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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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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黯淡,屏山半掩。在这青烟翠雾,孤鸿缥缈的旷谷之中却传来了袅袅笛声。但见一个弱冠少年临涯而立,风前横笛。宛似这寂寂空谷中的一株幽兰。
一只白鸽自远方飞来,它在山谷之间盘旋了一周后落在了少年的肩头。笛声嘠然而止,空谷之中又恢复了原有的静谧。
少年自白鸽的脚踝处取出一张信笺,读完后便随手扔入深谷之中。他凝目远望,眼中划过一丝怅然。他知道,这短暂的宁静生活又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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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怜香懒散的坐在茶楼的雅间,百无聊赖的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茶是上等铁观音,未及口就已茶香满溢。可惜郁怜香喝在嘴里却全然无味。
自从那日与金亭秋分别后,郁怜香就一直在等待消息。虽只过了短短三天却足有等待了三秋之感!为了成功捕获‘猎物’,他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而现在欠的只是金亭秋的那股‘东风’了。想到这里,郁怜香的脸上方又显出得意的笑容。常言道:“色胆能够包天。”此时的郁怜香就像一只急不可耐的饿狼,为了满足自己的色欲早已不顾对手是强是弱,浑然忘记会玩火自焚的危险。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人群中两个人的身上!那是一对少年男女。其中的少年神态倨傲,身着一席绛紫长衫。但见星目朱唇,剑眉斜飞,俊美超群。郁怜香的心不禁一阵狂喜!他已认出此少年便是那日在酒楼相见过的水留云。而他身旁的少女则是他的妹妹水清莹。只因那日水留云走的太过迅急,郁怜香不及追寻才会漏掉这跳大鱼。今日失而复得,当真是意外之喜!他岂能再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三步并两步走出茶楼急急追上。。。
水留云兄妹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街上繁华热闹的很,但他们却无心流览。水留云本想带水清莹四处游玩散过心后再回青城派,谁知水清莹却一直愁眉不展,心情不见好转。水留云不禁又急又气。但他也不敢加以责备,生怕再惹水清莹伤心。正在烦闷之时,忽听身后有人喊他。于是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一个衣着考究的青年面带微笑的向他们走来。水留云顿觉面熟,只是无法记起何时见过,于是怔怔问道:“尊驾是...?”来者微笑道:“我与公子仅有一面之缘,难怪记不起。区区是怜香山庄庄主,姓郁名怜香。”水留云顿悟道:“你是那日在酒楼里的...”那日在酒楼之中的还有韩湘远等人,水留云怕勾起妹妹的回忆令她难过,于是不再说下去。郁怜香微笑道:“难得公子记得。”那日水留云与郁怜香并未多言,今日却来与他客套,不禁生疑道:“郁庄主找在下可有事?”郁怜香忙道:“区区闻听公子是青城派掌门之子,不知是真的么?”水留云不悦道:“不错!难道在下还会冒认不成?”郁怜香忙陪笑道:“公子误会了!郁某虽不常在江湖走动,但却一直闻言青城派御风掌门武功高绝,为人侠义,甚是钦佩!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听到这里,水留云剑眉一扬,脸色和缓起来。郁怜香乃是久经世故之人,他一看便知水留云是那种年少轻狂的少年人,因此就用奉承之话来博得其好感,果见其效!郁怜香遂又道:“水公子气宇轩昂,仪表非凡,真可谓‘虎父无犬子!’那日公子走的匆忙,未能与水公子相识。不知公子今日可愿与郁某为友?让郁某略尽一下地主之谊,也好向水掌门表示一下敬意!”水留云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这还是他离开青程派以来第一次听到恭迎的话。郁闷之气顿消,心情也明朗起来。他于是拱手道:“能与郁庄主为友是在下的荣幸。”郁怜香大喜:“如此就请水公子与令妹去郁某寒舍小住几日,让区区聊表一下心意如何?”“这个...”水留云略一考虑,微笑道:“那就叨扰郁庄主几日吧!”郁怜香忙道:“哪里哪里!”正要动身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水清莹忽道:“我不想去,我想早点离开平阳府。”此话说完,郁怜香不禁暗自恼怒。水留云不悦道:“清莹,你又任性起来了。郁庄主一片盛情,我们怎可拒绝?况且你多散散心也是好的。”郁怜香立刻附和道:“正是正是!我想平阳府的风景览胜水姑娘未必全看到!区区可以带领两位好好的赏玩一番。”他的目标是水留云,水清莹去不去本无关紧要,他只是怕因此而使水留云改变主意。只听水清莹冷冷道:“哥哥若想去,尽管一个人去好了!小妹先走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水留云急道:“清莹,回来!”他终究放心不下妹妹一人,于是对郁怜香谦然道:“看来今日要辜负庄主的好意了。若有机会,下次定当亲自拜访。”他不等郁怜香开口便拱手一揖,急追水清莹而去。
“水公子...水公子!!”郁怜香懊恼的喊着。到嘴的肥肉就这样再次溜掉了。“下次你休想再跑掉!”郁怜香恨恨道。不过,想到还有南玉等人时,郁怜香又顿觉宽慰起来。他自语道:“你们迟早会落入我的手中,一个也逃不了...”(真是大言不惭哩!)
