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18、回归本源（3）

　　虽然，做好了一桌子饭菜，但丁淑琴仍喋喋不休地埋怨着，赵宝钢不耐烦地说道：“哎，淑琴啊，少说两句吧，这不娟好好的嘛。”
　　丁淑琴忿忿不平地说道：“我反正退休了，他们管不着我了，我就说，怎么能随便怀疑人呢，这是对人的不尊重。”
　　孙平说道：“娟儿，你不知道给你软禁了吧？都通不了电话了，给师父急的，差点犯错误，去劫大牢。”
　　张岩娟说道：“可我能打啊，我还打给办公室，问了一下工作情况呢。”
　　孙平说：“那电话就通你办公室，其它的都打不了。”
　　赵宝钢摆了摆手，说道：“好啦，岩娟，这对你就是一个误会。”
　　丁淑琴关心地说道：“岩娟，赶紧多吃点儿，在那儿窝着几天，受罪了吧？”
　　张岩娟却连连摇头说道：“哦，还真没有，招待所什么都有，真的方便极了，而且，晚上还有人陪我聊天，比我一人闷在小屋里强。”
　　孙平不甘地问道：“哎，娟儿，你就没看出来？这是给你软禁起来了。”
　　赵宝钢板着脸说道：“哎，孙平，别瞎说，那资料也算咱厂的保密文件啊。”
　　张岩娟淡淡说道：“师父，您别解释了，那资料可以随时能查的。其实，我第二天就感觉不对劲儿了，不让我出招待所，把门儿的说，如果我有事，他替我办，我就知道有事了，我还以为又是型号不对，给厂里造成了损失了呢，结果没想到是拿钱了，唉，师父，这个是真的吗？不会也搞错吧？”
　　赵宝钢说道：“下午付伟自己都承认了，是他女朋友签的字，拿的钱。”
　　张岩娟不安地说道：“那小付现在人呢？不会也不让回家吧？”
　　赵宝钢说道：“哦，他好像知道自己出事了，今天是有备而来的，把那钱如数还了，我们准备给他处分，就没报警。”
　　张岩娟松了一口气，她说道：“哦，厂里这样决定太好了，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孙平恼火地说道：“这就该严肃处理，差点给娟儿弄进去。”
　　丁淑琴附和着：“是啊，年纪轻轻不走正道儿。”
　　赵宝钢顾虑重重地说道：“岩娟啊，这事可能要影响到你的工作啊，有可能从领导岗位下来。现在又赶上合并，各部门都在裁人，都说不好今后的安排。”
　　丁淑琴不甘地说道：“哎，这又不是岩娟干的，是谁做的谁承担。”
　　赵宝钢说：“领导也有连带责任，平时教育不够。”
　　张岩娟有些遗憾地说道：“哦，我接受厂里的处理，只是，这工作一辈子，最后落个小错误。”
　　孙平气愤地说道：“嘿，娟儿，瞧你这瓜落儿捡的，真亏。”

　　因为付伟的行为，厂里决定撤销了张岩娟的科长职务，并在厂务会上进行了宣布。
　　散会之后，张岩娟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像往常一样，每当开完厂务会，她都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传达一下厂务会的内容。
　　今天，她的语气特别沉重地说道：“哦，我，最后一次给大家传达厂务会的精神了，今天厂务会公布了整合方案，大家一直关心的咱们部门的去向问题，厂里也做了决定，把咱们部门做了拆分与合并。嗯，我先说一点，能和你们在一起工作，我感到特别愉快，不过，你们跟我一起工作期间，也没有得到更多的福利，在此，我感到很抱歉，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工作的性质。”
　　然后，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嗯，下面，我再说说具体方案。我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向新厂有关部门做了推荐，小杜，你头脑灵活，口才也好，我把你推荐给了销售部门；小姜，你细致且非常认真，特别适合做检验工作，那边新成立的QC小组，你去最合适；哦，小谢，你责任心非常强，很适合做材料管理工作；只要你们自己没意见，下星期就可以到新厂报到去了，他们也已经表示全部接收了。”说着，她显出深深的不舍，众人也纷纷唏嘘轻叹，表达着自己的感慨。
　　小杜说道：“张科，我谢谢您，其实，跟您这儿工作的几年估计是我这辈子工作最踏实的几年了。”
