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第七杯酒

3、府宴

　　第三章府宴
　　二人在祠堂跪到了深夜，旁的侍从也不敢靠前询问，也不好打听是出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兄弟之间许久未见的习俗之类的，都自行干自己的事情去了，也就剩这俩人在祠堂里跪着了。
　　“哥，你实话同我说，你心里是不是很气。”虽然脸上的火辣辣是真实的疼痛，但是还是很想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心里是否真的没有一丝介意。
　　“祖宗面前我不也不同你打哑谜，你当真好男风？”明阳很是认真地看着华光，眼神里没有一丝杂质，真挚而又明亮，这是自己的弟弟，从小就护到大的，不管是慕氏一族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自己的弟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是。”华光同样回以明阳真挚的眼神，眼神里的肯定也同样坚定了他的回答。
　　“为何呢？”明阳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小子好这口？唉，家门不幸么？不过还能不幸到哪里去呢
　　“没有原因，我就是喜欢，我不觉得我内心像个女子一样柔软多情才喜欢男子，只是因为我喜欢男子，却不因为我不喜欢女子。”
　　“嗯？你可有喜欢的人了？”明阳见他眼神坚定，话里真诚，也知道此事要他去改变绝无可能了，只是，虽然在军中也听过男风，但是从未想过离自己那么近，后又想想，是否他欢喜了一个人，那人是男子他才如此呢？
　　“嗯，没有，城里的男子要么斯文柔弱离我远远的，要么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子，我哪里看得上眼。”华光一笑，确实，这城里的男子他在这五年来也见过不少，不论是玩弄心计的商贾贵人，还是特意在生辰礼上嘲讽他的文人墨客，他都看不上眼，而最让他讨厌的是这些人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自己是个家财万贯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买通衙门强抢民女，表面上还觉得自己风光无限，其实暗地里早已污秽不堪；还有自以为自己是个儒雅书生成为举人便可步上仕途，可怜到头来只叫父母劳累筹银只为自己的酸秀气，还无甚名望，太多人都太假了。
　　不要说华光在商贾之道上摸爬滚打了五年，看尽了这些人的心机算计，就算是之前自己还在学堂上的时候也知道那些装模作样半肚子墨水的秀才是个什么样子，这些人只能伪装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或者是别人喜欢的样子，就和曾经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没有几个能像自己和哥哥那样光明又坦率，直接又无畏，无畏这世间的眼光。
　　“哈哈哈，眼高于顶，你真是挑剔……”明阳无奈摇了摇头，之后是伸展了自己的身子骨，骨头之间的碰撞嘎吱作响，随即也是站了起来，“起来吧，更深露重的，这祠堂跪久了你的腿也受不了。”说罢便是将他扶了起来。
　　“我眼高于顶是应该的，再说了，也不是谁都能来参与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是将事情办妥之后再说吧。”华光受着哥哥的搀扶，站了起来，只是双腿微微有些虚弱，走路倒是不碍事。
　　“对了，哥哥，你明天要去朝堂述职，还是早些休息吧，晚上我为你准备了一场满城皆知的府宴。”华光的严重闪过一丝厉色。
　　“嗯，到时候就等着我回来吧，我相信你会准备好人的。”明阳心里也是一定，多年筹备的事情马上就要上台做戏了，自己可是主角，怎么能缺席呢？
　　……
　　第二日，慕旭换上武将官服上朝去了，这是五年来慕旭第一次上朝，虽然该学的礼仪都学会了，但是要与那些沉浮与官场多年的老手交锋，不免还是会有些生手罢了。
　　至于说为什么会有交锋，那就是这一次的军衔太高了，皇帝给他升为了一品护国大将军，那些二品三品家族都是武将的人自然是不服，叽叽歪歪了半天无非就是说慕旭还需要多多磨炼，一品军衔太高，小小年纪怎么就压得住呢？更有一品老将军觉得要与小辈平起平坐，觉得不公，也是纷纷在朝堂抱怨。
　　皇帝不语，慕旭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皇帝是想知道他要这么高的军衔，又要怎么对上这些悠悠众口。
　　慕旭在朝堂只列了三条便让众人哑口无言。
　　第一条：如果是年纪尚小不堪成为将军，那么受荫封的家族是不是不应该有？他们可是从一出生便是小将军了
　　第二条：如说战功不够，各位大可去那边境与人一战，尝尝什么叫苦寒之境与人血战，只要这长年累月的养尊处优受得住就行
　　第三条：我的身后，只有我弟弟一人，还从未涉政
　　仅仅是这三句，就让当场的文武百官哑口无言，也让皇帝颇为欣赏，但这样的三句话却是让他在这朝堂之中变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也不尽然，慕旭的说辞只是表明自己背后没有家族的牵绊和势力，同时也看不起那些没有实战没有能力的人因为受了荫封却比那些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容易的多。
　　但是一个朝堂又不全是那些无能又奸佞之人，同样也会有怀揣着炙热的爱国之心也对这些位高权重爱玩弄的人嗤之以鼻又不得不保持沉默的人，这些人就对这位皇上现在的大红人——慕旭将军另眼相看了。
　　总而言之，朝堂的风波结束之后，慕旭这个护国一品大将军的军衔便拿的稳稳当当了。
　　慕府。
　　“你昨日说的人可带来了？”慕华光正坐在后花园的一枝梨花树下，那老爷摇椅轻缓慢摇，华光觉得甚是舒适，尤其是那微微的暖阳洒到身上的时候，闭起眼来就想这么享受余生，可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公子，他们来了。”那女子依旧是微微低着头，执行着华光的命令。
　　“我与你们无仇无怨，你们不过是觊觎我的人派来的眼线，而今给你们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滚回去，要么替我尝尝你们给我做的东西。”这几人若无意外，便是会因为厨艺上佳被安排到后厨去做事，只是这厨房乃重地，华光自然是会好好审查一番，这些派来的人无非就是想置他于死地，毕竟背后的人都是有着仇怨的。