明月初升,清辉满地。金亭秋远远望着韩湘远厢房内透出的灯光出神。这几日金舞龙常常亲自作陪,他反而失去了与韩湘远相处的机会。心中似是若有所失,于是每到夜晚,他便这样默默站立在韩湘远的厢房外凝视着,直到韩湘远屋内的烛火熄灭。他本有许多话要对他说,无奈‘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金亭秋已非往昔的金亭秋,再见面只是自惭形秽,徒增伤感。他暗自叹息一声:既然无颜与他相见又何必在此独自伤神?!正想离去,却见韩湘远房内的烛火忽然熄灭!不禁暗忖:今夜他为何歇息的这样早?奇怪之际但见韩湘远已走出屋外掩门向西而去。“他要去哪里?莫非...要去见我?”金亭秋的心不禁急跳了一下,因为出了此院向西再折北便是他的住处!金亭秋不再多想,暗自跟上前去。
料想韩湘远武功不弱,金亭秋遂尽可能的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以防被他察觉。可惜韩湘远并未折北而是一直西行。那里也是金龙镖局用来招待贵宾的厢房,而此时住在西厢房竹苑,菊苑的就是逍遥宫的两位后人。原来韩湘远是去见他们!金亭秋顿感失望,他反而不想就此离去,仍旧紧随其后。
韩湘远来到菊苑并轻轻叩起房门。不久,屋内人低应了一声便将房门打开,一个丰神如玉的俊美少年走了出来。金亭秋认出那少年就是逍遥宫的南玉。只听南玉笑道:“韩公子是来找我下棋的么?”韩湘远道:“有扰了!在下有一件事想请教公子,不知现在是否方便?”南玉忙道:“当然!请进。”于是两人步入房中。金亭秋心中好奇,便悄悄凑到墙边细听起来。
南玉所在的菊苑布置的甚是典雅华贵。一张紫檀圆桌不但镶金缀玉,还不时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只有名贵的檀香木打造而成的家具才能如此。四周墙壁的挂画也皆是历代名人之作,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像这种接待贵客的厢房,金龙镖局足有数十间,每一间都特色不同,装饰豪华。可见金龙镖局的财力确非一般。韩湘远不禁暗自低叹一声:虽然他自幼也是锦衣玉食过着富贵生活,只怕真要论及实力时,神剑山庄也未必及金龙镖局富有。
南玉见韩湘远似有心事,于是请他入座,倒了一杯茶后道:“所问何事,尽管直讲。”韩湘远笑了笑道:“是这样的,那日闻听两位公子手上的铜锁是被那位乞丐朋友所开,在下不禁对这位朋友的来历甚感好奇。只是一直无暇详问!却不知他是如何解开两位手上束缚的?”南玉忖了一下道:“他的确是个奇人,我甚至连他的姓名也不知道。只记得那晚他是用一把短刀将那铜锁斩断。”“短刀?!”韩湘远失声道。南玉见韩湘远如此,不禁诧道:“怎么了?”韩湘远却未回答,反问:“公子可还记得那把短刀的外形?”南玉沉思了一下又道:“是银色的,刀鞘上似乎还刻有花纹,精致的很。最不同的是,月光下能发出比其它刀剑更夺目的光辉。”听到这里,韩湘远的脸色更加沉重起来。他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韩湘远如此失神,南玉不禁更为惊奇,疑道:“究竟是...?”韩湘远对南玉无奈的笑了笑道:“也许只是个误会。”见南玉仍是一脸迟疑,遂道:“这本是神剑山庄内一件不为太多人知晓的事情!在下既然与南公子是朋友,也无须隐瞒了。”他微一停顿便道:“公子可知幻阴神剑的来历么?”幻阴神剑是神剑山庄的致宝,昔年韩湘远的祖父韩冰就凭这把剑威震四方,与逍遥宫的绝尘仙子并列于江湖。后来韩冰仙逝,他的儿子韩墨春接管了神剑山庄,因幻阴神剑杀气太重,遂将它封藏起来,从而赢得‘剑中君子’的美名。这些事,南玉在绝尘谷时早已耳闻。但他却从未听闻幻阴神剑是如何得来的,于是摇了摇头道:“愿闻其详。”只听韩湘远道:“在下的祖父,也就是神剑山庄的创始人,年轻时喜欢四处游历。无意间得到了一块天山神铁,于是便请当时的铸剑名师打造了一把利剑。这把剑就是现在的幻阴神剑。”“原来如此!”南玉恍然。韩湘远又道:“神铁铸成剑后,仍有剩余。于是先祖就请铸剑师又打造出一把短刀。”听到这里,南玉不禁微蹙了一下眉,已经猜到韩湘远说这些话的用意。