　　小姜说道：“嗯，张科，我听新厂那边说了，只要是张科长的人，他们都会接受的。”
　　小谢也说道：“张科长，我在您这儿学到了什么是认真负责，什么是踏实肯干，我想我会终身受益的。”
　　张岩娟被说得有些激动了，她真挚地说道：“哦，你们都这么善解人意，让我很感动，跟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荣幸，谢谢你们。”
　　小杜轻声问了一句：“张科，给您安排哪里了？”其他人似乎知道了厂里做出的对张岩娟的免职决定，也纷纷围了过来，表示着关心。
　　张岩娟轻松地说道：“哦，还不知道呢，厂里还没通知我，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你们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调整一下自己的节奏，下个星期就去新厂了，哦，再找找附近坐班车的线路。”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张岩娟说道：“哦，请进。”
　　门被慢慢地推开了，只见付伟半低着头，小心地张望了一下，犹豫不决地走了进来，他尴尬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对张岩娟叫道：“张科。”
　　张岩娟看了一下他难堪的神情，拨开人群，说道：“哦，小付啊，来，我们进里屋吧。”
　　张岩娟将里屋的门轻轻关上，说道：“哦，坐吧。”
　　付伟低下头，愧疚地说道：“张科长，我，真的对不起您。”
　　张岩娟朝对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继续亲切地说道：“小付，坐下吧。”
　　付伟慢慢地坐了下来，他带着感激说道：“张科，我不知该怎样谢谢您，刚才，赵厂长告诉我，由于您没有签字，他们没把处分决定放进我的档案里。”
　　张岩娟看着他，说道：“是啊，我知道，你还年轻，不想让你负重太深，希望你能吸取教训。”
　　付伟使劲地点着头，说道：“是，我一定吸取教训，珍惜您给我的机会。”
　　张岩娟又关心地问道：“你的工作找好了吗？”
　　付伟说道：“嗯，找好了，今天就是新单位的人到咱厂调档来了。”
　　张岩娟欣慰地点点头，同时语重心长地说道：“哦，那就好。小付啊，你的路还很长，但是，人生路上采撷的东西是有限的，其实，有些东西是多余的，到最后都不是你的。”
　　付伟突然发出一声会心的笑声，他说道：“哦，张科，我忽然想起，那天和您一起看月亮，您跟我讲的，您小时候和小伙伴进玉米地偷老玉米，进玉米地时手里就拿着两只老玉米，出玉米地的时候手里攥着的还是两只玉米。”
　　张岩娟被说得面露窘色，不过，也轻快地说道：“哦，你记得还真清楚。是啊，我们就两只手，要抓的东西是非常有限的。”
　　付伟还是一副的悔恨交加，他说道：“张科，我要是早点悟道就好了，唉，我真是太不地道了，差点害了您，我都没脸活了。”
　　张岩娟摇摇头，显得不是很介意地说道：“哦，小付，如果你真的能接受教训，也不算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吧。”
　　这时，小杜敲了敲门，并推开一条缝，说道：“张科长，有人找您。”
　　张岩娟和付伟已经听到似乎来了外人，而付伟还略微显得有些紧张，张岩娟看了他一眼，先从里屋走了出去。
　　只见来人看见她，主动热情地说道：“哦，您是小付的领导吧，我刚从你们单位的厂部过来，我来调付伟的档案来了，并来看看付伟工作的地方。”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
　　张岩娟看了看名片，然后，礼节性地打着招呼：“哦，是王经理，来，请坐。哦，小杜，给王经理倒杯茶吧。”
　　付伟也慢慢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拘谨地叫道：“哦，王经理。”
　　王经理依然笑容满面地说道：“哦，小付，怎么？是来告个别？”
　　付伟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来看看我的老领导和我的同事们。”
