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老天，连校长都认识我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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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将至，也就是离开学一周不到时，我遇上了两件颇为棘手的事。
一是幸村精市那可爱俏皮让裕太一见钟情乃至牵肠挂肚的妹妹，幸村由梨香，她隔三差五就给裕太发短信。内容不多且不肉麻，但这一看似矜持实则暗藏深意的举动仍是真真实实暴露了她的真实意图：裕太，我喜欢你啊！她一定很想大声表白。
二是全国青少年网球比赛高中组东京分赛区正式开赛了。观月去抽签的那天，我和裕太相当紧张。我忍不住问他：若是地区预选赛我不幸一球也没能接中，或是接中了却每次都打出界，你会不会杀了我？结果裕太相当平静地眼珠一转，镇定自若的回答，‘我不想杀你。我想去自杀。’
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可惜谁也不曾料到，那两件我至今仍是想不到解决办法的麻烦事里，后者远远比前者容易解决。原因很简单。整个一轮预选赛打下来，要不就是对手弱到根本等不到裕太上场，不然就是强到还没能挨到裕太上场我们就挂了。总之一句话，直到主办方宣布败者复活赛圣鲁道夫被彻底淘汰出局时，我连握拍子踏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一听结果，观月就站在球场边呲牙，右手卷扯着黑发表情十分愤恨，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竖起耳朵在离他差不多能保证人身安全的位置仔细辩听。似乎是在说什么明年、下一次。
金田跑过来拍着肩膀安慰我，“裕太，你不要这样。有什么气就发出来。不然，待会儿我陪你打一场？”
“我怎么了？”转过去先和裕太对视一眼，他脸上也是一副迷茫的神色。
“你小子还装？”柳泽蹿过来一把抱住我脑袋，“进军全国大赛我们失败了但是都上了场。你一个圣鲁道夫的王牌选手没机会上场，有什么气就撒出来！今天学长请客！”
“请吃什么？”心里还在考虑是不是要说点什么以示对自己没能上场的遗憾或是表白自己明年一定打进全国大赛的决心，嘴巴已经不由自主问出了声。也难怪裕太在一边不满，‘我说你啊！稍微也为我想一想！’
“回转寿司不错，”右手包了绷带的赤泽也靠了过来，嘴角挂着笑，“既然是柳泽要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算不是我请客，你也不会客气。”柳泽的嘴皮子功夫简直一流，尽管有时很欠扁。
“学长，你的手不要紧吧？”金田对网球部里每个人都关怀备至，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心存了打算要向青学的鸡蛋脑袋看齐。
“没大碍了。医生说下周就能去医院拆绷带。”赤泽又笑起来。野村在一旁叹气，“这伤来得真不是时候。”惊觉自己失言，慌忙改口，“没别的意思。赤泽你不要误会。”
“当然不会！”
最后众人的焦点依然放回了裕太，也就是我的身上。
先是柳泽为我深感可惜，“赤泽是单独练习时弄伤了手没法上场，裕太是手没事却没机会上场。唉！”他深深叹了口气，“今年的圣鲁道夫真的很倒霉。”
“裕太要是觉得不舒服，”木更津居然也来凑热闹，举举手里的拍子，“明天我陪你练一场，虽然刚才的比赛有些累，不过休息一晚上体力就能恢复一大半。”
免了吧！我在心里惨叫。没上场才是运气好。
我慌忙朝他们摆手，“算了算了，我没那么小气。还是想想去哪儿聚餐比较合适。”
“如果是回转寿司，”木更津转移话题的速度和我差不多，“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离这儿也不算远。”
“河村学长家的寿司也不错，上次我和……”一句话没能讲完，就听得观月初站在我背后磨牙，咯噔咯噔地响，“你们几个——”
刷地一下，大家全都闭上嘴，挺直了腰杆表情严肃地盯着观月看。我挪到‘叔叔’身旁，小心转过去，听见他没什么风度地吼起来，“输了败者复活赛就那么高兴！你们怎么不开香槟庆祝庆祝？”
