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老年三十题》梅心竹影

21、二十一、生日的惊喜

　　白玉堂近来像是有什么心事。早上醒来，吃过饭便不知溜到何处，直到傍晚才回家就寝。固然他从前也经常出去喝酒听戏一耗一天，但展昭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独个儿纠结了好几日，终于还是没有去问。多少年了，彼此脾性再清楚不过，倘若单单不肯说也就罢了，要是反累得他前功尽弃，岂非落得个无趣。好在展昭原就心胸豁达，这般念头闪过，便也按下不提。
　　这天清晨，展昭明显感到白玉堂不一样了。具体表现为非但没有溜走，反而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雀跃。展昭假装没注意到，顾自收拾碗筷，趁转身时瞄了两眼，见白玉堂明显有些失落，但又固执地不看自己，忍不住暗自发笑。终于在擦完桌子时，大发慈悲般问道：“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白玉堂好像等这句问话等了很久一样，立即扬起头，道：“无事。”展昭道：“今日不出去？”白玉堂道：“嗯。”
　　展昭把抹布挂回架子上，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一番，道：“你肯定有什么事，快说。”白玉堂撇嘴道：“你既定要如此说，那便算是有事吧。”他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些，“我日前从钱庄取了一百两。”
　　展昭惊异地扬起了眉毛。他二人自从辞官隐居，除了放在钱庄打理的往年积蓄能攒些利息，实在并无什么进账。一百两虽不至于伤筋动骨，毕竟不是小数，却不知白玉堂为何突然去取。
　　白玉堂既已说出了口，便再也难以憋住，也不待他再问，一把拉了人出门。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子，在一条巷子尽头停住脚步。
　　“这原不是李大娘家？”展昭莫名其妙，“她上个月被儿子接走了，你却带我来此作甚？”白玉堂道：“正因她被接走了，我才把这地方买了下来。”展昭吃了一惊，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我两个，一处院子还不够住，又买一处？你莫不是想将展某赶出家门，又不忍展某露宿街头，才出此下策吧？”白玉堂呸了一声，道：“她家统共就一间屋子，多站几个人便嫌挤了，自然不是买来住的。”
　　展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举手推门。
　　随后怔在当场。
　　屋内是刻入骨髓的熟悉。公案、太师椅、水火棍，还有那三口铡刀。几十年的时光宛如画卷展开，无数人影在其间一晃而过，看得展昭眼前模糊起来。
　　“猫儿，生辰快乐。”白玉堂总算收起了调笑，低低在他耳边呢喃，“我知离开开封府原非你所愿，虽是逼不得已，总有抱憾之处。刚来那些日子，你常常梦中惊醒，还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时候，我还见你抱着剑发呆。”
　　他在屋中转了个圈，道：“而今大人和先生早都不在了，你肩上的担子可放下些罢。人上了年纪，本就容易追忆过去的，我想着，与其叫你在家空想——”
　　这话没能说完。白玉堂抽了抽鼻子，转而艰难开口道：“闷得慌。”
　　展昭忍不住笑了出来，略将他放松了些。白玉堂挣扎着伸出一只手，轻轻在他额间弹了一下，忽又挂上一副愁容，道：“唉，只怕接下来三月，我都要不知肉味了。”
　　“你这般曲解圣人之意，该当何罪。”展昭按下他作乱的手，笑着叹了口气，转头去看那些陈设。心知绝非原物，乃是这些日子白玉堂费神复刻，不禁愈发百感交集，低声道：“有劳你了。”
　　白玉堂半真半假地哼了一声，闭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