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老年三十题》梅心竹影

15、十五、同僚聚会

　　早先展昭收到一封信，是马汉寄来的，说他们哥儿四个这些年来各自娶妻生子总聚不齐，好容易娃儿们都拉扯大了自去成家立业，遂约着四处走走；估摸着中秋时节能到江宁府，便想着同他二人聚聚。
　　从展昭辞官算起，只怕已有近二十年没见了。初时还有些书信往来，知道除了张龙慢慢升到从四品以外，其他三人都陆续辞去了官职；后来大家都忙，天长日久的，也就疏远了。如今许是张龙告老还乡，这才能有些儿空闲时间。展昭想他们既来江宁，自己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距中秋还有旬日，便已着手准备。
　　“你也忒小心。”白玉堂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桌布，美其名曰“帮忙整理”，嘴里却仍是一点不客气，“几个大老爷们，那里会注意到这些，你这岂非抛媚眼给瞎子看。”
　　展昭把桌布从他手上解救出来，道：“人家多少年才来一回，往后只怕也不会再见，自然要尽力做好些。况且，说不定是拖家带口来的呢。”白玉堂不屑道：“你当他们是什么达官还是贵人，焉能有闲有钱阖家出行。便是你我，要从汴梁一路游玩到此，至少也得费去二十两银子、数月时光。”展昭白了他一眼，道：“你当他们和你一样，食要精细、住要上房，马车里还得铺上几层缎子。”白玉堂跳起来叫道：“好哇展昭，你总算说了句实话，便是嫌爷花钱多了是不是？”展昭急忙扔下桌布去扶他：“我的五爷，你仔细又把腰闪了。”白玉堂哼了一声，嘟囔道：“还嫌爷身手差了。”
　　闹归闹，事情还是要做。两人这小院许久没来客人，实在不是能见得了人的样子。又忙了几日，才收拾了个大概。
　　张龙这一行六人分了三批才到。头先是赵□□了马一路小跑，依着此前展昭给的地址寻得了位置，硬不许他们出城去迎；后又返回去引着马车，及车中王朝妻邓氏、马汉妻许氏，由王朝驾着车跟进；最后是张龙和马汉从城中酒家带了两大包酒菜，权当拜礼。
　　白玉堂见果然有家眷，惊得手脚都僵硬了几分。好在邓、许二女性格豪爽，不一时便放得开了，叽叽喳喳说了好些田间趣事，倒叫白玉堂听得津津有味。王朝陪在旁边，不时打几句岔，还要被邓氏作势捂嘴，几人笑成一团。
　　那边菜也摆上了。展昭本不善言辞，嘴上那三分功夫尽皆贡献给了白玉堂，但老友相聚，少不得要多探问几句。原来张龙妻李氏产子时落下病根，身体一直不好，前年得了孙儿大喜，一时刺激心脉，病反倒加重了，不出两月便撒手人寰；彼时距其被朝廷诰命封为恭人不过半载。赵虎却是生性散漫惯了，从未娶妻，横竖父母早亡家族离散，也没人念叨他。
　　展昭闻言，嗟叹不已，又忍不住问起开封府。张龙摇头道：“熙宁变法牵扯甚广，至小弟走时，已没一个府尹能在任超过一年。”展昭道：“不意竟至如此。”张龙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说来我明日还当去拜会一下王大人。”展昭道：“那是应该的。若不嫌弃，就在这住一晚，这里离府衙也不算远。”张龙还未说话，赵虎已在厨房叫道：“这可不好，我们原打算在这住个十天半月的再走不迟。”展昭大笑道：“你若不怕晚上闹耗子，我是无所谓的。”白玉堂冷冷的声气立即跟着响起：“死猫，你又皮痒了不是？”王朝忙安抚邓、许二女道：“别怕。”
　　说笑间夕阳西下，酒已温好，桌边挨挨擦擦地围了一圈。久违的热闹在屋中蒸腾着，唤起那些早已逝去无可追回的旧时光。
　　“诸君，且满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