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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番外:悦心(一) ...

  •   一觉醒来,唐堂仍觉得无比乏力,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他软绵绵地躺着,听着耳边真实而清浅的呼吸,内心安定了不少。
      这两天他过的很荒唐,睡了醒,醒了被折腾,被折腾完继续睡,如果不是饭饭还要去上班,昨晚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窗外光影浮转,很快就到了中午,唐堂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好了开车去送饭饭。
      奇怪的是,一向活泼好动的小兔崽子今天异常沉默,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唐堂在消防队门口附近停好车,忍不住拿他打趣:“怎么?昨天还嚷嚷着归队晚了领导会训你,这会儿开始对我依依不舍了?”
      饭饭拧着眉头,苦哈哈道:“我们最近有训练。”
      饭饭的身体素质和行动速度都是上乘,训练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唐堂好笑地看着他道:“你还怕这个?”
      饭饭闷闷不乐,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休息时间会变少。”
      原来是舍不得和他分开。
      唐堂嘴角上扬,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揉揉他的脸道:“我现在是半退休状态,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
      饭饭点点头,解开安全带,在唐堂眉心落下一个吻,欢快雀跃地溜达进了消防队。
      唐堂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发动车子,偶然暼了一眼倒车镜,忍不住大骂一声:“我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唐堂万万不敢相信,自己的脖子会成为草莓养殖基地。
      就那么大点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印子,被饭饭造的没眼看,万一碰到哪个血管,自己说不定还会一命呜呼。
      怪不得洗漱时饭饭不让他照镜子,合着是做了亏心事,害怕他发火。
      唐堂把车安安稳稳地停好,也不管饭饭这会儿能不能收到消息,拿起手机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饭饭正在换衣服,听着手机不停作响,心跟着往上提了提,他断定唐堂绝对没有发文字,而且发来的语音一定含妈量极高。
      唐堂没直接给他打电话,说明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饭饭一边扣着衣服,一边给唐堂赔礼道歉,态度可谓谦卑到极点。
      因为饭饭还有事情要忙,唐堂闹个差不多就停了,他挂了饭饭的电话,将车开回小区,换了件高领毛衣,又开车去了伏妖局。
      他心情不错,四处转了转,局里的人一见到他,各个缩起脖子,有的还用文件挡着脸,生怕被他点名批评。
      这不寻常的氛围让唐堂心头起疑,他径直走去夜非的办公室,冲着里面的人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见了我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夜非朝他神秘一笑,优雅地伸出食指,对着沙发的方向指了指。
      唐堂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个身着华贵长袍的男子端端坐在沙发一角,因为阳光太晃眼,导致唐堂都不看清男子的全貌。
      但唐堂还是认出了他是谁,不可置信地道:“赵哥,你怎么会来这儿?”
      赵唯心对着唐堂嘿嘿一笑,憨厚道:“来看看你们。”
      无事不登三宝殿,赵唯心现在被天宫琐事缠着,轻易不会下凡,除非是为了赵家的事。
      可赵家父母和赵诚信都已在赵唯心的努力下投胎转世,唐堂想不通,赵唯心下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热烈地邀请道:“来都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赵唯心想都不都就推辞道:“不了,我还有事,坐会就走。”
      唐堂挨着赵唯心坐下,手搭在赵唯心肩上,别有深意地道:“赵哥,你这是有事瞒着我们?”
      赵唯心只回给他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夜非翘起二郎腿,懒懒地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咱们的人在捉妖的时候碰上了赵哥,把赵哥练药的炉子给砸碎了,所以那群小皮猴今天才会这么老实。”
      唐堂了然:“明白,兴师问罪来了。”
      赵唯心大度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问罪的?只是很久不见了,有些想念。”
      夜非赶紧抬手比停:“打住打住,肉麻的话我们可不爱听,我已经给小意说过了,他马上就到,今儿晚上咱们说什么也得聚聚。”
      许是觉得任意的速度太慢,他说完就拿起了电话,温声细语地催促着任意。
      赵唯心趁机开溜,迅速起身道:“改天再约,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忙。”
      唐堂一掌把赵唯心按下,盯着他的眼睛道:“据我所知,天上的制度比人间还要完善,就算忙,你也没到脚不沾地,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
      赵唯心望着唐堂,对方深邃的眼眸里只有探究和挽留,不见半分猜疑,说明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哑然失笑:“唐堂,在你面前,我真是没有一点隐私。”
      夜非挂完电话,抬起头看看两人,奇怪地道:“你们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唐堂自然地道:“没什么,商量商量晚上去哪。”
      赵唯心轻轻叹了叹,点头附和道:“你们要是有好地方推荐也行。”
      值得推荐的地方可太多了,夜非噼里啪啦就说出了十几个,赵唯心特地选了个离饭饭近的场所。
      在唐堂的一番努力之下,饭饭得以有一晚上的自由时间。
      他刚坐下,就被夜非灌了一口不冷不热的温开水,余光瞄见赵唯心的那一瞬,他毫无准备,直接把水喷了出来。
      由于先前的装扮不适合招摇过市,赵唯心专门变换了装束,要不是他躲得快,这身衣服就遭殃了。
      饭饭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着,唐堂一面给他抚着背,一面开玩笑道:“赵哥,你可把孩子给吓坏了。”
      饭饭咳的双颊通红,眼睛不住地瞟向赵唯心:“他......”
