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幻境”正传》一江烟月

15、四（２） 变形法器

　　四（２）变形法器

　　段林走进院子的时候，君书帖正在打理花草。
　　舒家的这座老宅保养得十分上心，院子收拾得极是清爽。前后两院，前院很小，留出两个停车位后所剩无几。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却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园子，院子中央长着棵月桂树，枝繁叶茂的，看模样活好几百年了；院子的一边是回廊，靠近院门的地方有个凉亭，亭前种着月季芍药，顶上爬满牵牛花和七里香，亭后倚墙立着几笼湘妃竹。到了夏日，翠绿衬着雪白，淡紫伴着浅红，微风过处，莎莎的竹叶声中飘浮过沁人心脾的浓郁芳香，那时节，想必是色香俱佳，美不胜收……
　　不过现在还是死气沉沉的早春时节，无香，色亦不佳，只有墙角的湘妃竹在风中晃动得分外招摇。
　　段林拎着木质食盒从敞开的后院门走进院里，看到君书帖正在亭子前侍弄七里香，很是惊讶：“君三哥，你还会种花？”
　　君书帖放下花铲，到院中的洗手池洗了手，笑着道：“我这不是得罪了小七里，在给它陪罪嘛。”
　　段林上到后廊，打开食盒，从下层端出一盆竹荪汤，又从上层取出一碟子叶儿粑，放到廊上的小木桌上：“我又跟周师兄他们学了几手，是师兄老家的口味，快叫小七里出来，尝尝我的手艺。”
　　君书帖回答说小花妖敌我分明肯定不会出来的，就我们两个吃吧。于是从厨房取了碗筷，又端了一壶红茶出来，两个人坐在廊上喝起下午茶。今天的天气也很凑趣，阳光洒满庭院，凉寒的风里融入丝丝缕缕的暖意，是早春时节难得一见的艳阳天。
　　自打他们从幽灵酒吧回来，段林就总是这个样子，常常往舒宅跑，手上还端着各种吃食。君小三拿他没办法，这个男孩子明明很少下厨，为了讨好他才费的这番心思，虽然笨拙却很可爱，让人放不下脸拒绝，就象没人拒绝得了这早春二月的午后阳光。
　　段林的心思君书帖明白，无非就是为了幽灵酒吧的那几个人，无奈这件事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

　　说起那间幽灵酒吧，还真与君书帖有些关系。
　　周青和小伍都是Ｔ大学生，一个读研，一个大三，在酒吧打工挣点零花钱。小糊涂蛋吴小亮是个流浪儿，经常受人欺负，周青看他可怜，就让他帮着干点杂活，晚上睡在酒吧的杂物间。那天落拓男子齐鸣在店中喝得大醉，因为是熟客，周青小伍在店中等他的朋友过来接人，耽误了关门时间，结果撞上了那场大火。
　　据周青讲，他们发现大火的时候街上已经一片火海，无路逃生，几个人跑出了门，又给火势逼回酒吧，然后在一声爆炸中全部陷入昏迷……再次醒来，酒吧变成了幽灵，而他们几个，也成了幽灵酒吧的囚徒，踏不出酒吧半步。
　　君书帖听得五味杂陈，当年那场大火过后只找到了白老头一个人的尸骨，还以为没有牵连到别的人，没想到这几个人被困数年。
　　据他推测，酒吧变成幽灵的原因是酒吧内有一件极为利害的法器。那场大火不是普通火灾，是修道人用的地龙火，所以火势才会那么猛，烧得才会那么快，连这条远离火源的街道都受到了波及。最关键的是，酒吧里的那件法器与地龙火两虎相争，两种力量达到了某种平衡，火焰没办法侵入，法器也受力碎裂，而法器碎裂的瞬间撕开了空间，酒吧落入灵界，只有一道小门尚在人间。所以这间幽灵酒吧，实际上是灵界与人界的一个小小接口，不过包括君书帖在内，当时所有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接口”上边。
　　大家真正关心的，是周青他们几个能不能离开酒吧。君书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直言相告：
　　“你们不能离开酒吧的原因，还是要回到那件法器上。我的猜测，那件法器非同一般，碎裂后它并没有消失，它只是改变了形态……”
　　“简单的说，就是那件法器变成了现在的这间酒吧，当时位于酒吧里的一切物件，包括你们，都成了法器的一部分。你们已经和这间酒吧化为一体，这就是你们走不出酒吧的真正原因。”
　　“不唯如此，你们的身体也已经被法器改造，不再是血肉之躯。不过你们的魂魄也被禁固在了身体里边，不死不灭，直到法器被彻底毁灭的一天……”
　　万幸这是家酒吧，如果是间密室，会不会疯掉吧？
　　可想而知，这番话带来的打击是多么的巨大，君小三讲完后整个酒吧陷入死寂，连火塘里的火焰都好似受到了影响，不再鲜亮。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冷面小生江晨，他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既然这件法器可以被地龙火攻击到变形，那么，就一定还有别的力量可以让它再次变形。”
　　君书帖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么多人中，江晨是唯一一个让他感兴趣的，无论是从修行人的角度，还是以GAY的眼光。江晨人长得很好，眼睛有神鼻梁挺直，长身玉立，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距人于千里之外。他的精神力更是强悍异常，强大的精神力是武者的特征，所以他虽然沉默寡言，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不过，江晨的想法虽好，却是难以付诸实践。
　　江晨的意思，无非是拆开这件法器，把他们从酒吧中分离出去，从而达到自行出入的目的。他却不知，要拆开法器，首先必须了解法器，测出它的力量。世间万物都有能量和力量，法器也不例外，只有在测出力量之后，才能想办法拆开它。可惜法器已经变形，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困难。其次，这件法器这么利害，其中包含的力量可想而知，要拆开它，必须找到与它相匹配的强大力量，这样一个人，不好找。君书帖私下估算他家恒源爷爷或许有这个能力，但任何一个修行人到达了君恒源的地位，都不是平常人请得动的。
　　周青几个听了他的这番分析，全都低下头，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一时间，君小三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最后，又是江晨一锤定音：“干嘛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没出息。就算陷在这间酒吧又如何，不管是人是物，你们还是你们……你们有的是时间，十年百年千年，只要有心就不会没有机会，干嘛跟世界末日到了一样？”
　　裴文谨也不失时机地跟上一句：“我看用不了千年，至多三五百年，三公子就可以助你们脱离苦海……”
　　好你个裴文谨，笑面虎啊！
　　裴少爷的笑面虎形象至此在君书帖心中建立，不可动摇。而江裴的话显然也起了作用，打那以后，段林这个酒吧代表就三天两头地跑过来联络感情，不知他有没有毅力坚持三五百年？

　　段林陪着君书帖坐在廊下晒太阳喝下午茶，这幅颇有邻里爱的融融画面却给一阵门铃声打碎，君书帖万分疑惑，御河街车少人稀，舒宅这几个月更是访客绝迹，谁会这个时候来访？
　　答案很快揭晓：是修行之人。
　　修行人高瘦身材，穿一身灰布道袍，双鬓已染微霜，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方正威严。身后跟着三个徒弟，一溜的青春年少，翩然出尘……
　　段林见到这行人轻呼一声，一脸意外，刚说过告辞的他，双脚却纹丝不动。君书帖立即明白了，这位肯定是齐缘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