆哮”，兀自跟陆正平说话，陆指挥使虎背熊腰，跟他一起蹲在花丛里，滋味不会太好受。

　　“诸葛社主万万不要说世子的不是，世子身子欠佳，向来不见外人。”陆正平整个身体蜷缩着，说话都有些困难，“只是，诸葛社主如何得知飞贼今夜会再来？”

　　“这个嘛，他来了——”

　　一道黑影极快的掠过三人眼前，陆正平与周风鹏齐齐跃出，与黑衣人对打起来。

　　“我的娘啊，武功还真不是盖的，幸亏我没有想要独占功劳，晓得叫这两个锦衣卫来，否则，功没有，赔了命，就不划算了。”朵朵躲在花丛中没有出来，黑衣人的剑快到令他无法看清，只见陆周二人被逼得节节败退。

　　“哐！”

　　“铛！”

　　陆周二人的刀剑同时被击落，束手就擒。

　　“南宫世家的剑法？阁下是蜀中南宫家的人？”陆正平见多识广，认出黑衣人的武功路数。

　　“不愧为锦衣卫指挥使，好眼力。快说，东海归元珠在什么地方？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什么东海归元珠？我从未听说过。”陆正平一头雾水。

　　“这个嘛，我可以解释。”诸葛朵朵跳了出来，总不能叫陆大指挥使送了命吧？“南宫雅公子，我只是随便编出了个归元珠，你也相信，可见你对施施姐的确一往情深呐。”

　　黑衣人——南宫雅摘下面具，俊美无匹的脸在月光下映衬下分外邪魅，星眸隐隐透出杀意，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妖异之美。着实令朵朵又骇怕又不舍移开目光。

　　“你——”南宫雅明白自己被这个混混骗了，“我先送你下黄泉。”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南宫雅的剑也缓缓举起……

　　“一、二、三——”诸葛朵朵轻轻数了三个数，南宫雅突然弃剑倒地。

　　“南宫公子，我知道千军万马也拿不住你，但是，我的三更倒地散却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吧？”朵朵蹲在南宫雅身旁，开心地说，“我几乎每天都会到春风得意楼的厨房拿点东西吃，在公子的膳食中放点东西真的不是很难。”

　　“我……太小看你这个混混了！”南宫雅暗自运功，感觉真气四散，痛苦难当。“你要杀就杀！”

　　“诸葛社主，不可杀他，他还没有说出宁神珠的下落。”陆正平冲开被点的穴道，又解了周风鹏的穴，阻止要去拿南宫雅佩剑的朵朵。

　　“我当然不会杀南宫世家的二公子，南宫世家我可惹不起。而且，雅公子为了红颜不顾自己的性命和身份，我很佩服。这样吧，公子交出宁神珠，我替你向世子大人求情，如何？”

　　南宫雅考虑片刻，点头答应：“我答应你，不过你还要接受一个条件，这件事不要告诉施施，她不知道我是盗珠来医她的病的。”

　　“好吧，那就请陆指挥使跟你去取珠。我去向世子大人回报，顺便去帮周大人请位大夫。”周大人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为了遵守与南宫雅的约定，陆正平没有将南宫雅押到春风得意楼，而是找人传话给施施，要她独自一人带着宁神珠来顺风街头见南宫雅。

　　待施施不情愿的将珠子交给陆正平离开之后，深夜的街头，只有陆正平、南宫雅两人。

　　“东海宁神珠！果然是世间罕见的宝物！”陆正平双手捧珠，不禁赞叹，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珠子。

　　南宫雅大奇：“你这是……”

　　陆正平此刻已不是那副憨厚的老好人模样，他将真正的宁神珠收到怀中，双眼露出贪婪的目光。

　　“东海宁神珠终于到了我手中了！多谢你南宫公子帮我盗出这个珠子。现在，我再送你一程——南宫雅意图逃走，我只有将他就地正法了。哈哈！”陆正平狂笑，然后将伸掌向南宫雅心口击去。

　　陆正平的手掌突然僵持不动了，南宫雅缓缓将手自他的肩头移开——后发而制人。

　　“怎么会？”陆正平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南宫雅，南宫公子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俊逸。

　　“怎么不会？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能是飞天大盗，南宫雅又怎会不是寻社的人？”诸葛朵朵从拐角处走出来，痞痞地开口。

　　他的身后，是琼王府的侍卫队，还有那顶琼王世子专乘的白色大轿。

　　“你——你们设计我？”陆正平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

　　“陆指挥使，你的手艺真是神乎其神，如果不是亲眼见你偷天换日，我还真就相信你手中这枚就是真正的东海宁神珠了。难怪你以这种手法作了多起案子，却始终不被人发现。小弟佩服。”朵朵从陆正平怀中取出宁神珠，由琼王府的侍卫转呈到琼王世子手中。

　　“什么作案多起？荒唐，你有何证据？”陆正平抵死不认。

　　“小弟也是无意中发现凡是经陆指挥使侦破的失窃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盗贼往往会死于非命。”朵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前工部尚书因贪墨治河银两被抄家，其中一只被称为无价的唐代寒玉镯流落到顺风街，小弟发现竟是赝品，所以一时起疑，随便查了查，没想到就把陆指挥使查出来了。”

　　“难道就你能发现真伪，其他人，即使是失物的主人都看不出来？”发话的是南宫雅，他是答应跟他演了一场戏，但是背后有什么故事他也很好奇。

　　朵朵面露难色，这个南宫雅，问这个干吗？

　　“他不敢说，我来说。”陆正平知道自己无法狡辩，反倒大吐真言，“那是因为那些达官贵人的宝物多半也是见不得光的，没有人愿意把事情闹大，即使知道吃了亏也不敢再声张。只是这次我失算了，多年前我见过东海宁神珠一次，念念不忘，此次有如此大好机会我就……”

　　白色大轿中传出琼王世子的声音：“以陆指挥的才能，沦落为盗实在可惜了。小王这次虽然接受诸葛社主的建议，但是心中并不想见到这个事实。来人，将陆指挥交刑部发落吧。”

　　“幸亏世子大人不是陆正平口中不敢声张的那种人，否则草民早就被乱棍打死，哪有机会抓到陆正平。”朵朵竟跟尊贵的世子开起了玩笑。

　　“小王还未感谢两位为朝廷除去一个败类，明日小王府中设宴，请两位过府一叙。”琼王世子仍是好脾气的开口。

　　等到琼王世子的大队离开，诸葛朵朵把手搭在南宫雅的肩上，诚意邀请：“雅公子，如何？留在我的寻社共创一番事业吧？”

　　南宫雅淡淡一笑：“等我弄清楚为什么一个市井小混混能和琼王世子攀上交情，进而能请动世子大人陪他演戏之后，我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