      夜非枕着任意的肩头,打了个哈欠道:“他旷工下凡,想和咱们叙叙旧。”
      赵唯心往饭饭身边挪了挪,正经地解释了来龙去脉:“我下来寻药,碰上了那群孩子在伏妖,一不小心碰碎了药炉。”
      药炉里面装的不是药,而是赵唯心这几年的执念。
      饭饭沉了沉眸光,轻声道:“也许,你会等到那一天的。”
      赵唯心仔细看了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迟疑了片刻,他将手搭在饭饭腕上,还没好好感受,就被唐堂一巴掌拍的手麻。
      “赵哥,你在干什么?”
      听着唐堂略带不满的醋话,赵唯心讪讪一笑,捂着自己的手背道:“你丫下手可真够狠的,差点骨折。”
      饭饭倒是没在意赵唯心失礼的行为,拿了一串羊肉塞到唐堂嘴里,笑呵呵道:“谁让我是人见人爱的小可爱呢。”
      唐堂很快被饭饭带跑偏,只顾着和他争辩谁最可爱这个问题,再也没和赵唯心计较。
      看大家喝的有点迷糊,赵唯心体贴地给大家叫了代驾,他和饭饭分别把唐堂几人扶上车,目送着车子离开,随后极有默契地站在原地。
      路边的烧烤摊散发出阵阵肉香,赵唯心挠了挠头,对饭饭道:“咱们俩再喝点?”
      两人坐回原来的位置,又要了点酒和菜,仿佛多年的挚友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星星闪烁着光芒,不亮眼,也不晦暗,静静挂在天上。
      赵唯心伸手,朝星星的方向捞了一把,好似捞到了什么宝物,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
      饭饭放下手中的烤串,单手托着腮帮子道:“是什么?”
      赵唯心倒也不瞒他,坦诚地道:“尚未消散的纯粹灵气。”
      清冽的酒被饭饭慢慢倒入赵唯心的杯中,他将酒杯推到赵唯心面前,浅浅地道:“你用这种方法保存灵气,很难长久。”
      白日间,赵唯心本是为了灵气才去了那个地方,不想会撞到伏妖局的人,当时情况复杂,难免有误伤,只不过,是误伤了他用来汇聚灵气的法器。
      幸好他及时用别的法器将灵气收拢,此刻,那法器就在他兜里。
      饭饭滴酒未沾,悠悠地看着赵唯心一口接着一口地闷酒,转头又要了许多羊肉串。
      等他再回过头来,赵唯心已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饭饭在羊肉串和送赵唯心回去之间纠结良久,最后,选择了将羊肉串打包,边走边吃。
      他扶着赵唯心走到偏僻的角落,拿出随身携带的符纸,迅速贴在墙上。
      不过一瞬,季骞便悄然现身,看到酒后露出真身的赵唯心后,他分外好奇,忍不住摸了摸赵唯心的发髻。
      等狠狠过了一把手瘾后,季骞才想起拍饭饭的马屁:“他对您是真放心,竟然如此不设防。”
      饭饭对此充耳不闻,只吩咐道:“我如今去不了天宫,你替我送他回去。”
      季骞当场撂挑子:“那地方高处不胜寒,缺氧又难缠,我可不去。”
      饭饭面无表情地凝望着他:“去不去?”
      季骞后背发麻,立马驮起赵唯心,狗腿道:“得嘞,小的这就去办!”
      他很快就消失不见,只余下饭饭站在角落,手中还拿着充满灵气的瓶子。
      那夜的酒后劲很足,令赵唯心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仍觉得头脑昏沉,好似被吸干精气,摸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到收集已久的灵气。
      此事造成他心思沉郁,胃口变得极差,看见东西就厌烦,没吃两口就犯恶心。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月之久,天宫传出了东皇太一害喜的消息。
      初闻此“噩耗”,赵唯心惊的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他在镜前照了照,且不说他身形矫健,肌肉丰硕,单凭他这无法忽视的大块头,也不能空口白牙说他带球办公吧。
      他与任何皆保留着今世的面貌,若说从前的东皇太一妖冶魅惑,现在的他可谓是力量蓬勃,丝毫没有孕妇的气息。
      除却这些,还有许多思绪压在心头,将赵唯心搞的很是郁闷。
      近日溟幽动荡不定,时常发出异响,却查不出原因,天宫众神皆道这是不祥之兆,每次讨论公事,都会扯到这上面。
      他们在下面说的慷慨激昂,赵唯心在主位听的昏昏欲睡,似是听进去了,又似是神游物外,恍然未闻。
      柔缓的呼唤慢慢传来,由远及近,环绕在赵唯心耳边,他眉头微蹙,仔细听了两声,突然睁开眼睛。
      他被笼罩在迷蒙的雾气中,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身影,可那身影无比熟悉,正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
      赵唯心以极快的速度站起,向那道身影奔去,快要触碰到时,那道身影鬼魅般的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纵然有再多神力,这时候也毫无用处,赵唯心焦急地看着四周,不顾一切地喊道:“兮悦,我知道是你,你快出来!”
