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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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时分，这脸面上还是肿胀发疼的厉害。
嘴角边轻微破了点皮，且由着这肌肤娇嫩的缘故，所以结起的那块儿红痂留在脸上也是尤其有几分引人注目。
沈清寒坐在这窗边，他眼跟前摆着一方铜镜，铜镜里的那张脸和往日里看到的没有太大区别，眉梢眼角神色未变，独独让人有几分尴尬的是左边脸颊高高耸起的那一块儿肿胀。
这一瞧，便是被人动手打过的，连个合理回避的借口都寻不到，沈清寒着实是觉着有几分难堪。
“来了来了，少爷我来了，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想找块儿冰砖可是为难的厉害，我出门绕了三五个圈子，好不容易瞧见有酒楼正在入库一批鲜货，新鲜的鱼虾都拿了碎冰裹起来保鲜，虽然这冰带着些鱼腥味儿，不太好闻，可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您就将就着用来敷敷脸吧。”
急匆匆赶进房间里来的小厮，一边同沈清寒说着话，一边还不忘手忙脚乱的往锦袋里给装着冰块儿。
冰敷消肿倒也是个好法子，不过这味道着实是难闻几分，再加上沈清寒平日里就不爱吃这些东西，闻着鱼腥味更是觉着自己这胃里反的厉害，于是待这小厮刚刚将手里的东西给递上来，他便是抬手挡开。
“辛苦你了，我这脸，也没什么大碍。”
本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谁知道那小厮听完便是不留情面的大声嚷嚷起来，“就这还没什么大碍呢，少爷您往镜子里好生瞧瞧您的脸，就这左边都快赶上右边两个大了，要是以往咱们躲在家里不出门也就作罢，可今日家中要来客，您不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一会儿可怎么出去见人？”
“来客？来什么客？”
沈清寒一怔，随即脸上便显现出几分疑惑的表情来。
昨晚父亲气势汹汹吼着的那句‘你以后哪里也不许去’，到现在还刺的他耳膜有几分发疼。
禁足令还下不过一日，怎得家中又开始接客了？
这般出尔反尔的作风，属实不是自家父亲的脾性，沈清寒不由心中生疑。
见着他这副表情，小厮瞬间便明白这小少爷怕是又误会了什么，于是连忙解释道，“少爷不知道吗？夫人早前还告诉我说您是知道的。”
“你说的是什么事？我，有些记不清了。”
“嗐，那不就是。”小厮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他略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早上说要给您添两个通房丫头的事儿吗？”
“............................”
竟是这个，自己一早起来倒是差点儿给忘了。
长长叹出一口气，沈清寒那原本就没什么光亮的眼底，这时候便是以更加麻利的速度向下暗沉而去。
要往自己房里添人，这事儿他确实是知道的，心里头虽然不愿意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绝，嬴嗣音那边，父亲那边，母亲那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他能够独立处理好的。
心里头有些懊恼，但大部分还是暗自在骂自己没有用，放在桌案上的拳头轻轻聚拢至手心，沈清寒握着拳头使力，心情是有肉眼可见的变差。
小厮瞧着自家主子这般，做下人这么多年看人眼色的基本技能他还是有，于是只把手里装着冰块的锦袋放在一旁，随后又端着一杯热茶走到沈清寒的身边道。
“少爷您也别难过，虽然您这个年纪娶妻生子是早了些，不过夫人也说了，就是添个通房丫头呢，您要是不喜欢以后换了便是。”