“观月！”谁都没料到，赤泽居然第一个反驳，“比赛输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是已经输了，大家竭尽全力还是输给冰帝，这有什么办法？难道抱在一起痛哭就有解决的方法？”
观月初的口气霎时软下来几分，“但一输了就聚在一起讨论去哪儿吃饭，是不是也恢复得太快了些？别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圣鲁道夫？”
“心理素质相当不错。”有人说了我想说却没打算说出口的话。这让我惊诧不已。转动了眼睛一看，冰帝的娃娃头正站在观月背后，“我就是这样想的。他们心理素质都很好。”他的表情相当严肃，不像开玩笑，更不是嘲讽。
观月转过身去，沉默半晌，放低了声音道，“下一次。下一次我们圣鲁道夫绝不会输给冰帝！”
“嗯哼——”自恋狂又冒出来了，双手抱于胸前，整个儿一副你奈我何的高姿态，“本大爷就等着你放马过来！”
几乎一瞬间，球场旁响起了无数女生的尖叫。气势如虹，声音锐利无比、震耳欲聋。落实到人头其实我一句也没听清。但不管她们具体都叫了些什么，总之归纳起来，只表达了一个意思：迹部大人你好帅！
在我为裕太那可怜的耳膜感到心痛时，柳泽突然拍了下我的肩，“找裕太有事？”
“什么？”我愣了愣，回过神来。却是冰帝的向日岳人眼睛一眨也眨的盯着我看。
他说，“裕太，改天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
我只有点头随口应承，“没问题。等……”话音没落，他立刻抢白，点着头道，“好。估计下周我的脚伤差不多好了。到时我来圣鲁道夫找你。”
我心知他是认真的，连忙找借口拖延，“你脚受伤了就多休息几天。要切磋随时都有机会。”下个星期？用不用这么着急？
“多谢关心，”他一本正经地向我道谢使得两方队员一片静默。过几秒一声感叹才从人群里施施然飘出，“向日转性了？”
柳泽则附到我耳朵旁，刻意放低了声音，“他有病啊？向你道谢？”
“是有病，”可惜就算柳泽是讲悄悄话，他的声音还是具备了一定的穿透力。因此对面的娃娃头立马面不改色的接上话茬，“我脚受伤了，所以没法上场。”然后叹了一声，“不然冰帝也不会沦落到要打败者复活赛。”
身旁的柳泽正要发作，却听得娃娃头连忙摇头改口，“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我主要是想说，”伸手指了指我，“等我脚伤好了，一定会来找你。”
我表情木然的点点头。心想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一股脑的非要找我单挑，还非找这么多证人在场的时候下战书。下就下了，还特意强调两次。看那架势，似乎生怕我落跑一样。
被娃娃头那么一搅，观月也懒得再训话了。只是聚餐时，又一次语气‘温柔’地提醒我，说什么即使只是私底下的比赛，也要顾及到圣鲁道夫的面子问题。意思就是指，我不能输。至少也要来个平局。
当晚回去家里，周助也极其委婉、旁敲侧击安慰了我一番。我三言两语含蓄表达了自己心灵并没有受到任何创伤，借口累了要休息急急忙忙溜回房间。生怕他跟队里金田他们一样，古道热肠地非要陪我练球。
快到十点时，伊武也专门发来慰问短信。我简单回复一句，说一切都正常。接下来是幸村妹妹。那丫头发了足足两条短信以示自己对裕太乃至整个圣鲁道夫的关怀。最后还解释说自己很想来看我比赛，可是她哥的队伍也有比赛，先前她就答应了要去帮他们加油。所以实在没能抽出空来。
裕太坐床边一脸陶醉表情的夸赞她，‘讲信用，对朋友坦诚，对家人也好。’
过一会儿她又发来第三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下回我来东京就请你吃饭吧。算是答谢你上次救了我。后面附一只粉红色的小兔子。
回复完以后，我问裕太，“昨天浅草说自己病了要在家休息，你看现在要不要发给她慰问短信？”其实下午她已经发了短信叫我不要难过，我简单告诉她：并不难过。现在想起来，突然感觉有些不近人情。
‘嗯？’裕太也愣一下，仿佛还沉浸在由梨香的邀请里拔不出魂儿来，‘她病了？什么病？’
“大概是感冒。”我点点头，想起上午她打来电话来时说话瓮声瓮气，是鼻子被什么堵住了吧。
‘还是发吧，她没来看你比赛，是挺奇怪的。’
我立刻予以纠正，“不是看我，是看你的比赛。”
