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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奸妃来了 ...

  •   与炉在宫里偷酒喝是常有的事,即使偶尔被巡查的女宫发现,也有别的良家子上去帮腔圆场,如众星捧月般。如此一来,行为举止便更加娇蛮任性,在后宫之中也当起大小姐来。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选秀的关键时刻犯了错,硬生生把别人的作品给毁了。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辛苦绣出来的成品,在上交的前一刻被人泼了脏水,那肯定十分愤怒,绝不是一句道歉能翻篇的。

      屋中的女子面面相觑,眼前是两个小蛾主的斗争,谁都不敢上前掺和。这两人肯定是结下梁子了,若他日同朝为妃,指不定要如何针锋相对呢。

      一个秀女小小声说:“要不还是去请女官大人吧。”

      谁知道这字画的主人却不冷不热地说:“只是废稿。我要睡了,诸位请回。”
      说着拉开了屏风,竟是立刻要赶人的架势。

      “你不会是在发脾气吧,我赔你就是!”
      「嚓」的一声,与炉撕开自己的裙子,扯下一片布,粗手粗脚地擦干案几上的水,又将碎花瓶拾起包好,还想要争辩,却几乎是被旁人架起来抬走的。
      再回头一看,灯火已经熄灭,仿佛是真的入睡了。

      陈下嘉蹲在墙角听了个分明,看里面暗了下来,正准备离开,却又徘徊不定,一翻思考过后,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看这位小蛾主。

      于是就直接翻窗进去了。

      谁想到地上垫了一层麻布,那位小蛾主将字画长卷平铺在地上,借着微弱的月亮细心整理。
      而沾了水的一部分,上面的字迹已经融成一团,纸面也破了几个洞。

      陈小嘉下下诧异,又不得不为她担心起来,原来这张书卷真的是小蛾主写来明天交的。
      便小心翼翼地踱步到那个姑娘身边,轻声说:“我来帮你吧。妹妹打算怎么弄?”

      小蛾主听到人声,被吓了一跳,侧头看到是陈小嘉,只皱着眉头说:“不需要帮助,你回去。”

      陈小嘉说:“妹妹只管吩咐就好,我虽然不懂得舞文弄墨,但很擅长打下手,绝对不会给妹妹添麻烦。”便自顾自地坐在地上,用手压住纸面,方便小蛾主动作。

      小蛾主迟疑了一会,眼看天色更暗了,才说:“时间紧迫,来不及重写一次,只能将濡湿的地方裁下来,补一块新的上去。”

      被破坏的区域起码有成人臂展长,上面的字细如蝇蚁。这是湿水最严重的一片,其它地方还有星星点点的水迹,粗算下来要替换的地方有十多处,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陈小嘉立刻说:“妹妹赶紧去把这一片字多重抄一次,我来把湿纸剪下。”
      别的事不敢说,但就干杂活来说,陈小嘉绝对是打杂之王,她又补充道:“保证给妹妹裁剪得平平整整。”

      这位小蛾主的警惕性很强,为了避免惹事,更是故意不与人来往,但她竟然能从陈小嘉的笑容中看出几分真诚,难得动摇说:“好。”

      雾气渐浓,已过子时。

      陈小嘉她们趴在地上正忙,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与炉提着灯笼找来了,开口就是一句:“好黑,怎么不点灯。”
      她把灯笼往下照去,看到地上坐着两个人,面前摊着那幅长卷。

      与炉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骗我!这明明就是你明天要交的。”
      见没人理自己,与炉又说:“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弄坏你的字的吧?以我的才华被选为妃嫔是轻易的事,还用得着这样来坑害你吗?我根本没将你放在眼内。”

      陈小嘉听着,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这个与炉嚣张跋扈之中又带着几分傻白甜。这种性格如果在现代社会,那就是旅游团里被宰的冤大头,让人好气又好笑。
      再看那个小蛾主,只顾着低头做自己的事,看来是干脆不想搭理她了。

      “喂,还在生气吗?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的。”与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来走去,一圈下来,竟将屋里所有的油灯都点燃了,又拍拍大腿,坐到陈小嘉身边,翻看地上那卷字。

      尽管心思全在那卷字上,那个平素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小蛾主看到之后,还是伸手去挡住与炉,竟表现出十足的不耐烦。

