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蓝田君失玉》兀小木

3、暗影（三）

　　轩武打开窗户，外面带着花草香的微风吹了进来，梅雨时节已过，天气凉爽了很多，轩睿推门进来，轩武倚在窗边，“哥，怎么样，见到人了？”
　　“见到了。”
　　“怎么样？”
　　“我见到的是他尸体的照片。”
　　轩睿把报纸递给轩武，轩武脸色一变，接过报纸，静安寺路惊现男尸，“这个时候他死了，还死在繁华地段？”
　　轩睿关了窗户，“明天，就是和莺莺约定接头的日子。地点是哪里？”
　　轩武：“静安寺路，一家咖啡厅，叫思语。”
　　轩睿：“又是静安寺路。”
　　轩武：“莺莺选的繁华的地方也好，不惹人注意。哥，你怎么了？一回来就板着脸。”
　　轩睿：“明天接头，我们一起去。”
　　轩武：“啊？不是你去吗？”
　　轩睿：“我去接头，你在暗处四处看看，那附近还有个茉莉香的夜总会，也是青帮的。”
　　轩武：“茉莉香，夜总会，哥，那小混混会不会就是死于内斗？”
　　轩睿：“不知道，明天见了莺莺在说，你要小心。”
　　轩武：“放心吧，陆军学校我是没毕业，不过祖父教的功夫没落下。”
　　许正言走出会议室，白敬天跟在身后，“师长，等等我。。。。。。你听见没有呀”
　　“我不去。”
　　“师长，胡司令的夫人介绍的，你不愿意，也得好歹去一下，这个也算是军务吧。”
　　许正言停下脚步，“没别人，不用叫师长，我还要回去看布防图，要不你替我去，都差不多嘛。”
　　白敬天退后一步，“正言呀，我这个成天给你当副官也就算了，这种应酬，我没这个艳福。对了，我给你挑的几个副官，明天你看看。”白敬天一边小跑一边说。
　　许正言开车来到了静安寺路的思语，黄昏至，咖啡厅里人不是很多，靠窗上的一对男女呢喃耳语，低声交谈，隔了几桌，两个小家碧玉在品着咖啡，靠着墙角那里，一个身着白裙的姑娘一直看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这时，有个着淡紫色旗袍的姑娘，巧笑倩兮，桌子上放着她精制的贝雷帽，她朝着许正言点点头，许正言轻叹一声走了过去。
　　“江小姐，你好，我是许正言。”
　　姑娘伸出手，说：“你好，江婉真。”
　　咖啡厅的门叮铃的打开，轩睿穿着白色的西装，走了进来，那个白色裙子的姑娘对着他笑笑，轩睿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里面夹着一朵玫瑰，他把玫瑰递给白裙姑娘，“刘小姐，你好。”
　　姑娘微露贝齿说：“你好，祁先生。”
　　许正言看着角落里的那对白衣男女，大上海的咖啡馆，还真是相亲圣地，外面刀光剑影，敌特横行，这里，安静的租界里，咖啡弥香，对面的夜总会歌舞升平。不过，那个人，还真是巧，又是他。
　　江婉真并不知道对面英气的男人，心思已经飞出了九霄云外，吴侬软语。
　　轩睿指了指手边的报纸，莺莺看了一眼，笑道：“红娘指示，暗影有变，暂时搁置，春剑不动。”
　　轩睿还是在笑，外人看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一对男女，“出了什么事？”
　　莺莺将咖啡放在嘴边小啜一口，“执行暗影的人疑似被清洗，暗影似乎消失。。。。。。”
　　“清洗？”
　　“红娘指示，暗影计划与汪精卫集团有关，他们大肆暗杀国民政府的高官，遭到反扑。”
　　莺莺先站起身，轩睿送她出去，在路过窗边时，轩睿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坐在窗边的男人一直在盯着他，黑色的中山装，他是车站的那个人。轩睿移开目光，出了咖啡馆，江婉真甜美的声音道：“许先生，许先生？”
　　许正言回神，“哦，江小姐，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婉真拿起帽子起身，咖啡馆外，突然一辆车停在茉莉香门口，花灯炫彩，一位优雅香艳的女人下车，贝雷帽的黑纱遮住了半张脸，一群记者簇拥而来，相机的闪光灯交相辉映，“唐小姐，您最近的电影缘深似海要上映了吗？”
　　“唐小姐，您是怎么认识青帮的白三爷的？”
　　“唐小姐，白三爷在茉莉香向你求婚的吗？”
　　“唐小姐，听说您结婚后，有息影的计划，请问是真的吗？”
　　唐婉儿礼貌一笑，她脱下白纱手套，挥手，纤纤玉指的虎口处，是一朵樱花。她身边一个精悍的女人开口道：“大家的问题，稍候都会解答，谢谢大家，婉儿要进去了。”那个女人看样子三十岁左右，但是保养的还不错，记者们散开一条小路，唐婉儿进了茉莉香。
