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零初玖末

27、谜中谜，局中局：局中僵局

　　我调整心绪，深深呼吸后，强作笑颜地面向其余二人，“我想静一静，晴明陪我就可以了。”

　　源博雅面容一涩，侧过脸回应，“我，知道了。”

　　而贺茂保宪始终不发一词，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无声轻笑着转身离开，笑声里不知为何听得人一阵心酸翻涌。

　　等到室内只剩下我和晴明两个人后，我头也不抬地直直扑入少年的怀抱，语含祈求地轻声道：“晴明，抱紧我，好吗？”

　　依言拥紧怀里的少女，少年将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无声地抚慰着此刻脆弱的少女。心里不禁懊恼自己的不善言辞，若可以，他想告诉惶惶不安的少女一切有他，他舍不得她伤心。然而没有如果，而今他唯有为少女筑起避风的港湾，让她有个依靠的怀抱。

　　少年的力道越来越重，疼痛感慢慢渗入四肢百骸直达脑神经，然而我却没有出声呼痛，现在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我冷静下来。

　　“晴明，我感应不到它了……怎么办……”不知是因疼痛难忍或是其他，少女的语音里微微带着哽咽。

　　终于等到少女开口了，深怕她会压抑在心里的少年心神不由得一松，微微松开了不自禁加重的力道，眉头轻拧，“它？”

　　“漫迷，是漫迷，我视如家人的漫迷……为什么昨天之后，我就再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了？明明我们有着灵魂的契约，即使相隔两个不同的时空也能彼此互相感应，知道对方的安否。可是，可是我感应不到了……为什么会这样……”心神大乱的我开始口不择言，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漫迷一出生就和我定下了灵魂契约，我们成了生命共同体，一直焦孟不离。连进入衍生于动漫的平行世界，我们都是携手共进，不曾分开过。

　　无端穿越到平安京是我们的首次分离，但是因着灵魂契约的存在，我并不会过多担心小精灵的处境。知道它一切无碍后，我才放下心来打算在平安京好好游玩一番。

　　一切的阴谋，一切的布局，我都不看在眼里，因为我知道漫迷始终在等着我，陪伴着我。我们是相互依存的共同体。

　　然而突断的连系令得我的自信全盘倾毁，惶恐惊惧一波波泛上心头，几乎击溃了我整个人。心乱如麻之下，只能抓住视我重于一切的少年作为浮木。

　　“晴明，怎么办……怎么办……”

　　内心澎湃压抑的情绪让我快疯了，无尽的悔恨、自责、心疼、愧疚……纷纷杂杂、排山倒海地压过来，我快喘不过气了，犹如缺水的鱼儿离了岸，只待干渴而亡……

　　我不该过于自信，不该抛下它独自一人，不该玩得乐不思蜀，不该离开它的……

　　“初音！初音！！”深深地搂紧我，少年的声音开始变调，过于惊慌失措的语声掩盖了他那悦耳的清幽嗓音。

　　“晴明，漫迷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对不对？！”我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声嘶力竭地要求少年给予我肯定的答复。

　　惊痛地看着方寸大乱的少女，晴明首次痛恨自己的能力浅疏，不能为她排忧解难，甚至连安抚她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空口许下虚言，“不会的！不会的！”

　　话语如此苍白，我们都明白那只是种自我安慰，但是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只要有个基点，那么我还是能够屹立不倒，纵使这个基点是虚幻不定的。

　　仿佛我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也或许晴明真有安抚人心的异能。心里的不安恐慌缓缓退去，我明白此刻怨天尤人也好，自责悔恨也好，都于事无补。唯今之计只能尽快穿回原有的世界，以确认漫迷的情况。

　　若不是因为感应链猝然断裂，我毫无防备地被打击到，断不可能允许自己如此脆弱不堪。

　　从来“脆弱”一词就和我毫不相干，再艰难、再困苦，我都不会认输，那只是弱者的逃避之词。从来不属于我！也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少年，踮起脚，攀住他的双肩，“晴明，帮我！”含吮住唇线优美的嘴唇，轻声呢喃。

　　——帮我离开这个时空。

　　少年的瞳孔一阵收缩，急于想出声拒绝，微启的嘴唇冷不防被我长驱直入，堵住了所有言辞。趋舌扫荡着少年的口腔内壁，卷住对方的舌头缱绻缠绵，旋绕着，追逐着，交缠着。空气中回荡着暧昧的气息。