他也曾奇怪那乞丐手上的短刀为何能将只有幻阴神剑才可以劈开的情锁轻易斩开,而如果那把刀和这把剑本是同源,这件事就不足为奇了...只听韩湘远续道:“这把刀,先祖甚是珍视从未用过,因此外人并不知道。自从他过世后,家父便把此刀贡奉在先祖的灵堂前。只是...”韩湘远似不愿再说下去,南玉问:“只是什么?”韩湘远正色道:“只是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却被人窃走了!”南玉顿时吸了一口冷气,怔在那里。见南玉如此,韩湘远忙道:“在下并无诬陷那位乞丐朋友之意!也许...一切只是巧合。”话虽如此,但天下难道真有如此凑巧之事?韩湘远连自己也无法相信!南玉正色道:“此事却有可疑之处,还是问清楚的好。这对韩公子还是他都有好处!”“不错。”韩湘远郑重点头道。南玉又道:“不知那夜贵庄遗失宝刀之后可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韩湘远道:“幻阴神剑与那把短刀都是神剑山庄的镇庄之宝,因此家父在庄内安排了许多人手进行严密保护。若不是他留有字条,我们也无法相信世上会有轻功如此了得之人,取走神刀时竟无人察觉!”南玉惊道:“那字条写得什么?”“物归原主。”韩湘远一字一句说道。南玉惊道:“物归原主?!”这把短刀的主人原属韩冰,既然他已过世,那这把刀就是神剑山庄的所有物,何来的其他主人?!南玉百思不得其解。看出他的疑问,韩湘远也苦笑道:“在下与家父也实在想不通,这把刀如何另有主人!”他顿了顿肃然道:“无论此人是谁,他的武功定当不弱!”神剑山庄护卫重重又有机关保护,能够窃得神刀又无人察觉,足见此人武功已属当世一流高手!南玉不禁回想起那夜乞丐前来挑战之事——叶紫澜尽得逍遥宫真传,武学修为在当世已属一流。但那乞丐与他相比却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此人武功的确高深!南玉惊疑道:难道真的是他!?口中却道:“也许这其中有些误会,若再见面时,一起问问他可好?”韩湘远喜道:“这样甚好!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南玉笑道:“我说过要与他再次畅饮一番,说不定很快就会再见面。”他忽然想起一个连姓名都不愿透露的人可能去解释那把刀的来历么?!难道真的是他?!韩湘远只觉南玉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歉然道:“我知道公子与他甚是投缘,如今却要累及你们的友情。。。”南玉知道韩湘远误解了他的意思,忙道:“他若真是偷盗之人,我又怎会再与他为友!到时在下定为公子讨回公道。”韩湘远喜道:“只要他将那把刀借我一看就好。如是误会,在下定会向他诚心道歉;若那把刀真是鄙庄所遗之物,在下也不会盲目指责,必然先问清原由。”南玉欣然道:“韩公子果然是申明大义之人!”韩湘远忙道:“不敢当。”他微顿又道:“今晚对公子所讲之事关系到神剑山庄的荣誉。公子若告知叶公子自然无妨,只是莫要再对他人讲了。”南玉忙道:“韩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决不告诉任何人。”南玉与叶紫澜向来不和自然不会告与他知道,更何况叶紫澜一向对那乞丐无甚好感,若他知道此事必又会对南玉加以嘲讽。说罢这些,韩湘远并未就此离去,又与南玉闲聊起来。
在窗外的金亭秋已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入耳中!
而此时自房内传来韩湘远与南玉两人的谈笑声却令金亭秋的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快。今晚韩湘远深夜来访南玉,为得是将神剑山庄内的秘密告与他知道。足见他与南玉的关系不同一般。想到这里,金亭秋心中忽地涌上一股酸涩。他不禁暗自咬牙将这所有怨忿不快都发泄到逍遥宫南玉身上。只听他低声冷笑道:“南玉啊南玉,我到要看看你还能与韩湘远谈笑到几时!”他无心再久留于此,当下提起轻功飞离菊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