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19、宁静致远（1）

　　看着妈妈终日郁郁寡欢，孙爱玲劝慰道：“妈咪，您别愁眉苦脸的了，您也别隔三差五地就回来了，多费机票啊。我爸早就没事儿了，他一点儿也没像您这样似的压抑啊。”
　　刘艳玲随口说道：“哦，我最近国内的业务多些，”然后，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爸，真的没事儿了？”
　　爱玲连连点头：“嗯，成天乐呵呵的，还特别高兴，而且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刘艳玲苦闷地笑笑，说：“你爸终于摆脱我了，他一定很开心。”
　　爱玲有些不满地说道：“呦，妈咪，是您最终看不上我爸的，把我爸甩了，您怎么还倒打一耙了呢？”
　　刘艳玲发出一声酸楚的叹息：“唉，我让你爸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但愿他别记恨我呀。”
　　爱玲说道：“哦，没有，我爸没记恨您，您哪天看见他就知道了。”
　　刘艳玲悲戚地说道：“你爸会见我吗？他可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话。”
　　爱玲神气活现地说道：“才不会呢，妈咪，咱俩呀，哪天直接去他们单位找他，给他来个措手不及，那时候才是他最真实的表现呢。”
　　望着萧条、陈旧的老厂区，让刘艳玲感慨万分，所有这些衬托出的历史时间的痕迹，都勾起了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赵宝钢看着她们的到来，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对爱玲依然是从心底的喜爱和骄傲：“哎呦，我们的状元来啦，哎呀，你是我们的金凤凰啊。”
　　爱玲是欢快地叫道：“赵伯伯，我爸呢？我去看看我爸爸。”
　　赵宝钢笑呵呵地说道：“走，我带你看你爸爸去。”看见刘艳玲，他礼节性地点点头，说道：“哦，艳玲，你，也来啦。”
　　刘艳玲有些拘谨地说道：“哦，赵大哥，您好，嗯，我，来看看孙平哥。”
　　赵宝钢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哦，好，嗯，那个，艳玲啊，你瞧，我们单位扩建了，新单位让平儿过去当培训师，但那儿离得比较远，我就没让平儿过去，现在这里啊就剩下几个仓库和旧楼，我暂时让平儿、岩娟帮着看看库，离得家近些，离得我也近些。”
　　刘艳玲似乎很理解赵宝钢的心意，她说道：“哦，孙平哥不介意自己干什么，只要能和你们在一起，他就非常高兴。”
　　爱玲则一副欢快的样子，她说道：“我爸说这个工作比他当老师可轻松多了，不但能经常坐着，还能躺在睡觉呢，哎，赵伯伯，您先甭跟我爸说的，我一会儿先进去，让我爸爸意想不到。”
　　赵宝钢也露出欣然的神色，笑着抬了一下胳膊上挂着的安全帽，说道：“好勒，咱就来个突击检查，我这随时多拿一副安全帽呢，就是给领导同志备着呢。”
　　在仓库的门口，赵宝钢看见正指挥车调头的库房班班长小叶，连忙问道：“小叶，干嘛呢？孙师傅和张师傅都在吗？”
　　小叶说道：“哦，我把剩下的最后一批料入库了，孙师傅在录入呢，张师傅在整理工件呢。”
　　赵宝钢搂了搂身边的爱玲说道：“哦，这是孙师傅的女儿，来看看爸爸，库房可以进了吗？”
　　小叶一副羡慕的神情说道：“哦，是孙师傅的女儿啊，噢，是那个女状元啊，哎呦，可以进，叉车已经开出来了，哦，女状元，你爸爸就在门口的办公室里呢。”说着，往敞开的大门指了指，爱玲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进去。
　　孙平对于爱玲的到来确实吓了一跳，他惊讶地问道：“哦，闺女，你怎么来了？今儿没课了吗？怎么还到单位来了？谁带你进来的？”