　　与之相反的却是少年的反应，本因陷于情缠中的少年身子颤了颤，闭上的双眼隐约渗出些许晶莹，盈结在眼角处似落未落，给这场激情的碰撞染上了屡屡哀凉。

　　而作为主导之人的我也没有全心投入深吻当中，只怔怔地看着少年眼角的泪珠，强烈的心酸不忍涌上心头，却又不得不为之。

　　对不起，在你努力想要符合我的标准之前，我就先背弃了我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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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正怡然自得地品茗着的贺茂忠行冷不防怔愣住，手中的白瓷杯倏地掉下，跌碎成一地残片，纵使衣摆被溅出的茶水泼印出了一片碍眼的茶褐色污渍也无暇理会。

　　贵为阴阳寮寮头的贺茂忠行难以再维护自己的形象，一心全被对面少女的惊人之语所慑住，不敢置信般地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你不是巴不得我离晴明越远越好吗？现在我主动提出离开，不是正好称了你的心？”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我垂下眼眸，平声道。

　　贺茂忠行遽然变色，沉着声质问，“你到底把晴明当成什么了？你走了，晴明的劫数又要怎么办？！”

　　男子口中的责问令我不愉地敛下笑颜，“我自然会在晴明成功度劫后再走，况且，到时就算我不想走，你也会千方百计地撵我走吧？”

　　贺茂忠行一噎，理亏在先地平息了怒火，矢口强调，“你不适合晴明！”

　　“哦？”我不在意地扬眉，“忠行大人从何而知？适不适合那是我们两人的事，何来忠行大人插手？”

　　“晴明应付不了你的，总有一天他会受伤的。”贺茂忠行沉重地直视着我。

　　我搁下未饮先凉的茶水，颇感有趣地反问，“为什么不是我受伤呢？要知道一段感情里往往是女方最容易吃亏。”

　　“感情？”严正的阴阳师不由得嗤笑，“你有感情吗？”

　　我霍地坐直身子，双眸凌厉地看向对面的贺茂忠行，语含威胁地启口，“忠行大人应当三思而行，不要祸从口出为好！”

　　察觉自己的语气过激，贺茂忠行适时地放软态度，“明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我不能放任晴明继续陷下去，最终落得一身伤。”

　　“啪啪——”我扬手鼓掌，微讽道：“说得好啊！完全一派严师慈父的嘴脸！那么是谁把他推向我的？又是谁把我们牵扯在一起的？你不是不了解不通世故的晴明对于离经叛道的我毫无抵抗力可言，更加知道早晚有一天势必会朝着你所不愿的形势发展。然而明知其中利害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抬手拦住欲启口解释的贺茂忠行，我断然地接道：“为着你的悲天悯人、为着你的济世为怀、为着你的国家大义，你可以看着我和另一个少女相争相斗，最后再来个渔翁得利。自然也可以因为某种原因把晴明推向我，不是吗？”

　　贺茂忠行抬手抚了抚短须，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我利用晴明？不说晴明是我的得意门生，单为了他的劫数，我才不得不找上你协助……”

　　“要不然你大可看着我们鹬蚌相争，不必徒插一手，是吗？既然一开始就摆明了置身事外，又为什么要为另一个占卜，甚至还传授她式神之术？你敢说没有存着异心？”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毫不留情地直指核心。

　　对面之人面容一僵，厉下眼来审视着我，“你怎么知道的？”也不在乎自己的变相承认。

　　看着对方不作伪的神情，我心下疑惑，贺茂保宪竟然没有告诉他的父亲？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扯上一句谚语加以敷衍，反正碍不着我，我没有义务去为他们父子俩的纠葛烦心。

　　棕瞳闪了几闪，贺茂忠行索性敞开天窗说，“你想如何？”

　　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既而清冷地开口，“我可以给你那两本书册，但是你们要助我重塑躯体和能力。”

　　“你！”贺茂忠行一凛，不由得失声道：“你要使用禁术？！”

　　“有何不可？”我垂眸嗤笑，“我要这个身体，还有这身能力完全为我所用！”

　　那一刻老成稳重的贺茂忠行心神全然被震慑住了，少女所散发出来的唯我霸气那么强势，仿佛普天之下唯她独尊，人人莫敢不从！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在那样幽暗深邃而又强势如斯的眼神下，他竟连拒绝之词都说不出口，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服从、依从、听从。

　　他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是此时此刻摆在他眼前的唯有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因为他是贺茂忠行，世代守护平安京的贺茂一族传人。