　　许正言打开车门，送回了江婉真，他又开车返回，茉莉香正值夜场，一楼觥筹交错，歌舞欢唱，二楼是一排排雅座，喝着酒，听着歌，看着舞，三楼似乎很安静，像是不想被打扰的雅间。许正言上了二楼，坐在一处视野好的雅座，可以将一楼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同一个舞女跳舞的人身上，那人一身白色西装，还多了一副金框眼镜。许正言心中暗想，方才还在相亲，这么一会儿就在夜总会鬼混，那人笑起来还挺耀眼的，不比电影院外面挂着的戏子差。
　　唐婉儿从三楼下来，她挽着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身后跟着一群黑衣男人，那就是青帮最近上位的白三爷，白敬天说，他与戴老板的人有联系，青帮还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许正言低头，那个白西装的男人不见了。
　　许正言手按在沙盘上，仔细的看着，白敬天敲门，“报告。”
　　“进来。”
　　白敬天笑道：“师长，给你选的副官。”
　　几个挺拔的年轻人整齐的走进来，许正言看了一眼，“都不错，先出去吧，老白留下。”
　　几人闻声出去，“把门关上。”
　　白敬天关好门，转身问道：“昨天怎么样？”
　　许正言拿起水杯，“什么怎么样？”
　　白敬天笑嘻嘻的说：“江小姐呀？”
　　许正言放下水杯，“挺好的，我看过了，很适合你。”
　　“什么？呵，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是不解风情的样子，以前就不近女色，现在还这样。老婆不要，副官得有，刚才那几个，挑一个吧？”
　　“再等等吧，我也不是少爷，不需要人伺候。”
　　“行吧，师长英明。”
　　“那个青帮的白三爷，最近是不是要给他母亲过寿？”
　　“是呀，阵仗还挺大的，听说，戴老板这边他也说的上话。”
　　“备一份大礼，我们也去贺寿。”
　　“啊？你要去？”
　　“怎么，你搞不到请柬？”
　　“不是，三十九师去还需要请柬，去是给他青帮的脸。不过，你这回了上海，不是回家就是在这，我一时好奇，怎么还要去应酬。”
　　“他要娶那个唐婉儿，听说她是个名伶？”
　　“啊？不是吧，许大师长，现在连小报八卦都看。”
　　“她是什么底细？”
　　“也没什么，唱歌的，后来搭上了几个老板，拍电影，就是现在这样了，大上海的名伶。怎么，你喜欢那样的？”
　　“我重孝在身，三十九师随时上前线，没打算结婚。”
　　“行了，行了，你打听她，有事，一定有事？”
　　“昨天在茉莉香门口，她手上好像也有那个樱花图。天太黑，不知道会不会看错，想在确定一下。”
　　“那婆娘是特务？”
　　“所以要查查她的底细。”
　　“行，明天我就备好大礼，咱们青帮一游。”白敬天出了门，风风火火的开车出去。
　　轩睿被轩武摔了出去，轩武也索性坐在地上，“哥，这暗影计划搁置了，红娘就没有别的指示吗？”
　　“没有。”
　　“父亲、母亲大人拼死留下的信息，难道就是白匪的内斗计划？”
　　“茉莉香附近死的那个混混，也很奇怪，不像是特务的手法，费尽心思的让一个人在闹市区死于意外。”
　　“那地方就是个风月场所，青帮的买卖，一楼跳舞喝酒，二楼雅座也可以喝酒，安静点，三楼的雅间都是有主的，需要长期租订的主人带才能进去。听说，很多都是上海有头脸的衙内。”
　　“在香港，你不也是衙内？”
　　“我思想端正。”
　　“跟舞女跳舞调情的时候，没看见你的端正。”
　　“哥，你相亲那会，也不错，像个饱读诗书的文明人。”
　　“我那是任务需要。”
　　“我也是任务需要呀。”
　　五天后，轩睿出门，坐上一辆黄包车，在一处巷子口下车，进了巷子，根据莺莺上次给的路线图在里面七拐八绕，出来后，来到一家钟表行，伙计热情的问：“先生需要什么？”
　　轩睿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块表，交给伙计看了一眼，“我在这买的表，表链断了，可以帮忙修一下吗？”
　　伙计接过表，看了看说：“先生等一下，我让里面的师傅看一下。”
　　“好。”轩睿坐下等着，不一会儿，伙计出来略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先生，这一款表链店里没有了，要换的话需要下个月。”
　　“哦，这样啊，那我下个月再来吧，谢谢。”轩睿接过表，离开了店，在街上逛着，电影院门口，唐婉儿的剧照格外抢眼，旁边是四个大字，缘深似海。
　　电车叮叮的驶来，他跟随人群上车。
　　轩武撬开盒子的夹层，取出一张纸条：暗影计划隶属敌特樱机关，后面画了一朵樱花。
　　轩睿自言自语道：“樱机关。。。。。。”然后仔细的端详那朵樱花。
　　轩武：“樱机关，是什么组织？”
　　轩睿：“这樱花，我在哪里见过？”
　　轩武：“哥，你见过，在学校吗？”
　　轩睿：“不是，刚刚在街上，唐婉儿。。。。。。”电影院门口唐婉儿的海报，白纱的手套里露出一点点花瓣的痕迹。
　　轩武：“那个名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