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14、时过境迁（1）

　　刘艳玲一直是泪流满面地跟着孙平办完了离婚手续，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向孙平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孙平看着情绪激动的刘艳玲，一直跟着她来到了酒店。
　　刘艳玲没有马上走向电梯，而是指着酒店里的一个餐厅说道：“孙平哥，我们，再一起吃顿饭吧。”
　　孙平犹豫了一下，说道：“哦，也好，吃点东西吧。”
　　刘艳玲没有过多的心思吃东西，只是默默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孙平津津有味地吃着牛排，刘艳玲将自己那一份也推到了他的跟前，就像当年他们在学校食堂吃饭一样，孙平也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接过来，说道：“哦，知道我爱吃肉，得，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又举起了刀叉去切肉了，刘艳玲这才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
　　孙平看着刘艳玲情绪稳定了些，喝了口水，说道：“那个，怎么跟爱玲说，就按事先商量的吧，离婚理由就说我不想，也不会出国的，嗯，至于那个，等她先适应了这个情况，你再找机会跟她说吧。”
　　刘艳玲又开始忧郁不安和惭愧内疚起来，她含着泪又饮了一口酒，哽咽着说道：“孙平哥，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
　　孙平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酒杯，说道：“好啦，别尽说这些了，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说完，把桌子上没喝完的酒瓶拿在自己手中，扶起她，轻轻地催促道：“艳玲，走吧，赶紧回房间歇着吧。”
　　刘艳玲恍惚着走进电梯，还在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啜泣道：“孙平哥，你不来吗？”
　　孙平站在电梯外面，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电梯门合上，然后，轻舒一口气，转身走了。
　　当他走过大厅准备出门时，从旁边走来两位老人，其中年长的男性惭愧地对他说道：“孩子，我们对不住你啊。”
　　孙平迷惑地看着他们，年长的女性也是一脸的婆娑，与刚才刘艳玲一样的表情说道：“是啊，我们实在是对不起你啊。”
　　孙平有些似曾相识地问道：“你们是？”
　　年长的男子欲言又止地说道：“我们是，是---”
　　年长的女子看了一眼刘艳玲刚进去的电梯间，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
　　孙平楞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您们就是一直跟着爱玲的那两个人。”他有些激动，但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们。
　　刘艳玲的父亲愧疚地说道：“孩子，一切孽缘皆因我们而起，我们害了艳玲，也害了你，艳玲知道终会有今天的尴尬，所以，她一直不让我们与你相认，可是，我要是不亲口向你说声对不起，我会终生遗憾的。”
　　孙平镇静了一下，说道：“哦，那个，那我就称呼您二老为叔叔阿姨吧，那个，事已至此，不用说什么了，您二老还是赶紧上去，去安慰一下艳玲吧。”说着，把他们往电梯间让去，两位老人对他微微含了一下腰，表示着歉意，然后慢慢地走进电梯间里。
　　孙平似乎有了些解脱，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失落，他敲开了张岩娟的房门。
　　张岩娟从没见过孙平这么落魄，她非常惊讶，看着孙平快要摔倒了，赶紧扶他进屋，满怀不安地问道：“哎呦，胖子，你这是怎么啦？”
　　孙平微醺着抬起头，从怀里掏出刚才和刘艳玲吃饭时拿走的酒，半醉地说道：“娟儿，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这个就是那个著名的马爹利XO酒，这是我喝的最好的酒，你也喝点儿吧。”
　　张岩娟一脸的介怀，她说道：“哦，什么酒都不好喝，咱俩喝酒都不行的。”
　　在那瓶马爹利XO酒瓶的衬托下，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原始和土著。这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没有靠背儿的凳子上，倚着桌子，用两个带有印花的玻璃杯（还是两个人在车间搞劳动竞赛时发的）喝着马爹利酒，那马爹利酒在这种环境里已撒发不出高贵的气质、幽香的意境，更没有浓烈的激情，而是弥漫出一股虽淡泊却俗气、既清雅又慵懒的味道……
　　孙平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慢慢地掏出离婚证放在桌子上，他半眯着眼睛，无奈地说道：“娟儿，我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张岩娟虽有些猜测，但心里还是不愿看到这一幕，这也勾起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一段，她叹道：“唉，胖子，你也不是她盘子里的菜啊，来，喝了它。”俩人“咣当”碰了一下杯子，马爹利酒如喝茶般地一饮而尽。
　　灯光蒙蒙，屋内寂寂，人心寥寥，声色靡靡......