　　爱玲看着懒散地斜坐在长椅上的孙平，说道：“哦，今儿没课。是赵大大带我们进来的，爸，您没想到我会来你们单位看您吧。”
　　孙平眉开眼笑地说道：“嗯，是啊，这单位现在特乱，都没什么人来了。哦，来，叫你岩姨去，她呀，一定乐坏了。”说着，带着爱玲走出办公室，对着库房的深处喊道：“娟儿，来，歇会儿了。”
　　张岩娟在里面一堆工件里探出头，说道：“哦，这就弄好了，马上来。”
　　爱玲小心地说道：“爸，我妈也来了。”
　　孙平一愣，说道：“啊你妈妈也来了？哪儿呢？”
　　他赶紧走出了库房，看到了库房外和赵宝钢站在一起的刘艳玲，这似乎让他更加没想到，他叫了声赵宝钢“师父”，便对刘艳玲不知所措地说了声：“哦，你来啦，什么时候回的国？”
　　刘艳玲也是尴尬地叫了声：“孙平哥，哦，我回来有几天了。”
　　赵宝钢问道：“哎，岩娟呢？”
　　孙平说道：“哦，那不是刚卸的一批货吗？娟儿正在整理呢。”
　　爱玲笑着说：“爸，您在办公室坐着，我岩姨跟个大力士似得干活，这不是欺负女生嘛！”
　　孙平比她笑得还舒心，他说道：“哦，一有这活，你岩姨就冲在我前面，她说我碍事儿”
　　刘艳玲关心地说道：“孙平哥，仓库的工作很累，你要小心啊。”
　　孙平尽量显得自然地说道：“哦，还行，我不太累。”
　　小叶笑嘻嘻地说道：“哦，一有这重活都是张师傅抢在前面干了，孙师傅就整理一些小零件儿。”
　　这时，张岩娟从库房里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对孙平说道：“胖子，你都把数录库了吗？新厂能看到吗？”
　　孙平说道：“录了，咱们连着网呢，那边儿都给记下了。”
　　赵宝钢心疼地说道：“岩娟啊，不要太累了，不用着急地整理，慢慢来，等他们小年轻回来一起搬。”
　　张岩娟说道：“哦，他们多半时间在新厂，过来就干点儿别的吧，我这里就手就都给整理了，堆着显得太乱了。”
　　她看见了爱玲也是喜出望外地叫道：“哎呦，闺女来啦，来看爸爸，唉，你怎么来这儿了？这里可有点脏啊。”
　　爱玲说道：“今儿没课，我现在来看看，好歹还能看出以前的模样，再过一阵子一拆，想进来都来不了了，岩姨，您应该让我爸跟您一起干活啊，您瞧他白白胖胖的坐在办公室里，您又瘦又累的在后面搬个铁家伙，太不合理了。”
　　张岩娟一脸分无所谓说道：“哎呦，我这些都搬得动啊，你爸啊趁早别动手，还不够碍事儿的呢。”
　　爱玲一脸的嬉笑：“哈，我爸也这么说的。”
　　这时，刘艳玲从旁边走过来，怯生生地叫道：“岩姐，你好。”
　　张岩娟看见刘艳玲也是吃惊不小，她表情有点僵硬，爱玲连忙拉过妈妈，说道：“哦，岩姨，我妈也来了。”
　　张岩娟机械性地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哦，有些土，刚干活呢。”说着摘下沾满灰尘的手套，顺势攥住手套却再也没有伸出手，而是心不在焉地说道：“哦，你，来了？嗯，我们这儿快拆迁了。”
　　刘艳玲看出了她的冷淡，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的，我来看看，我特别怀念这里。哦，岩姐，工作很辛苦吧？”
　　张岩娟掸了掸身上的土，说道：“还好，现在十天半个月也没个活，今儿让你赶上了。”
　　孙平说道：“唉，娟儿就是急性子，完全可以等那几个出厂的小年轻回来再整理，她嫌乱，就自己弄上了。”
　　这时，赵宝钢走过来，说道：“哦，平儿，岩娟，今儿就到这儿吧，下班了，你们可以走了。”
　　张岩娟看了看时间，说道：“哦，还没到下班时间呢，那不是早退了吗？”然后，她看了看孙平和刘艳玲，说道：“哦，胖子，你早走会儿吧，我给你盯着。”
　　孙平没有动只是说道：“哦，没事的，到下班点儿再说吧。”
　　张岩娟对爱玲说道：“哎，宝儿啊，小时候我带你去厂后面逮蚂蚱的庄稼地啊都改成大马路了，现在从厂里也能穿过去了，你想看看吗？”
　　爱玲兴奋地说道：“噢，好啊，我正好也参观一下这老厂，等以后拆迁了，就啥也看不到啦。”
　　赵宝钢也来了兴致，他说道：“爱玲，我给你当讲解员，我太熟悉这儿了，我都不用打草稿，你随便问，我都会把来龙去脉给你说得清清楚楚。”