      可能是与炉实在是心大,根本不在意主人的驱逐,又点评说:“我知道了,你们是将坏纸剪掉,用新纸补上吧。但这东一块西一块的太难看了,我来给怒出个注意,在裱纸背后每隔一段就贴上图案,既能将粘痕覆盖过去,又整齐好看。”
      她敲敲地面,吩咐说:“你,写字去吧,其它的事不用你管。”又指指陈小嘉:“你,帮我磨墨,我要画画。”

      陈小嘉说:“我叫陈闻喜。”
      与炉“哦。”了一声,又去问对面那个小蛾主:“那你叫什么名字。”

      的确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内的意思。

      空气中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良久的沉默过后,那小蛾主才说:“姓阮,单字湘。”

      “原来是叫阮湘。”与炉摸着下巴想了想:“你就是丞相的女儿吧,你祖父还是太傅。果然看你家里就是文宫。”

      陈小嘉默默听着,心想原来她们都大有来头,自己这条小鱼游进海里,没被浪花拍死已经是走大运。

      别说与炉粗枝大叶,不懂察言观色,她的画功却是真的好,寥寥几笔就画出了五谷六畜,分别裁成长条,贴在裱纸下,骤眼一看根本发现不了缝补的痕迹,反而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再看天色,已经是四更天过后。阮湘和陈小嘉在收拾东西,与炉把笔一抛,瘫坐在地上,又愤愤不平地说:“我是喝了酒没错,但我明明是想要回自己床睡觉的,怎么就走到你这边来了。我看肯定是有人存心要害我!说不定还要借我来害你。”

      “勿要妄语。”阮湘低声说,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戒备和严厉。

      与炉哼了一声,打着哈欠:“我要睡了,你们也快睡。”
      陈小嘉见她们不再说话,也偷偷溜了。

      宴席设在某个开阔的宫殿内,中间一张长桌子上摆放糕点果品,百名秀女端坐在两旁。

      因为一大早太后就宴请秀女,于是女官干脆撤了早膳。虽然说是宴会,但没有一个人去动桌子上的食物,即使陈小嘉已经饿得有些两眼发黑,也只能一动不动。

      进宫的小蛾主有四人,均被安排在前排,而像陈小嘉这种拉来凑数的,就几乎在最末尾,即使皇后和贵妃在台上开演唱会,估计也是看不清的。

      发了一会呆,太后就到了,她坐在高一个台阶的主位上,妆容显得有些慵懒,衣服也是垂感好轻柔的丝绸,看上去像个平易近人的贵妇。
      皇后随后也到了,坐在左侧,穿着一身温柔的藕粉长裙,发髻上别着一朵饱满的牡丹,此外没有更多装饰,和她本人的长相一样轻描淡写。

      太后和皇后坐好了,却还是不能开席,因为她们还要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的贵妃娘娘。

      民间甚至有传言,本来当皇后的是那位比皇帝大了8岁,将皇帝带大的女子,但纳后时被天策大将军横插一脚,硬将自己的小女儿塞进后宫,皇帝没办法,只能封贵妃。
      这个贵妃比皇后更受皇帝宠爱,在后宫里的地位和皇后别无二致,而且据说皇帝只和贵妃睡觉。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太后脸上已经露出明显的不开心,外面的太监才通报说:“张贵妃到。”

      人未至,声先到,大殿里响起了叮叮当当宝石碰撞的声音。和从殿后出来的太后皇后不一样,这个张贵妃是直接从大殿正门走进来的。

      贵妃芳名叫张婉婉,但人长得一点也不温婉。
      只见她披着一件曳地红底金边长袍,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顶黄金花冠,花冠上的金叶子垂落,随着张贵妃的动作摇动,她的胸口手臂和手指头都穿戴着各色宝石,阳光一照,整个人就是行走的迪斯科灯球。

      好闪!陈小嘉用手挡眼,以免自己被闪瞎。
      再看那妆容,起码得是宫斗剧的十级黑化选手,脸上抹的胭脂刮下来,能让她们这百来个秀女用半年。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她薄唇高鼻,眉目深邃,既英气又好看。