‘上场的是你，不是我。’裕太飞快反驳。
“但身体是你的，”触到那个快赶上禁忌的话题，我俩都停口了。隔一小会儿，我漫不经心地问他，“今年圣鲁道夫没戏唱了，你也别难过。明年你把身体拿回去，圣鲁道夫一定闯进全国大赛。到时候，”
‘到时候？’裕太见我不说下去，有些好奇，‘到时候怎么样？’
我转过头，蓦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好啊。’他用力点点头。脸上硬是挤了点笑容。其实我们都明白，那个所谓的去加油，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沉默了一会儿，裕太突然皱起眉毛，‘不过，你能看懂吗？’
“什么？”
‘网球规则说简单也简单，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懂。’
“我不是都替你比赛了？”
‘是啊，’他在叹息中抬头望天花板，‘你替我的比赛，全都输了。’
我挣扎了半天，终于干巴巴挤出一句，“对不起……”
裕太立刻摆手打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再说，今天圣鲁道夫输给冰帝，虽说和赤泽学长的受伤也有关系，但是大家都明白。冰帝，’他破天荒地夸赞了敌手，似乎是心服口服，‘他们的确很强。’
我正想顺着他话茬往下接，说一句‘认清现状就是进步的基础’以此表明自己小小的睿智。不料裕太话锋一转，飞快变了脸色。他转过头来，拿一种特别认真的眼神看我，‘但是，网球你没法控制。有一样东西你完全可以控制。’
他的样子真有点吓人，“什、什么？”难道是幸村的妹妹？我在心里默默无言的流泪。这小子不会让我代替他恋爱吧？
‘下星期的国文测验！’裕太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身子猛地凑过来，就差没握我手了，‘我国文课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总是倒数。’他低下头，双手抱住脑袋，‘你来之前我还被国文老师留堂一次。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裕太抬起头来，转脸望着我，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了哀怨，‘她说，如果国文课再有一回拿倒数。她就要来家访，和妈妈交换意见。’
“你可以放心，”我又忍不住想去拍他肩膀了，尽管触不到他，“我保证你不会得倒数。你看，上回期末考国文不就不是倒数？”
‘的确不是，但离倒数也不远了。’提起上一回期末考，他的神情更显忧伤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复习国文。我真的拜托你了。要是老师来家访，妈妈肯定不乐意我继续打网球。加上圣鲁道夫这回预选赛就被淘汰……’
“我懂，我懂，”善解人意的我十分耐心地安慰面前担惊受怕的小兄弟。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我向你保证！下星期的国文测验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要说倒数，到时候我认真的写，一定让国文老师对你刮目相看！”
事后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我不得不打从心底佩服自己的预测能力。因为不仅是老师，那一次国文测验后，上至高年级前辈下至低年级学弟学妹，从本校到外校，甚至从东京到大阪，凡是能和网球挂上勾或者喜欢上网喜欢八卦的同学，他们通通知道了圣鲁道夫还有不二裕太这号人物的存在。当然，最最倒霉的莫过于那素来以神出鬼没闻名一手创建了圣鲁道夫这样一所以基督教精神为本孕育健全人格的校长大人，居然特意挑了个时间，让教学秘书请我到校长室去喝茶，并态度和蔼面慈善目地要与我谈心。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老天，连校长都认识我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