　　爱玲看了一眼刘艳玲，挽着赵宝钢和张岩娟的胳膊说道：“噢，太好了，就当我做社会实践了，赵伯伯，岩姨，咱们走。”
　　望着踟蹰不前的孙平，刘艳玲仍然细声细语地问道：“孙平哥，你，最近还好吧？”
　　孙平已没了刚才的轻松自如的神态，他有些拘谨地说道：“哦，我没事儿，挺好的，还和以前一样。”
　　刘艳玲又问道：“妈也挺好的？孙宏和弟妹都挺好的？”
　　孙平仍然不自然地说道：“他们都挺好的，谢谢你还惦记他们。”
　　听着孙平不冷不热的语气，刘艳玲又有些激动，她说道：“孙平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妈。”
　　孙平看着她潮红的眼睛，声音变得柔和了些：“艳玲，都过去了，你高兴一些，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挺好的。”说着，头往前方赵宝钢和张岩娟的背影扬了一下。
　　刘艳玲用手试了试眼角，也望着前面，不安地问道：“你师父和岩姐都全知道了吗？”
　　孙平摇摇头说道：“哦，我师父已经为我和娟儿的工作而抑郁了，不能再给他添堵了，娟儿是更不能知道了，那她还有什么心气儿啊。”
　　刘艳玲痛苦地低下了头，说道：“我这一辈子都不好过。”
　　孙平赶紧安慰地说道：“别这样说，艳玲啊，一辈子太短，咱就挑那些好过的过吧。”
　　刘艳玲真挚地说道：“孙平哥，只有你过好了，我才能过好啊。”
　　孙平掏出一支烟，掩饰着自己的无所适从，刘艳玲习惯地责怪道：“抽烟有害健康，不要抽了。”
　　孙平却已将烟点燃，吐了一口烟圈，说道：“艳玲，你看，吸入一口烟，吐出快乐圈，光阴不复还，烦恼随烟散，我这是忘忧烟呀。”说完，猛抽两口，一副悠闲样子：“艳玲，我现在挺好的，上班也不累，爱玲也大了，学业有成，现在啊，是我最闲在的时候，哦，你也赶紧定下来吧，我听爱玲说，你还是一个人，别拖着了，赶紧答应人家吧，人家等你那么些年了，你也好安定下来了，爱玲也可以安定下来了。”
　　刘艳玲知道孙平的所指，她说道：“孙平哥，你安定下来，我就定下来，而且，爱玲一直就很安定。”
　　孙平还是满带微笑地说道：“哦，我定下来，那是分分钟的事儿，呶，我马上就可以跟那个语文老师定下来，你可以问我师父师母，哦，还可以问娟儿，哦，爱玲也知道的，那是一句话的事儿。”
　　刘艳玲吃惊地问道：“啊？语文老师？哪个语文老师？不是岩姐啊？”
　　孙平立刻紧张地说道：“哎，你可别瞎嚷嚷啊，你可别跟娟儿提这事儿，谁说她跟谁急，她已经跟我师父、大梁子、小吴都翻过脸呢，我又得说上几车好话才能让她又搭理我呢。”
　　看着孙平一提到张岩娟又显出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样子，刘艳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从老厂回来，爱玲笑吟吟地说道：“妈咪，怎么样？我爸是不是挺好的？整天乐呵呵的，您可以放心了吧？”
　　刘艳玲万分不解地问道：“爱玲，那个语文老师是怎么回事？”
　　爱玲忍俊不住地说道：“哦，就是您和我爸分了之后，大梁子叔叔和小吴叔叔跟我爸说让我爸跟岩姨过，嚯，岩姨一下子发火了，甩手就走，再也没理他们仨，直到大梁叔叔的爱人给我爸介绍了那个小学老师，岩姨这才爱答不理地跟他们说了话。”
　　刘艳玲猜测道：“你爸肯定看不上那个小学老师吧？”
　　爱玲连连否认道：“哈，您没猜对，他们似乎是一见钟情呢，两人都喜欢国学，都爱看《百家讲坛》。”
　　刘艳玲问道：“你岩姨什么态度？”
　　爱玲乐在其中地说道：“我岩姨，高兴着呢，只要那个老师一来找我爸，我岩姨就让我爸下班早走，给他腾出时间约会。”
　　这回轮到刘艳玲连连摇头了，她情不自禁地说道：“哦，不应该这样啊，也不能这样啊。”
　　刘艳玲心情极其复杂，她想找到张岩红，对她说明一切，并希望她能够促成张岩娟和孙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