　　似曾相识的情景，触动着张岩娟的心灵，也提醒了她的神经，她放下了杯子，拉住孙平的胳膊，劝慰道：“胖子，别喝了，这酒会让人更难受，有些事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孙平已不顾阻拦，索性抱着酒瓶，咕咚咕咚将酒倒进嘴里，他痛楚不堪地说道：“啊，喝死了好，喝死了就不痛了。”
　　张岩娟夺过酒瓶，心疼地说道：“胖子，不要喝了，越喝越痛的，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孙平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喃喃地说道：“唔，睡一觉就好了，哦，那我睡了。”说完，“咕咚”往屋里的床上躺去，张岩娟连忙急切地说道：“呀，胖子，你可不能睡我这儿，哎呦，你得回你屋睡去。”一边说着，一边去搬他，可是，孙平躺床上立刻就昏昏睡着了。
　　正当张岩娟愁眉不展，还准备搬他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连忙去开门，只见王玉兰站在门口，张岩娟惊讶地说道：“啊？阿姨，您怎么来了？”
　　王玉兰看了看屋里的情景，一脸的早已预料，一脸的心满意足，而张岩娟却有些尴尬地说道：“哦，阿姨，那个，胖子他，喝了些酒，我说正想给他提了到楼上去呢。”
　　王玉兰却安详地说道：“哦，不急，不急。”并迈步走了进来，张岩娟也赶忙上前搀扶着她坐到了屋里的椅子上，同时好奇地问道：“阿姨，您怎么这时来了？您也知道了？”
　　王玉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哦，艳玲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看看平儿，我就让宏儿开车给我送来了。”
　　张岩娟小心疑惑地问道：“啊？艳玲给您打的电话？她跟您说了他们----”她忽然瞥见了桌子上的离婚证，刚想收起来，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了，她有些难堪地看着王玉兰。
　　王玉兰已看到了离婚证，她只微叹了一下，这时，孙宏停好车，敲门进来了，他说道：“妈，我上去看没人，就想我哥是不是在岩姐这儿。”
　　王玉兰不屑地说道：“那还用想啊，你哥能跑出这筒子楼去？那个，宏儿，你赶紧回去吧，今儿我就住筒子楼了，哦，你回去不用跟你媳妇说那么多的。”
　　孙宏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孙平，说道：“那我先把我哥弄楼上去吧。”说着，走过来扒拉一下孙平，叫道：“哥，哥，走，咱楼上睡去。”他一看孙平一动不动，就对张岩娟说道：“岩姐，来，把我哥弄醒，咱俩把我哥抬楼上去。”
　　张岩娟随口说着：“唉，这洋酒还挺上脑子，我就抿一口，脑袋就嗡嗡的，不然，我早给他提了上去了。”
　　王玉兰冷冷一笑，说道：“哼，宏儿，你什么时候看见你哥睡着的时候被扒拉醒过？尤其是还喝了两口马尿，他睡得正香呢，现在就是带个呼气儿的大铁坨，我看你们搬得动吗？”
　　孙宏有些茫然地说道：“哦，那，那怎么办呀？”
　　王玉兰看了一眼张岩娟，询问地说道：“岩娟，今晚你跟阿姨到楼上睡去，行吗？”
　　张岩娟连忙应道：“哦，太好了，那个也不用弄醒胖子了，让他就跟这儿睡吧。”说着又走到床边，给孙平脱了袜子，怕他掉下来，又往里推了推，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王玉兰欣慰地看着这一切，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哦，我的平儿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走，岩娟，咱娘俩上楼睡去。”
　　张岩娟一边应着，一边想去搀王玉兰，可是，自己也有些头重脚轻了，王玉兰又扶了她一把，两个人不知是谁依着谁，就这样相互搀扶着上了楼。
　　翌日，张岩娟被一阵碗碟磕碰的声音惊醒了，她连忙坐起来，看见妹妹正在分着碗筷，吃惊地问道：“啊？岩红，你怎么来了，现在几点了？要吃饭了吗？”她更是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睡的床，不安地说道：“啊？我这是睡哪儿了？”
　　张岩红忽然坏笑地说道：“啊？你都不知道你睡哪儿了？瞧瞧，这是孙平哥的家，你睡在孙平哥的床上了。”
　　张岩娟惊愕地立刻下了床，慌张失色地找衣服穿鞋，这时，王玉兰端着锅推门进来，嗔怪地说道：“哎呦，岩红，你怎么尽吓唬你姐啊，岩娟，你昨晚不是和阿姨睡的吗？”