      这个张贵妃不仅穿得霸气,身材也很霸气,比以高大闻名的太皇太后还高上几分,所以也有传言说,这个张婉婉是太皇太后娘家族女,所以太皇太后待她特别亲厚。

      那张贵妃长袍尾巴一摆,向太后弯弯身体请安,便坐到了右边,不再说话。

      太后忍受着内心对张贵妃的愤怒,换上了和蔼的笑容,对座下的秀女说:“开席了,听闻诸位良家子都给陛下准备了礼物,都呈上来让哀家看看吧。”

      原来这个送礼物的环节是从宴席的尾部向前的,先是缠绿儿,再是小蛾主。
      呈上去的作品大都是刺绣,题材多为花鸟瑞兽,太后、皇后、贵妃逐一看过之后便与该秀女寒暄几句,问的都是年龄籍贯。

      没多久就轮到陈小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后宫顶层,陈小嘉还是有些害怕的,她稳定了一下情绪,想来自己只要回答两个家常问题,就可以滚了,将来天高海阔的。

      “你这个,很别致啊?是什么东西?”太后看着陈小嘉的压花作品,好像产生了兴趣。

      “回太后,这是用干花贴成的梅花鹿。”说这一句话,陈小嘉用尽了这些天所学的礼仪。

      谁知道太后又说:“抬起头给哀家看一看。”

      陈小嘉听话地抬头。

      “不错,不错!样貌长得清秀讨喜,瞧这眼睛,又大又圆。”太后的笑意更深了,还拉起陈小嘉的手:“你看上去身体也很好吧?可学过四书五经?可会算数?可会烹饪?”

      太后和陈小嘉说话的时间比刚才任何一个秀女都要长,一大串问题问得陈小嘉都慌了,心里的第一个反应了:不会吧?难不成太后看中了我,要留我做妃子?这是看上哪一点了?

      “回……回太后,民女不……不怎么看书,会一点烹饪。”陈小嘉颤抖着说。

      太后又笑着问:“怎么还结巴了呢。”

      “回太后,民女……不怎么会说话……”

      太后激动得差点就鼓掌了,忙说:“不会说话好,不会说话好啊!”

      此时陈小嘉跪在地上,已是心如鼓擂。

      但太后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前些天相国府的诰命夫人入宫问安,言语里抱怨自己的儿子都四十岁了,还流连花丛,纳了十八个妾侍,而正妻只顾着养花,干脆在江南住下了,家里连个做事的人都没有。而且一个妻子,十八个妾侍,都无后,肯定是她们身体不好。

      诰命夫人请求太后帮忙介绍一位身家清白,身体健康,又听话的年轻姑娘,去当相府的第十九个妾侍,这样一来,家里的事务有人处理,杂活有人干,抱孙子的愿望也能实现了。

      太后看到了陈小嘉,就觉得她的气质和别人不一样,充满了精神气,而且看山去不像闺阁小姐那般扶风弱柳,是个干过活的,又下了一个结论:一定也很能生。
      太后心花怒放,赶紧让人拿木牌子过来记下陈小嘉的名字,过几天就送到相国府去。

      陈小嘉正懵着呢,心里琢磨着,再怎么样太后也不会看上自己吧?
      头顶却突然传来了一把沉缓的女声:“甚好。你是叫陈闻喜对吧。”

      原来是那张贵妃在和自己说话。
      “回贵妃娘娘,民女在。”
      “嗯。”那张贵妃说:“我觉得你不错。听闻近来相国府的世子想求娶一位身家端正的姑娘,那本宫就来牵这条红线,当一回媒人,将你赏给世子吧。”

      太后和陈小嘉都脸色发白。
      太后脸色发白是因为,她和张贵妃不对付,可不想将这个人情让给张贵妃,而且张贵妃看上的人,她反而嫌弃了起来。便打算下去就把那小木牌撤了,不给这个良家子进相国府了。

      陈小嘉脸色一白,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结局是被赐婚出宫,她可一点也不想嫁人!
      陈小嘉立刻跪伏在地上,害怕地上:“民女敬仰太后、皇后、贵妃娘娘风姿,毕生的心愿侍奉太后、皇后和贵妃左右,做牛做马……”

      却见那贵妃把茶杯一摔:“小小良家子也敢忤逆贵妃,好大的胆子,拖下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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