　　“公子，话不能这么说，你一定是听信了谗言，定是那日与我比试厨艺的人跟您说了什么，我可是清白的。”一位厨子在队伍里走了出来，声称着自己的清白，一边在辩驳一边在靠近。
　　瞬时间，那人就出手了，其实在昨天没能直接进厨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被怀疑了，得到的命令是今日要除去他，那便只好怪他不客气了。
　　那手中的刀向着自己挥来，慕华光也是不慌不忙，只见身边的女子出手阻止，一把擒获，还顺势将他手中的刀将他除去。
　　“所以你们的选择是？”华光也是不紧不慢地端起了刚刚她为他泡好的花茶，缓缓饮了一口，仿佛刚刚就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一样。
　　“我们……我们走。”随后，那三人就被送出了慕府。
　　“落晖，最近身手有所长进，不错。”华光品了品那花茶，对身边的女子说道。
　　“都是公子培养的好，若不是公子当初出手相救，何来今日的落晖。”女子半跪，右手握拳左右撑掌，微微低着头说道。
　　“把头抬起来，我说过很多次了，不必这么谨小慎微，扶我起来，府宴，要开始了”
　　戌时至，慕旭骑着马下朝回来了。
　　慕府正准备开宴，因着慕府本就奢华，玉楼金阁富丽堂皇，所以现在即便是宴会，只需稍加点饰即可，所以落晖就让人在正门添了些红色的元素，艳红色的丝缦以及灯笼，以示喜庆之意，而由于慕府请走了三个自己家的厨子，华光就让好居楼的人来做，重金酬谢。
　　虽说这好居楼和华光起家的青楼是对头，但是谁也不能完全吃下这京都的场子，也就是平分春色罢了，如今慕府有喜，好居楼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也就休业一天，让厨子都去慕府了。
　　陆陆续续的，邀请的贵客都来了，朝廷的大半官员也是来了，为着庆祝慕旭官运升职，就连当朝的宰相之子——络苍，也来为将军贺喜来了，顿时，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慕旭的身份确实是重了，也是迷了，不仅仅是宰相府对他有所眼色，就连这京都第一富商，也是他的弟弟，这慕家的兄弟俩还真是不简单。
　　宴席一共摆了二十围，摆上桌子的美味佳肴，玲珑精致，不得不说好居楼的厨艺确实是一流的，而这酒也是更加醇香，是好居楼为了府宴之喜给慕华光送来的贺礼，慕华光内心也有些感叹，这好居楼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宴席上的达官贵人都笑谈着今日的慕旭将军真真是威风，觥筹交错之间，众人也是有些酒意上头，忽然有一人好似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举着酒杯脚步有些摇晃地走到了慕华光面前。
　　“慕公子，在下，黄煜，黄烨的弟弟，可还有印象？”黄煜举着酒杯就是来给他敬酒的，这也算是个不可推脱的应酬了，虽然华光的酒量不是很好，但是念在黄烨的份上，也就应了这一杯酒。
　　黄烨随着父亲南下买画去了，送给黄烨的邀请函也就是这位弟弟来应了，华光本也没觉得有什么，虽然此人心胸狭隘，也气这几年来黄烨夺了父亲的宠爱，但怎么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让黄府难堪的事情。
　　可虽然华光是这么想的，但几分酒意上了头的人却顾不了那么多世俗礼仪，此刻，黄煜的心里只觉得是他教哥哥与他争夺宠爱，竟是一股恨意涌上心头，直接将喝完的杯子摔过了华光的身上。
　　这一幕谁都猝不及防，落晖要照看与华光同桌饮酒的人，怕他们有些什么动作，一时之间也没能来的及阻挡。
　　但是这杯子还是被人截住了。
　　只见那人一袭月白衣裳出现在华光的眼前，不仅是接住了那只摔过来的杯子，还完全挡在了华光面前。
　　那人只是比华光要高上一些，却是将他完全遮住了，不过华光也是在背后认真看了此人。
　　衣裳穿着十分合身，勾勒出来的身材也是紧实，修长的身材也比例匀称，在皎洁月色下衬出此人衣裳上竟有些微微白光，华光不知是不是自己酒得有些多，眼花了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那人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抓住的杯子，被他直接摔到了地上，只见那上等的白瓷杯子被摔个粉碎，而那人对着黄煜说了一句：“卑鄙！”
　　“你是什么人？敢说我卑鄙？呵，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黄煜见杯子并没有为自己解了心头的埋怨，于是便开始向周围大喊大叫着，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他，慕月，说的好听，什么京都第一大富商、什么护国将军的好弟弟、什么风流倜傥文采飞扬，全都是假的！！”
　　黄煜语气激动，恨不能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说的一切，但越是激动脸色就越是红润，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个酒醉之人说的话，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周围庆祝饮酒的权贵都引了过来，听他在这里酒言疯语。
　　“你不过就是个整日在青楼里风流快活的浪子罢了，女人玩够了，就要去玩男人了，诶诶，你们知道吗？他可是个断袖啊！”黄煜愈发开始醉酒，步伐都不稳了，还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瓶酒，是又喝上了。
　　“五年前，他可是在你们现在吃的好好的菜肴送过来的地方——好居楼，光明正大地说自己可是个断袖呢！后来就知道勾搭我哥哥，教他……教他言说我的不是，什么歹毒的心肠，肮脏的身子，他都……”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即刻就昏迷过去了。
　　出手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挡在华光面前的男子，只听那男子又说了一句：“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