沈清寒道，“说的轻松，换了便是，通房丫头虽然地位轻贱，可无论如何，那也是一个姑娘的一生，你们倒是随随便便把人给塞到我的身边来，嘴上说道两句，此后的事情便是不管也不问，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说什么不喜欢便换掉，或是不喜欢便再添个新的，做人如此，半分责任也不负，这又让我良心何安？”
“这....................”听闻沈清寒如此，那素来能说会道的小厮也是突然舌头打了个结，“少爷您若是顾虑这个，那就真的是多虑了。”
沈清寒抬头，眼底下多少带着几分不解。
小厮连忙同他解释道，“这能被选中做通房丫头的女子，地位本也就是卑贱，若是不跟少爷您，那她们每日挑水劈柴，升火做饭，洗衣裁缝，夏天头顶烈日，冬日手握寒冰，日子过的远比来给您暖床还要辛苦千百倍呢，虽然说的是什么要赔上自己的一生，或许还得不到几分偏爱，可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那情不情，爱不爱的事儿，真没那么重要，苦日子过多了的人，不过求的就是自己日后能再把这日子给过好几分罢了，谁还追求您那书里头写道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听着便是矫情的紧。”
“矫情？”
“嘿嘿嘿，那我当然也不是说少爷您矫情，您打小便是生的心地善良，对咱们这些下人又好，可是您好归好，这粗活累活脏活重活那还是得要有人干不是，比如府上有时候人手不够，挑粪这种事儿姑娘们照样也得跟着上，尤其是那冬天手上容易生冻疮，干活的时候万一不小心蹭破了皮，便是能将你给当场疼哭。”
说着话，那小厮还伸手揉了揉去年冬天自己食指侧面生的那两只冻疮，像是这时候提起也能觉着疼似得。
“但是您再想想，那些连粪都得上手去挑的丫头们，她们若是能被您给选中，那得是多大的福分啊，以后吃穿不愁，活儿也不用再干，虽然地位还是低，但好歹也比做那伺候丫头来的强，如果运气好再给咱沈家添个小小少爷，以后就算是自己独守一方小院儿，哪怕只是安安静静的带孩子，那不也比现在这日子过着强？”
“你这话说的，合着收房还算我做了件善事？”
沈清寒这话接来略显几分无语，那小厮却仍是哄着他道。
“如若细细分析起来，只从那丫头们的立场来看，少爷您这确实是在做好事儿，救人于危难水火之中，这可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善事。”
“胡说八道。”
沈清寒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倒是好骗的紧，可遇着这原则问题，却也只同那沈老爷子一般执拗，于是瞧这小厮只一副要将自己耍的团团转的模样，他便是抬手一个爆栗敲中那家伙的脑袋。
小公子手劲儿小，下手又轻，平日里同家中下人们的关系都不错，这一下子虽然没把人打疼，但既然是动了手，那小厮便晓得自家少爷这是又生气了。
于是嘴角微张，只配合着喊了一声“哎哟”，便是伸手抱住脑袋一溜烟的蹿出了门外去。
这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喊着，“少爷您稍等我些许时辰，我这就去夫人那边看看给您送过来的通房丫头准备好了没有。”
家中适龄的女孩子并不算多，沈清寒平日里与这些姑娘们也无甚交集，说是要找人来供他挑选，所以父母大抵还得去旁人家要几个机灵的过来撑撑这场面。
倒是也幸得如此，今日一早起来勉勉强强还算是能落个清净，否则就自家母亲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怕是自己连脸都来不及洗，她能找过来的姑娘便是就已经在屋门外排排站好了。
撵着这小厮朝外跑出几步，沈清寒是真恨不得同那骂街的泼妇般脱了鞋去抽人。
以往不能理解的事，现下想起来倒也确实是个泄愤撒气的好法子。
只是赶着人走了，遗留下来的烦恼却还是压在自己心头，他站在门口心情仍是郁闷，从早上起来这口气便是叹来叹去的如何也叹不干净，沈清寒兴致缺缺的扶着门槛回身，却是险些被那端坐在自己身后，手里还端着方才小厮递给自己那杯热茶的嬴嗣音给吓出了半条命去。
一口凉气倒吸入肺，脚底发软往后退去一步，这背脊还‘哐当’一声给砸中了那门板。
“你......................”
