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恋爱指南》忒修斯

19、为你着想这件小事儿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我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罗伊·克罗夫特

　　（一）
　　道斯特拥抱了他的夏天。
　　那是炙热与躁动滋味，是熟悉到让人忽视的天经地义，又是陌生得使他颤抖的荒谬绝伦。
　　即使他知道，这份由多巴胺主导的激情不过是十八个月的梦幻，如果没有内啡肽提供激情退却后的空白，中原中也此刻那份令人着迷的、橘蓝交织的热情纯真，会褪色，会变质。
　　他还是爱他。

　　道斯特选择了他的谎言。
　　科学家耗费了三年来研究情感预测偏差这一课题，专注于二小时的讲座去告诉所有人‘爱情持续永远’是个骗局，却在一秒后败给自己的心。
　　他还是爱他。

　　“……你还有别的安排吗？”橘发青年抚摸着恋人的头顶，低声征询，“要不要一起去海边？一整个晚上，有星星，有海浪声，只有你和我。”
　　“我超想的，但是，不行。”拥抱时他整个脸都撞在中原中也坚实的胸膛，此刻，道斯特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他揉着鼻子，浅笑道，“不行哦，中也。大家还在等着我——研究室的大家，以及太宰先生、尾崎小姐和其他人。”

　　说这句话时，他看上去十分遗憾。斜阳映射在冰蓝色的瞳孔里，晕染出暧昧的朱红。但毋庸置疑，银发男人在微笑；于绝望中拥抱了久别的夏日，他几乎融化在飘忽的幸福感里。
　　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在尖叫，他一定和他抛下一切，直奔梦里的海岸。
　　不过能够与恋人携手一见亲友，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快乐——那是社会意义上的沉重感，恰似久病后的苏醒，又如灵魂回归躯体的安宁。
　　是负担更是生存的实在感，是常人的庸俗之快乐。

　　对此，道斯特曾是唾弃的，但若是与中原中也一起，他又愿意拥抱这份平凡。

　　盯着对方前襟上沾上的栗子奶油，道斯特羞红了耳朵。他手忙脚乱试图蹭掉罪证，却只将污渍扩大到更广的范围。
　　见状，中原中也失笑，他直接脱下外套。

　　“不是说约好了大家？一起过去吧。”他将衣服搭在肩膀，单手拉起坐到腿麻的恋人，“话说红叶大姐居然会过来，真是稀奇啊！”
　　“中也，我以前认识尾崎小姐吗？”拍了拍裤子后面的灰尘，道斯特好奇道。
　　“不啊，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中原中也接过了挤扁的纸盒，瞄了一眼里面糊成一团的东西。
　　见状，道斯特别看眼，不自然道：“别管它了，中也，都已经……”
　　“挺好吃。”
　　橘发男人毫不避讳舀起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他动作很快，速度称得上狼吞虎咽。小点心三两下就被吃得精光，直到认真消灭掉最后一点儿残渣，男人才扯起一个大大的笑，重复了一遍。
　　“挺好吃的，谢谢你。”

　　/骗子。/
　　道斯特嘴上不说，环握花束的手指却轻轻抖动一下，
　　/明明讨厌吧，中也。热到流汗，你一定很口干才对，那么腻的栗子蛋糕怎么会好吃啊？/

　　但是银发男人却没有反驳，也没有拆穿恋人笨拙的谎言。
　　相反，他也扬起灿烂过头的笑，催促道：“喜欢，下次再一起！现在还是快点去找大家吧！”
　　“你这么着急啊？”中原中也纳闷道。
　　“是的，所以快点下楼啦！”道斯特推着恋人的肩膀加速，边走边抱怨，“楼下有自动贩卖机，我先去换钥匙，记得帮我带盐汽水哦，刚才一直没喝水超辛苦，要无糖柠檬味！”
　　看到他任性又骄傲的表情，中原中也好脾气笑了笑。

　　电梯里两人挽着手，即使什么都没说，快乐仍旧像是疯狂摇晃后的可乐泡泡，冲破了铝罐的束缚后，飞射到每个角落。

　　（二）
　　中原中也牵着道斯特的手，心里紧张到不行。
　　这倒不是他太怂，但是穿过这道门，可是会看到尾崎红叶欸。换言之，这不是很像一般人常说的见家长吗？
　　挽着恋人约见家长、赢得家人的支持与祝福、走向婚姻的神圣殿堂……这些普通人生命周期里平凡的幸福瞬间，是中原中也最疯狂的梦想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画面！他渴求如人类般的生活，但作为黑暗世界的居民，这种幸福也太超过了不是么？如果不是他清晰的感觉到手里的触感，他甚至会觉得一切都是梦境的虚妄。

　　“中也，你是在紧张吗？”银发恋人感觉到附在手上的重量，又是好笑，又是好奇，“那可是你的红叶大姐欸，常理来说，紧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你不懂。”中原中也吞了吞口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心跳过速，“我之前没想到，但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
　　“嗯？”
　　“能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啊。”闻言，道斯特笑出声，他主动凑上前，近距离凝视着恋人的眼睛，“我从未想过，我会进入到一段浪漫关系。更别说是和你这样的家伙啦。”
　　“你在后悔吗？！”
　　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中原中也完全顾不得紧张于接下来的会面，他下意识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匆匆追问。