      他喊了很久,始终无人回应,雾气逐渐散去,微浅的光线透进来,照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暖意,像极了人的体温。
      赵唯心鼻头一酸,低声哭了起来。
      记不得有多少个日夜是从梦中惊醒,也不记得究竟有多久没有彻底放松过,那根弦始终崩着,牵引出他心底最痛的伤疤。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赵唯心的视线被泪水遮盖,呼吸不畅,神智昏沉,虚软地倒下,任由冰凉的液体在面上肆虐。
      “天皇大帝,醒醒,快醒醒。”
      见他久久未醒,方才还在激烈讨论的终神都停止了言语,其中一个神君上前,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连晃几下,都没得到回应。
      这神君有些慌,求助地看向旁人。
      霎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这神君只好又往前走了走,旋即一脸惊愕,伸手触碰面前之人的脸颊。
      东皇太一他,在流泪......
      凡间被风雪吹过几遭之后,迎来了春天,天宫也飘散出似有若无的香气,许久都未停歇。
      赵唯心轻轻嗅了嗅,香倒是香,只是他闻不出其中究竟都有哪些品种。
      那天他睡了很久,醒来时满殿天神都规规矩矩地站着,脸上写着欲言又止。
      他以为众神是在睡着时打起了群架,所以心虚气短,谁知他们是囤了一肚子的坏水,商量好了要让他去相亲。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他在凡间经历过七情六欲,还见过灯红酒绿天宫的生活寂寥清苦,他恐怕无法适应,早日找个伴,他才能体会到做神的快乐。
      赵唯心当时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饭饭在这待了几万年都没人敢跟提这事,凭什么他才待了几年就被催婚?摆明了就是把他当软柿子来捏!
      是以,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前来说项的神君全部赶了出去,整整七日都没有出门。
      第八日,他方一踏出大殿,就被一群守株待兔的神君五花大绑,强行带到一处偏殿,扔了进去。
      实不相瞒,对方好心替他解开绳子的瞬间,赵唯心想一头撞死。
      祝融和陆吾专程来安慰他,还不忘询问当天的细节。
      赵唯心目光呆滞,生无可恋地道:“没看清是何模样,只知道是个女子。”
      陆吾躲在祝融身后憋笑,脸色涨红,掐了掐大腿才没笑出声。
      祝融咂舌道:“我要是那姑娘,指定伤心的不得了。”
      陆吾戳戳祝融道:“你好像认识她,是昆仑的瑶风。”
      祝融听后略有所思,手指摩挲着下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那个小丫头,她还蛮可爱呢。”
      陆吾在望舒接任昆仑女君时见过瑶风,两人聊了许久,他对祝融的说法非常赞同,不由得担忧道:“那小姑娘机灵又忠心,性子活泼,模样讨喜,配你还挺委屈,你正眼瞧人家一下都不肯,她回去会不会哭鼻子?”
      祝融淡定地分析道:“不会,望舒没上门来算账,说明事情不算严重。”
      赵唯心瞄了瞄他们,意有所指地道:“她说她有心悦之人,来见我,也不过是不想被人唠叨。”
      两人的好奇心与虚荣心到达了顶峰,陆吾殷切地追问道:“她可说了是谁?”
      赵唯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反复复看了两人几遍,故弄玄虚道:“你们猜。”
      两人原本是来看他笑话,反被他摆了一道,存着悬念在心中,他们得好几天都睡不了一个安生觉。
      不过,赵唯心的相亲生涯并未因此而结束,诸神越战越勇,已将目标人物扩散到了其他领域。
      比如鬼界,比如冥司,再不济,还有凡间。
      如此几番折腾之下,赵唯心无比疲乏,就算闻着春日花香,他的心情也没有开朗。
      这不,他一露脸,众神就争先恐后地上前,想要发言。
      赵唯心抬手,阻隔住众神的脚步,义正言辞地道:“解释一下,我不是不处对象,我是没人要。”
      此言一出,众神立刻表情各异。
      他们叽叽喳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让其代表他们发言。
      那神君问道:“天皇大帝想要谁?”
      赵唯心笑笑:“我说了你们可能帮我实现?”
      对方胸有成竹地保证道:“自是可以。”
      赵唯心笑容不变,可笑意未达眼底:“我啊,想要一只小猫。”
      饶是众神再愚昧,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当年那场震撼天地的六界混战何其惨烈,死伤不计其数,虽说除掉了神界的毒瘤,却也损失了不少精兵强将。
      从此,六界重新洗牌,少了旧面孔,换了新主导。
      相处久了,众神便发现赵唯心是个仁慈宽容好说话的主,在他面前多有放肆,以致于,他们忘记了,越天圣君,是死于何人之手。
      据说,天皇大帝在凡间时就与越天圣君交情颇深,可斯人已逝,再难回魂,他们纵然遗憾愧疚,到底是无能为力。
      赵唯心神色落寞,不想多说废话,无力地道:“罢了,你们退下吧,让我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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