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老年三十题》梅心竹影

28、二十八、时间沉淀下的温和

　　素日平静的小院来了一位稀客。
　　准确地说，是一群稀客；其中簇拥着一位尤其特别的贵客，乃是江宁府现任知府王安石。
　　展昭尚在开封府时，王安石还未入京；待王安石进京述职，包拯早已升任枢密副使，展昭亦辞官归隐。若硬要说二人有过什么交情，最多也不过是辞官之前，曾于官家赐宴时碰过一杯。朝廷素来重文轻武，纵然展昭品级高些，也原本是轮不上他的。无奈那日灌包拯酒的人实在太多，展昭若不上前挡着，公孙策必定要给他看好几天脸色。
　　但如今展昭不过一介草民，王安石却是一方父母官，又是不年不节的，委实想不出上门的理由。直到王安石将旁人都留在院外，只身一人上前见礼，展昭和白玉堂才回过神来，忙将人让进屋中，不一时沏上茶来。
　　茶滚了几滚，王安石才清了清嗓子，说出来意。原来新旧党争之时，王安石颁布青苗法，招致众臣反对，司马光更是愤而辞职离京；谁知官家虽有意，新法却并未就此推行。几年后，王安石两次罢相，直至长子病故后退守江宁。也不知是哪个旧法拥趸怀恨在心，辗转跟随来此，又是恐吓，又是行刺，弄得合府上下不得安宁。虽防守严密，生命当可无忧，但长期这般，实是不堪其扰。偶有一日，听见府中郑押司与同仁闲聊，提到小时候随自己爷爷在开封府中见过的趣事，这才得知展昭和白玉堂归隐于此。遂同那老郑打听了住址，找上门来。
　　王安石久浸官场，一番话说得既妥帖又圆滑，像是向他们求助，又好像不容他们拒绝。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笑道：“承蒙王大人抬爱。只是我二人年老体衰，实在是爱莫能助。况且早年间懒惰，竟也没个门人。如若不然，还可效犬马之劳。”王安石忙道：“展护卫言重了。本府原不知二位住在江宁，多年来从未拜访，已是怠慢之极，绝不敢劳动大驾。只盼指点一二，可有一劳永逸之法。”
　　这句话甚是低沉，犹有暗流汹涌。如何一劳永逸？唯有引蛇出洞、杀鸡儆猴。可江宁府那么多衙役兵士，当真奈何不了，以致要找到他们头上？展昭自忖身份尴尬，干脆又望了一眼白玉堂，起身道：“水凉了，我再去烧一壶。”
　　白玉堂撇了撇嘴，待他走出屋门，才擦了擦桌上的水渍，笑道：“这猫儿不善言辞，王大人切莫见怪。”王安石对猫鼠之争不甚了解，闻言一呆，但很快敷衍过去，道：“没有，没有。”白玉堂道：“草民不才，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在皇宫中杀人题诗。如今想来，全亏了仁宗皇帝宅心仁厚，否则我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王安石脸色微变。他只道白玉堂同展昭一般在包拯身边护卫，哪知还有过曲折。沉吟片刻，又露出笑来，转而聊些闲篇；得知白玉堂养母是江宁人氏，不免又感叹几句轻慢之类。
　　展昭提水回来时，正碰上王安石告辞，白玉堂倚门相送。待众人走远，展昭才朝白玉堂挑了挑眉，笑道：“收敛不少。我原以为你早会将他扫地出门。”白玉堂打了个哈欠，摇头叹道：“可能这么多年了，近墨者黑，我多少也染了点儿你的婆妈。”展昭嗤笑一声，把壶放下。
　　“瞧在老郑替我修了好几次灶台的份上，”白玉堂又伸了个懒腰，顺手拍拍展昭肩膀，“或许过几日我有空看看。”展昭道：“我瞧你是怕府衙闹不起鼠灾。”白玉堂呸了一声，不去理他。
　　院门吱呀两响，看来很有段日子不会再来客了。

作者有话说

　　猫鼠对王安石的态度不代表作者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