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13、往事如烟（3）

　　张岩娟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定要站稳，她的心针扎般地难受，她浑身哆嗦着，但她强忍着尽量让自己一动不动。
　　李孝先慢慢走过拐角处，在她身后轻轻地说道：“娟，是我，你，你还好吗？”看见张岩娟没有理他，他又试探地说道：“娟，我想，你知道是我吧？我想你不会忘记我的，你不想看我一眼吗？你不想跟我说一句话吗？哪怕是最难听的话也行啊。”
　　犹如一股寒意袭来，张岩娟感到刺骨的疼痛，她全身不住地战栗着，心里更是打着冷颤，是啊，她多少次地努力试着去忘记，她发现忘记也是一种深深的痛，可是如果再次想起，那就是对自己更残忍地摧残，她咬着牙，竭尽全力保持着身体的平稳，她不回头，也不说话。
　　孙平再也忍无可忍了，他冲了过来，跟李孝先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孙子哎，给我滚。”
　　李孝先没有理会孙平，只是近乎以一种哀求的口吻呼唤着道：“娟”。
　　赵宝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发现张岩娟快要崩溃了，他吼道：“小李，你快走吧，啊，你别再折磨她了。”
　　李孝先以一种悲伤而又恳求地语气说道：“我就想跟她说句话，或者听她说，哪怕骂我也行啊！”
　　然后，他仰起头，内疚、自责而又充满渴望地哀求道：“娟，你真的不想再看我一眼吗？我，我来向你道歉的，我让你受尽了苦痛。”
　　张岩娟颤栗得更加厉害了，她脸色惨白，仿佛寒气逼人，浑身瑟瑟发抖，丁淑琴突然看见张岩娟快要站不住了，赶紧跑过去，在张岩娟快倒下去的瞬间扶住了她…….
　　张岩娟两眼发直，步履蹒跚而又僵硬地几乎是被丁淑琴搀进屋里，但她强作镇定，对一同进屋的赵宝钢、孙平说道：“师父，师母，我没事儿，你们赶紧回家做饭吧，哦，胖子，你也赶紧走吧，闺女和艳玲还等着你呢。”
　　丁淑琴看了一下窗外，又看了一下张岩娟，轻声地说道：“他说他就想跟你说句话。”
　　张岩娟已经筋疲力尽了，她没有正面接丁淑琴的话，只是说道：“我有点累了，您先回去吧。”
　　赵宝钢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行吗？”
　　张岩娟无力又无奈地叹道：“师父，您放心吧，我一个人久了，都习惯了，其实有时候一个人，我觉得更安全自在些。”
　　是啊，虽然一个人没有依靠，但也没有伤害，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透明的，心也开始苏醒，唯有那时才是原本的自己。
　　等赵宝钢他们出了房门，张岩娟也慢慢镇静了下来，她缓缓地走到窗前，犹豫着抬起手想轻轻地撩开窗帘，探身看看那个身影，但是，她很快而又坚定地放下了手，面对强敌，张岩娟可以有勇气和毅力唤醒自己的潜能，使自己能最终战胜强敌，可是面对自己视为亲人的人，张岩娟始终不愿承认会伤害到自己。她转过身去，背对了窗户，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结了痂的疤痕，何须反复触摸；错过的人与事，就不必再频频回首了……
　　李孝先孤独地站在那个破旧的而又让他难忘的老小区的街道上，虽未看清张岩娟的容颜几许，但却望见张岩娟的背影依旧，他迫切地等待着那双永远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能再看他一眼，哪怕此时向他投来的是愤怒的目光，他多么希望能听到那个对他永不会大声说话的声音，即使此刻是厉声怒骂呢……以前曾觉得这个小区总是那么的嘈杂和喧闹，可现在却显得如此的沉寂和安静。
　　忽然，李孝先发现最大的漠视不是置之不理，而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最难听的话不是脏话，而是一句都没有……
　　他感到巨大的失落，他渭然长叹，仿佛有着许多的无奈，故地虽重游，故景仍依旧，故人已难寻，故事不再有......
　　他低下头，慢慢地走开了。
　　简陋、破旧的小区在他身后远远地离去，而李孝先的脑海却越来越清晰地出现了初遇张岩娟时的情景：
　　两个人对望的眼神，她，好奇、热情、真挚地看着他；他，不安、谨慎、怀疑地盯着她；当他们首次接吻的时候，她是那么紧张与惊恐，结婚之后，她从不知疲倦地为他打理出工作、生活、学习上的一切舒适的空间；她更是对他百依百顺，不会让他的思绪有一丝不安；她总是用微笑抚慰着他的情绪，更是用不语化解着他满腹的牢骚......
　　他不敢想象，因他的离开，她无奈地失去了孩子，那是她八年的盼望，更是三年每日坚忍吃药的期待，而这都皆因第一次怀孕的疏忽大意，她肯定是有多么的无奈和不甘啊，可是她却没有一句怨言......
　　想着这些，李孝先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心开始刀割般地疼痛，滚烫的泪水缓缓地淌过脸颊，心中积郁的思念发出阵阵哽咽，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地爱她呀！
　　李孝先此时此刻是多么地希望时光能倒流啊……
　　旧楼窗前，往事如烟，
　　初吻依恋，初夜难眠，
　　真情永在，未有怨言，
　　相依八年，一日突变，
　　晓月半弯，天黑心黯，
　　彻骨之寒，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