　　银发男人摇头，他弯了弯嘴角，觉得恋人就像夏天的盐汽水一样可爱。
　　“对，你改变了我，中也。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变得完整——这都是因为你。”
　　好像害怕对方听不懂一样，他认真万分追加了经典情诗以抒发自己的甜蜜心思，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美好。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也变得不同，一个更好的我。因此能够遇见你，中也，我真的好幸运。”

　　“我也是。”中原中也的心落回肚子里，他的钴蓝色眼眸再次闪闪发光。
　　无尽的勇气自他心间涌起，他不再患得患失于幸福的骤然与不确定。

　　双目相对，气氛正好。

　　然后，大门被人从里侧拉开。
　　太宰环胸，皮笑肉不笑：
　　“二位，还要继续在食堂上演感人肺腑的爱情剧吗？菜都快冷掉了哦。”

　　在他背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躲躲闪闪——没办法啊，这可是学校食堂的小餐厅隔间。你怎么可能强求这个地方有所谓的“隔音”呢！

　　（三）
　　公开处刑。
　　道斯特曾经看过某项研究，主要描述社交距离与社会关系的反哺——当人们亲密时，人们会拉近社交距离，也会讨论隐秘事件；可反过来也成立，当人们拉近社交距离，他们也极可能讨论隐秘事件，从而建立亲密关系。
　　现在大概就是后一种情况，明明他和太宰治与尾崎红叶与岸边露伴都不熟悉。可这三人都开始疯狂打趣调侃他与中也的关系。

　　这个时候，总觉得和中原中也的关系一方面变得公开，另一方变得更私密——这正是人际活动微妙无比的状态啊！

　　“话说，中也你和道斯特是怎么认识的？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吧？”太宰治端着酒杯，笑眯眯在敬酒中套话。
　　好吧，他的行为不能算是敬酒，顶多称得上独酌或者单方面诱劝？
　　可糟糕的是，即使黑发青年这样随性所为，中原中也还是可耻的欣喜……毕竟这家伙也是他的前拍档啊，四舍五入算得上损友或者劲敌？但不论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太宰治他都象征着中原中也的某一段青春岁月。能够在确定关系后获得这家伙的肯定，总觉得像是圆满了似的。
　　“那是缘分啦，我和J的相遇就是缘分天定！”爽快灌下一大杯啤酒，中原中也得意极了，“太宰你是不会有这种好运气的，如果抱着随便的态度玩玩，你后半辈子绝对是孤零零一个人啦！”

　　作为港口Mafia里少有的那种‘婚后会好好带上戒指派’，中原中也看太宰治那堪称混乱的私生活不爽已久，今天总算多了个炫耀加叮嘱的机会，他控制不住多嘀咕几句。

　　闻言，黑发男人也就面上笑笑，心里狠狠给口不择言的老伙计记上了一笔。
　　他眼珠一转，迅速挑了个刁钻的问题，抛回去：“既然这么强调缘分，中也你也是打算和道斯特长久相处的吧？”
　　“没错啊，否则我也不会告诉红叶姐。”
　　“撒，道斯特需不需要私下和森先生见一面？”俊秀男人不掩饰自己的不怀好意，他刻意坏笑，意有所指，“中也你的特殊情况不需要我重复吧？”

　　闻言，中原中也兴奋的笑容冷下来。他皱眉瞪着太宰治，半晌，才侧过头低声道：“你不用刻意装成一副欠揍的样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太宰。”

　　/唔嗯？/
　　太宰治挑眉，他没想到暴脾气的中也还有先动脑子的一天。他还以为这家伙会糊里糊涂挥着拳头骂回来呢。

　　说起来他确实是有提点的意思啦，不过他可没想到中也能够自己想到这里——准确来说，他这番话更多是说给道斯特和尾崎红叶两人听的。对前者，也算是稍尽了好人的义务；对后者，则是弥补会议里那段糟糕体验。

　　“别那么看我啊，混蛋太宰。”中原中也在老拍档讶然的审视中挺坦然，他略过一万字的心理变化，简单解释了一句，“爱情使人成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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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家里来亲戚的话痨君，迟到啦小伙伴们~抱歉啊。诗歌英文版本更美，推荐搜索一下；本章课题和化学物质都是真的，取材三次元论文；庸俗之论述见叔本华；请问一下，大家觉得节奏很慢吗？如果觉得我废话很多，我就拉快节奏啦。现在都是慢节奏状态，说白了就是发糖……我不太确定这样节奏如何？
今天份の小剧场：
太宰治的秘密震惊：蛞蝓这种软体生物竟然进化出大脑！为什么！！！
中也：去死吧！以前我也很有脑子，只不过作战计划交给你而已啊混蛋青花鱼！【嫌弃脸】
太宰：不不不，我认为软体生物是没大脑的，这是常识吧【认真】话说恋爱后更会黏糊……好恶！
中也：你……是不是身体痒啊？我帮你修理一下吧【眼神失去高光】
太宰：【满头大汗】哈哈哈……开玩笑的！话说中也你为什么要和我聊这种话题啊，很奇怪啊？
中也：是你先开口的吧【不耐烦】……不过你不觉得我们其实很像那种在小学里总打架的老同学么？就是那种婚礼会很不情愿但不邀请对方又觉得缺一些什么……【脸色开始发青】
二人共同呕吐——好恶的比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