是如何进来的？
这青天白日里又不见天黑，众目睽睽之下私闯民宅，若是被哪个嘴碎的给瞧见，那自己便又是百口莫辩，如何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瞧见沈清寒这惊慌失措的模样，撞着了自己都来不及喊疼，只慌慌忙忙朝外探去一眼，这才又手忙脚乱的将屋门给合上。
嬴嗣音是一口便将那杯热茶给灌入了自己口中，而后眼含笑意只慢慢悠悠的从桌前起身道，“本侯从大门走倒是也可以，不过怕给你添麻烦，这才特意绕远翻了个墙。”
合上了房门，沈清寒又慌慌张张的跑去合上了窗户。
他回身正想问一句‘你如何又来了’，哪晓得那嬴嗣音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只由着人转身一头撞进自己的怀里，跟着这大手一抬，便是将人给牢牢环住。
昨夜回来的时辰稍晚，再加上人又有些累了，还和父母闹了几分不愉快，所以没了沐浴更衣的心情，只在回房的路上自己拿凉水洗了把脸，沈清寒倒头趴在床上便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自己身上是个什么味道自己是闻不到，不过想来应该也是不怎么好闻的，如何说也是在这般天气里出了那样一身汗，还又是滚了血滚了泥，撒丫子在外跑了一整天，旁的气味不说多了，汗味如何也该是稍有几分浓郁。
沈清寒挣扎两下想要推开嬴嗣音，可是这家伙却不再似昨日夜里那般温柔，如何使劲也推他不开，反倒还是自己越用力的去挣扎，他还动手将人搂的越紧。
沈清寒这么点小力气打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如果硬是要说痒，那怕是都说的重了。
单只用一只手便是能将人扣在怀里动弹不得，嬴嗣音埋头去沈清寒的发间，只轻轻一嗅，便是道上一句，“好香。”
原本就是用来调情的一句话，哪晓得被人说出口，却是臊的那沈清寒面红耳赤。
若是换了平日里本就是香喷喷的小仙子，被人这般夸着倒也还好，可今日偏是个从泥坑里给捞出来的小汗猴，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是不好闻的，可他嬴嗣音却还硬要这么夸着。
沈清寒脑袋埋在对方的怀里，他死命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原本闻不到什么奇奇怪怪味道的鼻子，这时候竟然也是莫名的闻到了一股子的汗味臭味，而且这味道还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挣扎翻腾的力气大了，闹得嬴嗣音也有几分招架不住之时，那祖宗这才略感几分意外，于是抱住人的手轻微松开一些，好歹让沈清寒能在两个人交缠的双臂和身体之间拉出短短的距离来。
嬴嗣音看着沈清寒，他略有几分吃惊的轻声问道，“这是，又生本侯气了？”
沈清寒急的自己满头大汗，这时好不容易被人松开些，感觉能喘上一口气了，才又堪堪转过脸去躲开嬴嗣音的目光道，“烦请侯爷松手。”
嬴嗣音低头看看自己和沈清寒还交握在一处的手指头，他本是打算松开的，不过指头刚刚张开的一瞬便是立刻又用力的将沈清寒的手指头给抓回自己的手心。
他问，“为何要松手？”
“男............你我都是男子，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纠缠在一起，属实是不合规矩。”
“名不正言不顺？”
沈清寒说的这番话，原意是要同他嬴嗣音摊牌，想来两人虽也算得上是互有好感，可偏偏是这身份地位悬殊差距过大，再加上父母层面的原因，以及种种，这般结局，倒像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
趁现下还没开始，早些断了念想也是颇为明智的选择。
抱着这样的想法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沈清寒说的认真，那嬴嗣音也听的认真，只不过待有心之人而言，他听进耳朵里，这话便是变了一番滋味。
“你要名分？本侯给你便是，孝文侯府，西鄞皇都，你要什么，本侯都能给你。”
“我不是...................”
“只要你肯，孝文侯爷这个位置本侯都能................”
“孝文侯爷。”
用尽了周身力气抬手一甩，沈清寒这才挣开了嬴嗣音拽住自己胳膊的手，那家伙不知是听见了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兴奋，掐的自己的手臂好一阵酸麻险些失去知觉。
这时堪堪挣脱开来，沈清寒慌忙后退两步，他捂着自己方才被人紧紧掐住的手臂，像是怕了，一连后退好几步又立刻说道。
“侯爷还是请回吧，清寒受了父母之命，今日便是要挑一适婚女子，成亲生子了。”
“成婚生子？”
“对................”结巴一句，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心虚，沈清寒道，“侯爷若是不信，一会儿且寻个地方躲着瞧瞧便是，大抵也过不了多长时间，姑娘们便是会来此，只肖我挑个合得眼缘之人，日后便是要携手家眷，安度余生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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