　　张岩娟看见了王玉兰，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顿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对，昨天我跟胖子喝了点儿酒，可我就喝了一口，没敢多喝，那胖子可倒了半瓶儿下去。”忽然，她起身说道：“呦，那胖子还在我屋躺着呢，我去看看。”
　　张岩红咯咯地笑着，拦道：“行了，你别去了，我刚才看了，孙平哥睡着呢，嗬，孙平哥抱着你的被子，睡得那叫香。”然后，转脸对王玉兰诡秘地笑着说道：“阿姨，我说了吧，我姐沾酒就晕，肯定不记得昨天的事了，昨儿就该给他们俩按一床上。”
　　张岩娟略带愠色地说道：“岩红，你怎么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啊，都好几十岁的人了。”
　　王玉兰在一旁也开心地笑着说道：“呵呵，岩红啊，你还是尽拿你姐打岔玩儿，不过，岩娟啊，阿姨昨天可真想跟你好好说说话，结果，就剩下我自己唠叨了，你呀，早就眯得着了。”
　　张岩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呦，那个洋酒还挺上头，我都没敢多喝，我现在脑仁儿还嗡嗡的呢。”然后她看了看桌子上，问道：“呦，这都到吃饭点儿了？”
　　王玉兰说道：“哦，看你没醒的样子，我就把早饭做得晚些。”
　　张岩红感叹道：“啊！早中饭，就跟以前一样，一到星期天就吃两顿，省一顿。”
　　张岩娟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呦，阿姨，您应该叫醒我，让我去做嘛，这是筒子楼，厨房在外面，不像单元房，什么都在屋里，您这么大岁数了。”
　　王玉兰笑着说：“哦，我在这里可是做了多少年饭了，再熟悉不过了，现在啊，就是做的慢些。”
　　张岩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她整了整衣服，说道：“哦，那我下去把胖子叫醒，让他上来吃饭吧。”忽然，她想起什么地问道：“哎，岩红，你最爱睡懒觉了，怎么今儿一大早就跑这儿来了？”
　　张岩红脸一沉，说道：“哦，是那个人给我打了电话，说不放心你们，让我来看看。”
　　张岩娟疑惑地问道：“啊？她？也给你打电话了？”
　　张岩红有些恼怒地说道：“是啊，说她跟孙平哥办了手续，那我也骂了她一通，贱人。”
　　张岩娟吃惊地说道：“啊？你还骂她了？你，你也太那个了吧”
　　张岩红一脸的忿忿不平：“嗯，我早该骂她，那年会泉去美国的时候就知道了，给我孙平哥带这么大的绿帽子，什么玩意儿。”
　　姐妹俩有些意识到什么，同时忐忑不安地看了王玉兰一眼，只见，王玉兰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平儿太老实了，不过，也许艳玲有什么难处吧。”
　　张岩娟也带着安慰的口气说道：“哦，艳玲在经济上没让胖子着急过，而且，她给阿姨，也给你都打了电话，不放心胖子，让你们来看看，说明她对胖子还是挺有感情的。”
　　张岩红虽不解，但仍不满地说道：“那也不能背叛啊？”
　　张岩娟还是往外走着说道：“哦，我看看胖子醒了没有让他吃点儿东西吧。”
　　张岩红没有动，她说道：“哎，肯定没醒，他醒了还不就直接过来啊”
　　王玉兰带着埋怨道：“这个平儿，以后可不能这么玩命喝酒了。”
　　当张岩娟开门时与正要进屋的爱玲装了个满怀，与张岩娟满脸的惊异神情不同，孙爱玲看见张岩娟是一脸的惊喜，她欢快地叫道：“啊？岩姨，您在这儿呐，太好啦，我爸呢？”说着往屋里走去，张岩娟侧了侧身，诧异地问道：“哦，爱玲，你怎么也来啦？”
　　看见爱玲，王玉兰和张岩红都有些出乎意料，爱玲自然是亲热地叫道：“哦，奶奶，啊，红姨，您们都在呐。哎？我爸呢？”
　　张岩红放下筷子，说道：“哦，你爸在岩姨家睡觉呢。”
　　爱玲迷惑不解地问道：“啊？您说什么？”
　　王玉兰则笑眯眯地说道：“哦，宝贝来啦，你爸爸没事的，他呀，喝了半瓶子酒，正昏天黑地地睡觉呢。”
　　张岩红严肃地问道：“哦，爱玲，谁让你来的？是你妈妈吗？”
　　孙爱玲也庄重起来，她说道：“是啊，我昨晚儿和同学玩儿回来晚些，我妈妈一宿没睡好，今天早上才告诉我，并让我来看看。”
　　张岩娟关切地问道：“哦，乖宝儿，你是一人儿来的？”
　　爱玲摇摇头说道：“哦，我妈妈和我一起来的。”
　　王玉兰说道：“爱玲啊，跟妈妈说，爸爸没事的，让她放心。”
　　张岩娟向外张望着说道：“哦，乖宝儿，那让你妈妈进来啊，让她吃点儿东西。”
　　爱玲连忙说道：“哦，我妈妈说她不过来了，让我告诉她我爸爸没事就行了，她在出租车上等我呢。”
　　张岩红站了起来，打断张岩娟的话说道：“姐，我估计她不会来的，爱玲，走，红姨带你下楼看看你爸爸去，然后给你送到你妈妈那儿去。”
　　张岩娟立刻严厉地瞪着妹妹说道：“岩红，你可别乱来啊。”
　　张岩红却不耐烦地说道：“姐，我可没那么不懂事，而且，只有我处理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