　　王经理转向张岩娟说道：“张科长啊，我想听听您对小付的评价，可不要客气呦，一定要实打实的。”
　　张岩娟看了付伟一眼，想了一下，平静沉稳地说道：“哦，小付，他特别具有克服困难的勇气。”
　　王经理大喜过望地说道：“哦，太好了，我们公司是刚刚成立不久，肯定困难重重，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呢。”然后，欣赏地看着付伟，说道：“小付，好好干。”
　　看得出，付伟正在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屏住呼吸，认真地说道：“哎，是，我，一定好好干。”
　　王经理又跟张岩娟寒暄了几句，似乎很满意地就带着付伟走了。
　　望着他们的离去，每个人都泛起深深的感触，张岩娟慨叹一声，说道：“哦，好啦，大家都开始整理整理东西吧。”说着，转身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这时，门又被“哐”地一声用力推开了，张岩娟惊讶地回转身，只见付伟看见她，激动而深情地叫了声：“张姐，谢谢您。”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满含感激，迈着坚实的步伐走了。
　　一阵短暂的沉寂，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默默地整理起来。
　　张岩娟一边把办公桌上自己的东西放进整理箱，一边还在寻找着什么，并大声地问道：“哎，咱们得先进的合影照片呢？谁拿了？”
　　小谢说道：“刚才付伟跟您从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好像拿着那张照片。”
　　张岩娟若有所思地说道：“哦，我也想留着呢，我想看看自己曾经得过的荣誉。”
　　这时，赵宝钢走了进来，他面露难色，悄悄地对张岩娟说道：“岩娟啊，因为，你不去新厂，老厂已不再设行政部门，所以，厂办公会决定，让你去库房。”
　　张岩娟似乎早已有了准备，她平静地说道：“哦，好的，师父，我知道了，所有历史资料都在文件柜里，钥匙已放在办公桌上，我也都给我们科的同志安排好了，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
　　赵宝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唉，岩娟啊，你看，到临了，你和平儿都去了库房，师父我真的很遗憾，唉。”
　　张岩娟说道：“哦，师父，只要还和您，和胖子在一起，我就特高兴。噢，是给我也安排到胖子那个库房吗？”
　　赵宝钢点点头，情绪低落地说道：“是啊。”
　　张岩娟一下子兴奋地叫道：“哎呦，师父，您早说啊，我马上就过去。”说着，连忙把办公桌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装进整理箱里，然后，抱着整理箱立刻起身走出办公室，并向厂里的库房方向快步走去。
　　赵宝刚连忙跟着，说道：“哎，岩娟啊，厂里还怕你有情绪，特意托我来安抚你几句呢。”
　　张岩娟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说：“您不用安抚，我高兴着呢。”说完，还一路小跑起来。

　　看着风尘仆仆跑来的张岩娟，孙平早已等候在库房的大门口了，孙平打趣儿地说道：“呦，张科长啊，您怎么到这儿上班来啦？”
　　张岩娟也反唇相讥地说：“呦，孙老师啊，您也在这儿上班呐？我要是知道啊就早点儿过来啦。”
　　孙平更是嬉笑着：“嘿，我要是知道您也来这儿啊，我就不死乞白赖地跟他们抬杠了，哈哈！”
　　说着，孙平拍了张岩娟一下，张岩娟也回捶了他一下，俩人呵呵大笑着往库房走去。
　　仓库内响起了发自心底真诚、爽朗、开心的笑声，门外赶过来的赵宝钢看着两个人一点没有因工作的不当而感到失落，相反两个人因为能在一起上班，开心地不得了，犹如他们第一天一同走进他的车间来上班一样。
　　赵宝钢的心情从没这么舒心过，他笑了，但是，在他那破颜微笑地脸庞上却滑落下了一滴滚烫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